“我们要不先进那里看看。”
黄木栖指了指远处的红色建筑，建筑不高，大约有三层，那是他们目光所及之处保存的最为完好的建筑，从里面进出的人们手里或多或少都拎了些东西。
“你们先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们。”黄梦婷找了处墙角蹲下，冲着二人挥了挥手。
或许是这里的气压太低，又或是她们走得太久了。她总感觉自己呼吸不上来，四肢也跟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
她太累了，一步也走不动了。
“没事吧？”
黄木栖蹲下摸了摸她的额头，盛瑶也给她递来了最后的半瓶水。
“没事，估计是昨晚熬夜太晚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黄梦婷喝了水，笑着摇了摇头，她将包中的枪递给盛瑶，“你们去吧，有事我也好接应你们。”
盛瑶将枪别再腰间，看了一眼黄木栖，点了点头。
建筑的一楼是一间老式的大卖场，人们在柜台前排着条条长队，不知道在购买何物。
其中一条队伍的最前端，则是一个无比壮硕的男人。
他的脸圆圆的，眯着眼睛乐呵呵地在最前方与顾客们唠着家常，但在柜台背后，男人浑身都泛着银光。
在他有些憨厚地脸庞下，藏着异常健硕，近俩米高的巨型金属身躯。
她们一路走来都只见到过金属四肢，这金属身躯倒是第一次见。
或许这是掌柜？
盛瑶她们俩人一进入屋内，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望向她们。
原本嘈杂的屋内也诡异地安静了下来，那男人望了过来，他搓着手从柜台后走出，谄媚地望向俩人，“不知俩几位小姐想要买些什么？”
盛瑶她们原本只是想看看情况，哪里想到她们居然如此的引人注意。
黄木栖微笑着向前一步，“我们初来乍到，只是想来看看行情。”
那老板笑着对二人比了个手势，“要不，咱们上楼去谈。”
“不了，我们没钱，就先随便看看。”黄木栖摇了摇头，委婉拒绝。
没想到那老板听完这话后居然哈哈大笑起来，“小姐这是哪里的话，莫不是嫌我们店太小了，看不上咱们小店，不如先说说需要什么吧。”
“我们在找黎明。”黄梦婷还在外面，盛瑶不想在这浪费时间，直接抛出了任务。
她原以为老板会知难而退，却没想到他听完话后站直了身子。
他双眼放光，仿佛眼前坐着的是俩座金山，凑到她们面前小声说道，“难道几位小姐是从黎明出来的？”
俩人顿时愣住了，盛瑶来了兴趣，在老板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黄木栖的手，然后清咳了俩声，“是，但我们迷了路，现在回不去了。”
她原以为老板会给她们指条明路，就算要些报酬也没关系。可谁知那老板听完这话后，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笑容愈发放肆。
盛瑶看着他的表情感觉不妙，右手悄悄将枪支攥在手里。
老板比了个眼色，原先还在柜台前的店员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缓缓围了过来。
盛瑶索性张开双臂，将黄木栖拦在了自己的身后。
周围的顾客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们没人离开，都向这边望了过来。其中有不少耳尖之人都听见了他们的对话，默默盘算着自己是否能够分一杯羹。
“从黎明出来的白痴大小姐，这次可是赚大发了。”老板走到二人面前，将她们打量了个遍，最后目光定在了黄木栖的身上。
他凑到黄木栖的身边，闭上眼细细嗅了一口，还没来得及感受她身上香水的尾调，盛瑶的手迅速抬起。拔枪，上膛一气呵成。老板还没反应过来，盛瑶冰冷的武器已经对准了他的脸颊。
“让我们出去。”盛瑶沉声说道。
那老板用余光瞥见了盛瑶手中的东西，笑着举起了手，“开个玩笑而已，小姐何必动怒。”
盛瑶又上前一步，将枪贴紧了他的下巴，“让我们出去。别让我再重复第三遍。”
“好好好。”老板只能点头，右手一挥，原先围堵在门口的店员们又纷纷散开。
那老板太高太壮，盛瑶没办法挟持他，只能努努嘴，让黄木栖先走，自己在原地高举手枪垫后。
盛瑶看着黄木栖即将抵达出口，在心理默默计算距离，没有注意到身旁蠢蠢欲动的老板。
那老板见盛瑶注意力都在黄木栖身上，冷笑一声，转身反手打飞了盛瑶手中的枪。
下一秒，他在店内大喊，“她们是黎明来的。”
原先安静的屋内被老板的这一嗓子点燃，一瞬间，所有人哄叫着挤向了盛瑶这边，不要命似的全都冲了上来。
黎明来的，高科技，就算是只有抢到一只手也是好的。
人实在是太多，原本就狭窄拥挤的店内瞬间被人群挤的水泄不通。
盛瑶看不见了黄木栖的踪影，只能弯下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地上摸索着刚刚被老板击飞的手枪。
摸到了！
盛瑶心中一喜，但还没来得及高兴几秒，她就感觉眼前一阵眩晕，排山倒海般的压力扑面而来，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连五脏六腑都快要被挤吐了出来。
与此同时，她感觉到身后有人不停地摁着她肩膀，拉扯着她的胳膊，似乎是想将她的胳膊给卸下。
盛瑶一边挣扎一边试图将自己缩成薄薄的一片，好从人群的夹缝中溜走。
