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敏这才反应过来,百里微说的家,是银庭。
“所以你才这么嚣张?”明敏半信半疑的问道。
“不然呢?”百里微端着一副没心机的样子。
明敏觉得不对劲,但是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毕竟自己并不能说是彻底了解百里微。
她没说什么,反倒是殷晚渡道:“他们会接你回去吗?”
室内一时陷入了沉默,这个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自然是不行了,先不说如今两国形势紧张,就说当年的盟约,可是一口气签了十年,百里微至少还有两年好呆呢。
殷晚渡显然也是想到了,没有再吭声。
“等盟约结束呗,说不定就换人了。”
看似无所谓,但在场两个人都知道这个条件有点难以达到。
这话说的明敏都有点同情他了,如今两国像是随时都要打仗,百里微还马上要‘嫁’给一个男人,那人男人还是玉国官员,要是这个时间回银庭,就算不出事也要被银庭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你想回家吗?”殷晚渡问道。
如果百里微想要回家,他一定会想办法帮他的,这样也可以让他远离剧情,早日完成任务。
本就安静的室内更安静了,落针可闻,百里微的目光变了变,看着殷晚渡半晌没动。
最后还是明敏出来打岔。
“回什么回,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没听过吗?他马上就是玉国人了,少打这个主意。”明敏没好气的道。
殷晚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明敏面前说这些确实是不对了,人家还指望着自己监视百里微呢,怎么可能放他走。
“啧,你怎么这么扫兴啊。”百里微不满的道。
“我难道说错了?”
见两人又要吵起来了,殷晚渡不得不打断:“今天就到这吧,我有机会再来看你。”
明敏威胁的看了一眼百里微,随后和殷晚渡一起走了。
百里微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自己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可不能出岔子啊。
殷晚渡出宫的路上,眉头皱的越来越紧,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情,心中隐隐不安。
“你信百里微的话?”明敏问道。
“不信。”
百里微看着凶但实际上性格不错,但同样的,看着单纯,但实际上城府颇深,不然也就不能成反派了,但是殷晚渡想不到他刚才那样说的目的是什么。
“但是,或许他是真的想回去了。”殷晚渡说。
明敏不置可否,说道:“回不回得去也不是他说了算,要是他只是这样说说博同情,我倒是要看低他一眼。”
智商这么低,不像是能帮陈移瞒天过海的人。
没错,她到现在都觉得陈移还活着,而帮他离开的正是百里微。
这种直觉说来玄妙,在她和陈移谈婚论嫁之前,陈移也提过几嘴百里微,语气中多是同情和敬佩,但是要他说到底敬佩百里微哪一点的时候,陈移却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当时她并没有多想,但是在看见那支簪子之后,就突然有了陈移或许没死的念头,这念头越来越强大,才让她关注起百里微,顺带观察到他异常的一面。
若只是博她的同情,明敏觉得大可不必,那难道是……
明敏侧目看向一边清淡如雪的人。
难道是博殷晚渡的同情?
明敏想不明白。
殷晚渡正努力回想着这段时间应该有的剧情,却没有找到一丝银庭使臣进京相关的,他的表情严肃起来,若是原文中没有这些剧情,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自己的到来改变了剧情。
若是如此,殷晚渡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蝴蝶效应,那许多自己可以‘未卜先知’的事情,就派不上用场了。
他心中有些许焦虑。
回到府上时,却碰见了一位不速之客。
吏部侍郎早早的就在殷府外等着了。
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不管是对他恶意的还是善意的,该记得的不该记得的殷晚渡都认识了,不过这位吏部侍郎确实是并不熟,他也不知道他为何上门。
两人寒暄了一番,陈文才切入正题。
“听说大人您的家乡在临城?”陈文问道。
“是。”
陈文:“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请殷大人一定听我说。”
殷晚渡有些疑惑:“请说。”
“我故乡云州苏城此番雪灾受灾严重,身为苏城之人却无能为力,我想拜托大人将我置换的一些粮食送回去,交到云州太守手上,他便知晓了,大恩大德无以为谢,日后定会报答您。”
陈文字字诚恳,有一双过于真诚的眼睛,让人看着不忍拒绝。
“最近朝中正组织募捐,你该捐给他们。”殷晚渡倒是没有动摇,直接道。
陈文的表情立刻有些为难了:“这朝中的事情,你也知道,信不得的。”
陈文这句话已经有了质疑圣言的嫌疑了,不过殷晚渡倒是见怪不怪,他没在明敏那里少听。
不过他还是不太想帮,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他此番去南方自身难保,到时候要是把这银子弄丢了自己还得倒贴钱赔给他。
虽然他迟钝,但是他不蠢。
“您或许可以叫镖局押送过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文再坚持也就不好意思了,便摇了摇手:“罢了罢了,小殷大人面子太大,我还是另求方法。”
殷晚渡很淡定的看着他走了,这才对嘛,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他没心思去揽镖局干的活。
但是当苏安也因为这件事情找上自己时,他是有些愣住的。
“您怎么也是为了这事来的?”他看着苏安在一旁喋喋不休许久,过了好一会才疑惑的问道。
苏安的表情瞬间警觉:“还有谁是为了这事来的?”
