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归栖洗完澡回屋,看了眼时间才十点半,于是将枕头抱在怀里,脱了鞋趴在床上看手机。
微信突然弹出一个消息通知,显示是新朋友的好友申请,他点开一看——
来源是“朋友验证消息”,网名是一个简单的“顾”字,头像是……
是楚归栖之前高一在书本上画的一只简笔画小狗。
这算不算侵犯了我的著作权。
一边想着,一边动作十分熟稔行如流水地点了前往验证和添加,加上之后率先打字发了个——
【你好呀,害羞emoji.】
那边过了几秒,楚归栖这边能看到顶部在他的网名和“对方正在输入中”两者之间来回切换了多次,显然对面组织了好几次语言,然后发来冰冷冷的一句——
【楚归栖,我劝你在开学之前把我留在你的列表里】
【不然开学之后我不保证会在什么地点发生什么】
楚归栖笑了,发给他了一个——
【嗯呢嗯呢,好哥哥,亲亲emoji.】
然后第n次给了对方拉黑投诉删除一条龙豪华服务套餐,继续刷起了沙雕小视频,之前因为陈柯到来的烦躁暂时被抛到脑后,他眯起眼睛没心没肺地哼哼笑着。
虚阖的卧室门被推开,陈柯看到他穿着一身睡衣趴在床褥上,发尾从肩处滑下半掩住下颔,脊背单薄腰身凹陷,往下是圆滚滚的小屁股,看起来极柔软又富有弹性……
时而弯起膝盖翘翘小脚,睡裤裤筒受重力滑下时露出一截白细的脚腕和嫩滑的小腿。
那人不知看得什么那么开心,一时竟没有发现门口站了个人,直到他翻了个身从趴改为躺的时候,才突然看到了站在门口正在看他的陈柯。
楚归栖瞬间就笑不出来了。
“你来干什么?”
他的语气都冷了几度。
陈柯慢慢将视线从他腰胯以下移开,倚着门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笑容温文尔雅——
“来给你说晚安,栖栖。”
听到他说的那句“栖栖”时,楚归栖下意识蹙了蹙眉,抿唇没有说话。
总感觉他这样叫自己有种咬文嚼字十分不清白的感觉。
他不说话,陈柯就一直站在那里不离开。
虽然陈柯比祝谦长得好看太多,但毕竟有几分相像,楚归栖一看到他那张脸和那副“我是你妈”的作派就忍不住想到祝谦,非常厌烦。
对,就是“我是你妈”。
因为他打心底里就把殷时序当自己的“爸爸”,他们跟着爸爸回了家,还故作和颜悦色地叫他的小名,不就是自以为是地把他们自己当成长辈、当成妈妈了么。
楚归栖才不要认这种人当妈妈,他们都不好,就是虚伪,就是因为殷时序,而不是因为喜欢他这个小孩。
况且这个家是他的,外人来这里怎么能这样从容呢,太不把他当回事了。
“晚安。”他敷衍道,只想快些把那人打发走。
陈柯垂了垂眼皮,还是似笑非笑的,将手搭在门把手上,“晚安宝宝。”
楚归栖看着他将卧室门关上,表情有些复杂。
能不能别叫我宝宝,听着耳朵难受。
我又不是真宝宝。
他抱着枕头看着天花板,小视频也不看了,呆滞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是别人小时候都当过宝宝。
他很小就被扔了,在福利院长大,吃不饱穿不暖还总受欺负。
所以他十三岁之前没有的要在十三岁之后补回来。
楚归栖闷闷地想道。
那我就还是宝宝,哼哼。
……
后半夜快凌晨的时候,楚归栖将头蒙在被子中,将自己裹成个瑞士卷,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妈的。
那死鸟在一楼客厅里吱吱嘎嘎跟个鸭子一样叫着,撞得鸟笼哐哐响,在二楼听得清清楚楚,吵得他想拿根火棍捅进它的嗓子眼里。
他有点神经衰弱,晚上在黑暗中又极易焦躁,最烦的就是快睡着的时候有什么动静,或许他对鸟的容忍度本来没那么小,但一想到那是陈柯养的鸟,心里的厌恶感直接翻了一倍,正愁有火没地方发。
他要先解决陈柯的宠物鸟,再解决陈柯。
楚归栖掀开被子,冷着脸从床上下来打开卧室门,光着脚一步步往楼下走,身形隐在夜色之中。
他到了一楼,来到吊着鸟笼的客厅,把笼子打开的同时准确无误地一手抓住那只扑飞的宠物鸟,握着那团不断乱叫的毛茸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毫不犹豫地用力将其扔了出去。
让他想到愤怒的小鸟里面最小最小的蓝色小鸟,飞得不远杀伤力还弱得可怕,完全就是充数的,那只鸟跳上去他连弹弓都懒得拉,直接反手一划将其向后射在地上。
同那时一样残忍,楚归栖面无表情地关上窗任它自生自灭。
……
第二天一早起床——
要按平时他高低睡到下午两点,而今天早上七点定时起床,完全就是想看看陈柯看到空鸟笼后是什么反应。
上飞机还得揣兜里,他应该可宝贝他那宠物鸟了。
楚归栖从洗漱间内刷牙洗脸,穿着宽松的睡衣下了楼,坐在沙发上吃不知道是谁洗的水果。
保姆这个点应该已经走了,到下午他该起床的时候还会再来一次。
他咬了一口草莓尖尖,还没咽下去,从书房里收拾完东西的殷时序就拿着个笔记本电脑出来了,“栖栖,你见到小柯的那只宠物鸟了吗?”
