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陌人都傻了：“这是我能控制的吗？大概，五百多分吧。”

厉织寒没说话，拄着拐走了。

荀陌反应过来，终于追上去。

“厉织寒，你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想跟我一起考倒数第一吧？你冷静点，我考差没关系，你考差可就完了！”

厉织寒停下脚步，夕阳余晖洒在他半张脸上：“完什么？”

“我有家里人托底啊，你不一样，你要是高考不好好发挥，你这辈子就完了！”荀陌一本正经道，“我不需要你陪我一起考倒一，我想你考全校第一！到时候出去逢人就说，今年高考状元是我同桌哎，我们关系可好了，说出去多有面子！”

厉织寒唇角噙住一丝笑意，被荀陌脸上的笑意感染了。

荀陌接着道：“我爸妈现在对你有偏见，不想我跟你做同桌呢。你这次好好考试，等他们知道你是多么优秀的学生，他们就不会阻碍我跟你交朋友了。”

“三个月的朋友？”厉织寒反问。

荀陌一愣，厉织寒居然还记得自己说等他腿好就不跟他说话的事。

荀陌违心一笑：“朋友哪有三个月的，我们当然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了！”

然而他心里想的却是，等厉织寒考上大学，他就把对方拉黑，再也不见！

厉织寒低声问：“你考班里倒数第一，你爸妈会不会打你？”

“当然不会！你在想什么，我爸妈最爱我了！”荀陌眼睛一亮，明白了，“你是因为这个，才想跟我考一样的分数？”

“嗯，”厉织寒缓缓道，“毕竟，我还欠你一个二十万的人情。”

荀陌眨眨眼睛：“你……不恨我了？”

厉织寒看着他，没回应。

荀陌真诚道歉：“对不起啊，花钱把你妈赶走的事，是我不对，我应该提前跟你说一声的，我没想到，你妈在你心里，地位这么重要。”

“她不是我妈。”厉织寒打断他。

“啊？”荀陌懵了。

厉织寒没解释，继续道：“张庆艳那天晚上给我留字条了，他说有个冤种少爷给她一笔巨款，让她出去旅游，不要打扰我高考。我一猜，这冤种少爷就是你。”

荀陌注意力被转移，好奇道：“那你去余霞镇做什么？”

厉织寒看着他的眼睛：“荀陌，有些事情，不是你该知道的。我怕吓到你。”

荀陌脑子一抽：“你杀人了？”

“……”厉织寒笑了下，“没有，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厉织寒停顿一下，说：“不过以前有一次，差一点，就把她给杀了。”

“谁？你妈？”荀陌暂停一下，修改称呼，“张庆艳？”

厉织寒淡淡道：“都说了，不会告诉你，别问了。”

“好吧，那你，好好复习？”荀陌眼眸黑亮，神色诚挚。

仿佛他比厉织寒本人更希望厉织寒能考得好。

荀陌喃喃自语：“你足够优秀，我妈就不会因为你，跟我吵架了。”

厉织寒沉默片刻：“知道了。”

-

两天后，考试结束。

太阳还没下山，荀陌让司机开车载他围着沿着长江边开一段，吹吹风，整理一下这段时间因为找厉织寒而有些混乱的思绪，顺便睡个觉，休息一下。

突然，司机望着窗外开口：“少爷，那好像是你同桌。”

荀陌瞬间睁开眼睛，挪到车窗边。

长江边上，残阳如血，在江面上倒映出一片赤烈红艳，人们身上的颜色也被渲染成了暖色调。

厉织寒坐在江边，只身孤影，身边甚至没带拐杖。

从荀陌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厉织寒的背影，看起来十分落寞。

“停车！停车！”荀陌赶紧让司机停下。

车刚停稳，荀陌就跟疯了一般，开门直朝厉织寒跑去。

厉织寒听到动静，刚睁开眼，转头看向荀陌，就被荀陌扑了个满怀。

荀陌跪在地上，上半身紧紧抱住厉织寒，肩膀都在抖。

厉织寒被他扑得身体往后仰。

他右手撑着地，左手慢慢抚摸荀陌的后背，语气不解，却关切：“你还好吗？”

荀陌鼻子发酸，紧紧抱住厉织寒：“我以为你要寻死，拐杖都没带，呜呜……”

荀陌终究没忍住，抱住厉织寒眼泪直往下掉。

厉织寒一下下轻拍荀陌的后背，安慰道：“我只是在看风景。”

“我吓死了……呜呜……”

积攒了半个多月的委屈终于一次性迸发出来。

在荀陌看来，厉织寒已经死过两次了。

一次是被钢筋贯穿心脏，一次是上两周突然失踪。

每一次，荀陌都仿佛丢了一条命。

九命猫都不带这么被吓唬的。

何况那次地震，厉织寒是真真切切死在了自己面前。

荀陌越哭越大声，不一会儿，厉织寒肩头全湿了。

“我在呢，怎么难过成这样？”厉织寒的眼睛也跟着红了一圈。

荀陌边哭边说话，声音断断续续：“你对我真的很重要，你要是跳江，我也不活了……呜呜……”

一旁的保镖都傻眼了。

少爷跟他新同桌的感情已经好到可以殉情的地步了吗？

厉织寒坐直身体，把荀陌揉进自己怀里，任由对方把鼻涕眼泪抹在自己衣服上。

荀陌趴在他怀里痛哭流涕：“会好起来的，你不要想不开，我帮你。”

厉织寒双手把人抱进怀里，手掌轻抚荀陌的后脑，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温柔地把人拥在怀里。

荀陌顿时找到了安全感，死死抱住厉织寒的腰。

“我不会想不开，放心。”厉织寒说。

“那你还恨我吗？”荀陌可怜巴巴地抬头，“花钱把张庆艳弄走的事情，对不起。”

荀陌再次道歉。

厉织寒摇头：“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恨过你。”

相反，他很开心。

开心荀陌这样在意他，为了他，一下子花了五百万。

“那你还生我气吗？”荀陌哭得太厉害，说话都带着浓重的鼻音。

厉织寒抬手帮他擦眼泪：“不生气了。”

接着把人抱进怀里。

荀陌心里舒服多了，趁机窝在前夫哥怀里，多抱一会儿。

他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样抱住厉织寒了，好怀念。

耳边，厉织寒突然开口：“最后一次。”

“什么？”荀陌没听懂。

厉织寒闭上眼睛，自说自话：“最后再试一次，直到高考结束。”

“什么再试一次？”荀陌抬头问。

厉织寒把人松开，又帮他擦擦眼泪，问道：“荀陌，你家里还有空房间吗？”

荀陌泪眼朦胧地点头。

厉织寒压抑住想吻上去的冲动，说道：“我想搬过去住，可以吗？”

……

许久，荀陌反应过来，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太可以了！我这就给我爸妈打电话！”

“不着急，我还得回家收拾一下。”厉织寒握住他的手。

荀陌下意识反握住他：“我帮你一起。”

厉织寒拒绝：“不用，我要自己回家，跟张庆艳说一声。”

“好。”荀陌想，他也得回家，说服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