“吏部陈文大人。”
“哦,他啊,是个好官,你帮他了?”苏安问道。
殷晚渡摇了摇头:“没有,我怕惹事。”
这是苏安教给他的,少惹事少说话,在官场上就是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
苏安无奈:“一些好事还是能接的。”
若是做孤臣,可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就是刚硬如他,在官场上对他人也多是笑脸相迎。
“为官是为民,只要是为民好,我们当官的就应该全力以赴。”
殷晚渡乖乖的点头称学到了。
“但是我还是不送。”
太笨重了,他已经做好了千里奔袭速战速决的准备,带着几大车东西算是什么。
“您的我也不送。”
苏安被他的耿直气的牙痒痒:“不送就不送,老夫叫镖局送!”
殷晚渡:“您可以和陈大人找同一家镖局,或许能便宜些。”
苏安更生气了,但是也不好说他什么,只能很委婉的劝道:“你这官当的也太硬气了,还是软些好。”
他有些后悔一直更这小子说什么一定要刚正不阿了,这下好了,教出个铁面阎王。
殷晚渡:“这不是您教的吗?”
他一脸真诚,又将苏安气的一口气不上不下了,最后只能拍着他的肩膀,道:“你最好是一直这样。”
殷晚渡不禁笑了起来,嘴角清浅的勾了一个弧度。
和这小老头说话真有意思。
“学生自当不负所望。”
送走了气呼呼的苏安,殷晚渡才想起一件事,苏安前脚离开,他也后脚出了门。
……
阿木远远的跟在殷晚渡身后,心中暗暗发誓,这次一定要抓到殷晚渡的把柄!
之间那黑色身影向城西走去,阿木几乎就是迫不及待的给影和鹤医报了信,结果最后来的只有影。
“他老了,往后别叫他了。”影道。
“你瞧着吧,你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去鸢尾楼!”
影不是很想知道,殷晚渡对于他来说是个陌生人,对于主子可能会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但是阿木这么关心他的去向影是不理解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人家去了鸢尾楼找乐子那也不是他该管的事情,自有主子去烦恼,阿木在这急个什么劲。
他几乎能断定,就算主子知道了这件事,他也不会怎么样的,毕竟刚开始就明确的和他们说了,只是暂时的利用关系而已。
但是阿木都这么强硬了,他不来好像显得他很冷血似的,于是便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情来了。
今日又下了大雪,街道上没什么人,于是他们只敢远远的跟着,黑色的人撑着把油纸伞,慢慢的走在雪中,倒也不算太难跟。
当他走到鸢尾楼面前时,阿木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只手使劲的拍影:“我就说吧!你不信我?到时候你要给我作证!”
影被他拍的有些不耐烦,将他的手挥开,一双眼睛也是死死盯着在鸢尾楼前的殷晚渡。
“我怎么看着不像是开寻欢作乐的。”
今日大雪,这个午后的时间段,鸢尾楼的生意也一般般,姑娘们也在室内,外面只有一个龟公。
殷晚渡一到鸢尾楼面前龟公就迎了上去,不过两人似乎争执了两句,龟公挥了挥手,做出了赶人的动作,便进楼内了,留着殷晚渡一个人在外面倒是看着有些可怜。
“他怎么不进去?”
阿木也百思不得其解。
殷晚渡也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红色指环,这是红鸢塞给他的,说是给鸢尾楼的人看就明白了,但是那龟公怎么一点都没反应?
他在楼外站了一会,打算打道回府,下午还要当值,他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时间的。
“你看,这不是没去?”影道。
阿木还是不太死心:“你没看见是被拒之门外了吗?是不是是做了什么鸢尾楼不可原谅的事情才不让他进去的呢。”他脑洞大开,已经开始脑补殷晚渡得罪鸢尾楼了。
影突然一把将他拉进旁边巷子里:“别说了,他回来了。”
结果两人等了半天也没见殷晚渡的身影走回来,影探头一看,哪还有殷晚渡的身影?
阿木要被气炸了:“你又坏我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