小柯,呕。
楚归栖表面上茫然地眨眨眼,“它不是在鸟笼里吗?”
“今早不见了,鸟笼的门打开了,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一早上没听到声音。”
殷时序看着他,将笔记本电脑放到桌上,在楚归栖旁边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哄劝道,“栖栖,我去公司的时候你要好好跟陈柯相处,他脾气很好,你不要调皮胡闹。”
楚归栖撇嘴,“我才没有呢,是那只鸟自己飞出去的。”
这时陈柯从厨房中出来,穿着件白衬衫,头发蓬蓬松松的,额发垂到眉间,衣袖挽到小臂,白皙皮肤上隐约可见精细的肌肉线条,修长指骨却端着一盘家常菜放到桌上。
这样的他少了几分优雅的精明,看上去更加温柔良善了。
楚归栖愣住了。
他竟然还会做饭?!
要说祝谦会做饭他还可以接受,但陈柯这种人会亲自下厨做家常饭的惊异程度不亚于他看到亚马孙猴来了个后空翻。
亚马孙猴是什么东西,他也不知道,反正很惊异就对了,就像他也不知道陈柯到底是什么复杂的物种一般。
陈柯对上楚归栖的视线,观察沙发上二人的神情,好像猜到了他们之前在聊什么,抽出截纸巾擦了擦手道——
“不是栖栖做的,那鸟笼的门我没关严实,之前在国外它也总是飞跑,有个缝就飞出去了。”
楚归栖盯着他的脸。
那人只是温和地对他笑笑,“来吃饭吧。”
殷时序带着楚归栖走到桌前,陈柯已经给盛好了饭,分别给他们一双筷子。
“这些让保姆做就好,”殷时序无奈道,“你何必给保姆放个小长假。”
楚归栖微微睁大眼睛。
他把我保姆弄走了?
保姆的活也要抢?
凭什么?那我保姆做饭那么好吃他凭什么把人赶跑?那以后家里的地谁拖碗谁刷?
“反正我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陈柯边给楚归栖夹菜边道,“在家收拾收拾,不用保姆了,以后我给栖栖做饭。”
楚归栖无语笑了,他这是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那也不用全让你一个人包揽,至少卫生什么的让保姆……”
“你放心,累不着我。”
楚归栖看着他们二人一来一回地说话,默默翻了个白眼,闷头开始吃饭。
好吧,他承认陈柯做的饭好像不比那保姆做的差,至少也是免费劳动力,暂时不怪他了。
殷时序吃完饭又要去谈项目了,临走前还特意嘱咐他要和陈柯好好相处,不要不开心之类的。
楚归栖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别对陈柯摆臭脸,别仗着自己年龄小无理取闹。小叔叔最了解不过他。
他漫不经心地答应着,在玄关送殷时序出门时,趁着陈柯在刷碗,还揪住他的领带与他接了个吻。
楚归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种做法有什么不对。
他只是喜欢成年男性成熟性感的身体,喜欢alpha独有的压迫感和掌控欲,就像湿雨天被生活所迫狼狈又艳俗的站街女,她们只是想要钱财和孤独灵魂上的慰抚,楚归栖也只是想要身体上的慰抚。
他又不是在偷心。
就算陈柯和殷时序结婚了他也会这样。
“拜拜。”楚归栖环着他的脖颈平复呼吸,眸光湿腻腻地望着他,小幅度仰了仰下颔,“爸爸。”
殷时序沉缓地吸了口气,抬手揉摸他的柔软的头发,亲了亲他的眉心,声音有些哑,“你倒是松手我才能走啊。”
楚归栖慢慢把手收了回去,双手背在身后,穿着白色袜子踩在地板上,看起来颇为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