一个接一个健硕的金属肱二头肌从她的面前滑过，她没空欣赏，只是凭借着本能踮起脚尖，想要让自己呼吸上一口上方新鲜空气。
“抓住了！”
只听见前方的一声惊呼，周围的人瞬间齐刷刷地调转方向，向着门口冲去。
盛瑶来不及喘口气，贴着墙边从前人的胳肢窝下穿过，挤到了前方。
最前方的黄木栖被人握住手腕，像一只小鸡仔般被高高提起，她原先的簪子已经掉落，头发随意的散落在肩上，看上去楚楚可怜。
但是在场的没有人都没有任何的怜花惜玉，全都疯了似拉扯着她的四肢，似乎想要将她生吞活剥。
盛瑶摸了一下手中的武器，犹豫着要不要开枪。
金属臂实在太多，这种距离贸然开枪可能只会帮倒忙。
就在盛瑶想要赌一把的时候，二楼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原先闹哄哄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黄木栖也被人无情地丢在了地上。
所有人畏惧般地向上看去，盛瑶趁机挤到了黄木栖的身边将她从地上拉起。
一个长相雌雄莫辨的长发男人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睥睨下方，他的四肢健全，没有怪异的金属臂。
乍一看他是与常人无异，但是细看便能察觉出他的皮肤深深浅浅颜色上下不一，密密麻麻的，像是贴满了膏药，又像是补丁。
盛瑶眼尖，她觉得有点恶心，悄咪咪地“咦”了一声，却被男人瞬间捕捉。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那人已经到了盛瑶面前，提着她的领子将她拎起。
他眉头紧紧皱，环顾四周。
原先还在看热闹的顾客被他扫过，几乎没有犹豫，纷纷转头，识趣地离开了店铺。
盛瑶被男人吊在空中，她想要挣扎，却发现男人的力气大得吓人，自己如同蚍蜉撼树般动弹不得。
“你们是黎明出来的？”
男人的嗓子很尖锐，发出破旧金属摩擦的声音，他凑在盛瑶的耳朵边，听得盛瑶头皮发麻。
“大侠饶命，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是黎明……”盛瑶苦笑道，她本来只是想诈诈那个老板，谁知道这里的人一听见这俩个字反应这么大。
那黎明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是有金山还是有神仙，一个俩个的听见了就跟发疯似的。
那人笑了，他将盛瑶重重地扔在地上，走到黄木栖的面前细细欣赏她的脸。
他伸出坑坑洼洼的手，用手背轻轻贴上黄木栖的脸颊。他盯着她的双眼，不知是在欣赏她，还是她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脸。
“你呢？你是黎明出来的，还是二代人？”
黄木栖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跪坐在地上，腰板却挺得很直，“你得先告诉我黎明是哪里，我才能回答你的问题。”
“不用了。不管是哪个，都是意外之喜。”男人笑笑，一手一个将俩人拎起。
他走过老板身边时顿了一下，“这事先别让陈将军知道。”
老板点点头，盛瑶张口还想再说俩句，就被男人直接扔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的四壁全都是由金属打造，房间里黑黢黢的，盛瑶沿着房间走了一圈，摸到内里有张窄窄的单人床。
盛瑶手一撑，坐在床上，叹了口气，真是出师不利，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不过……
什么是二代人？
难道还有一代人？
……
现在的人类到底发展到第几代了？
“抱歉……是我拖累了你。”黄木栖道歉。
“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小黄会来找我们的。”盛瑶不太在意地挥了挥手，“更何况，咱们也不是毫无收获。”
黄木栖点了点头，“至少我们知道了，黎明是一个实体存在的地方。”
“还是个人人都知道好地方，跟二代人有关。”盛瑶皱着眉，一手撑着床一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回想着男人说的话。
“嗯？这里怎么是湿的？”
盛瑶感觉自己在床上似乎摸到了什么，湿漉漉的，还有些粘稠。她有些好奇，闻了闻自己的手。
“呕——”
刺鼻的腥臭味直冲脑门，盛瑶差点直接吐了出来。
“怎么了？”
黄木栖闻声也被吓了一跳，她伸出手在黑夜中摸索着，循声慢慢挪到了盛瑶身边。
“血……”
盛瑶忍着恶心又闻了闻自己的手，忍不住又干呕起来。
那种味道很是奇特，像是闷在被子里被高温发酵了几天几夜的血，混杂着一堆乱七八糟腐肉的味道。
虽然只是闻了一下，但盛瑶感觉自己的灵魂就仿佛已经被这味道腌入了味，永世无法洗脱。
怎么能这么臭？！
其实她们刚刚进入房间就感觉到里面的味道十分奇特，原先还以为是空气不流通导致的，现在看来真正的臭源似乎是在这里。
“这里是医疗室？”黄木栖已经摸到了前方柜子上的医疗器械，皱着眉给盛瑶递了一张纸巾。
“那人不会是要把我们解剖了吧……”盛瑶擦了擦手，想起刚刚那人疯癫的模样，不禁浑身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