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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阳光刺破云层,为人间渡上灿烂的光辉,带来一天晚来的希望。
赶往剧组的商务车上,岑涔依旧倚靠车窗,顶着乌青的眼圈,眼皮耷拉着,睡眼惺忪地看着窗外。
蔫蔫的,幸好有这个刺目的光,提醒岑涔不要再度入睡。
可恶啊,就不该回来!至少可以多睡三十分钟!岑涔愤愤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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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座。
男鬼在岑涔身旁,侧坐着,身子慵懒地倚靠在门上。
凤眼微挑,勾勒出若有若无的笑意,眼波流转间,如星辰璀璨,就这样温柔又眷恋地注视着岑涔。
小竹熊想什么呢?脸色一会一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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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场。
“来来来,岑老师,快换上”,岑涔前脚方至,后脚便被工作人员左拉右扯,催着去换戏服。
着里忙慌地换上月白底白虎纹锦袍,重新扎上高高的马尾,少年意气风发。
戏服刚换好,又被化妆师急急赶赶地拉去化妆。
“岑老师,我觉得你都没必要画”,化妆师严肃地打量着岑涔的脸,一本正经道。
“还是画一下”,说着,岑涔蔫巴巴地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至少把熊猫眼遮一下吧”。
化妆师不太认同,“你确定吗?你的黑眼圈很好看”。
老天追着喂饭啊,好看的人连黑眼圈都是好看的。化妆师在心里自说自话。
真的有那么好看?岑涔被唤起了好奇心,再次打量起镜子里的自己。
镜光反射中,余光中,岑涔见着,男鬼也在打量自己,他无骨似的倚靠在门口墙上,眼神戏谑。
这使岑涔再次陷入自我质疑。到底好不好看啊,他怎么总这样看我。
可恶,他是不是在嘲笑我!还在车上时他就在偷偷嘲笑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哈哈,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有眼疾,我们要关爱残障鬼士。岑涔安慰自己。≡^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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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鬼总觉得,岑涔愤愤瞪了自己一眼。
这小坏熊又想到了什么啊,从路上想到现在,脸色变得都够演一出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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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中。
上元佳节,明灯初上,十里长街,人群熙熙攘攘、红红绿绿,一路走来,杂耍百戏、舞龙舞狮、赏灯猜谜……,种种趣事络绎不绝,一片欢声笑语。
街道中央,于人群中,易兰之柔若无骨,自背后环抱岑涔,慵慵懒懒地将脑袋抵他肩上,又转脸巴巴地望着他,“岑小涔,你说这个蒋小逸还来不来了~”
“头别乱扭易小兰,抵的我肩膀疼”,说完,岑涔嫌弃地用手戳了戳易兰之的脸。
易兰之不情不愿地起身,改抱为挽,挽着岑涔的胳膊,又凑近嗅了嗅,“岑小涔,你们坤泽都这么香的吗?”
“没有吧”,闻言,岑涔自己也闻了闻,没有。
“怎么没有,不信你闻闻你自己再闻闻我”
岑涔照做
小猫一般围着易兰之嗅了一圈,鼻子吸吸吸吸吸吸吸要没气了,易兰之扶了他一把,“怎么样?”
“你们中庸都这么香的嘛,跟爷走吧,小美人”,说完,岑涔戏谑地冲易兰之扬扬眉毛。
不远处,人流如潮,有一人立于其中,膛目结舌,仿佛石化,像是天塌了。
蒋风逸刚跳下马车,喜气冲冲地准备朝这边奔来,就见两兄弟你闻闻我我闻闻你,暧昧、拉扯,话本专家蒋风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俩什么时候搞一块去的?!
蒋风逸的大脑飞速运转,嗷~,这就是话本里的日久生情,谪仙配仙童,我就是那个啥……哦对!电灯泡!对对对就是这个词。
那我……,我该上前去吗……?他们都没主动跟我说,我是该知道还是该不知道……?
恰蒋风逸懊恼之际,岑涔和易兰之打闹完,一个抬头看到了愣在原地的蒋风逸。遂呲着个大白牙,拽着易兰之就往这冲。
及至跟前。
“手上拿的什么?”,岑涔眼神在蒋风逸提着的食盒与蒋风逸呆愣的脸之间逡巡,大大的眼睛仿佛在示意什么。
“喏喏喏,就是给你们带的”,蒋风逸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岑涔,顺带瞥了眼易兰之。
易兰之:?
岑涔接过食盒,不等打开,溢出的香味便扑鼻而来,他和易兰之像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眼巴巴望着它。
蒋风逸见两人的反应,有点骄傲地挺了挺腰,“不打开看看?我阿姐亲手做的。”
岑涔负责开盒子,易兰之负责回嘴,“你姐做给你的?”
“额,那不是。”
易兰之疑惑,啊?
“做给我姐夫的,”蒋风逸眼神转向他处,摸摸鼻子。
“你是你姐夫?”,这不好吧。易兰之一脸嫌恶地看向蒋风逸。
蒋风逸也毫不客气,“啪”地收着力道拍他一掌,易兰之登时跳起来就躲。
“想什么呢,我偷的”,反正都露馅了,他还有点小骄傲。
“噗呲”,岑涔听两人打闹,没忍住。
“岑小涔你还笑,我这不都为了你们,”蒋风逸又拍岑涔一下,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
“嗷,不行了不行了”,岑涔赶忙抓紧胸口,脸憋的通红。
易、蒋二人知岑涔有心疾,登时吓住了,着急忙慌来扶他,
“怎么了怎么了……”
“找大……”
忽地,岑涔胳膊一伸,拦住了他俩的脖子,“哈哈,人家太心疼你了。”
易、蒋二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发现自己被耍了,登时像那皮影里怒火中烧,炸着头发眼冒火光的娃娃,一路追着岑涔跑。
“岑小涔你给我站住——”,
“站住——”,
岑涔扭头,做了个鬼脸,“哈哈哈哈哈追不上我吧”。
不等再回头,就“砰”地一声撞到了墙上,给岑涔撞的摔了一跤。
岑涔双手向后撑着,垂着个脑袋,闷闷地想:这路上怎么还有墙啊?
没等想完,脑袋就被扇子一敲,磁性的嗓音自头顶传来,“大胆,当街撞皇子,不要命了吗?”
怎么有点,温柔的感觉。
岑涔抬眼,对上了双眸中带笑的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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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易兰之、蒋风逸见岑涔撞人把自己撞倒了,忙加速冲了过去,
扶起岑涔,易兰之已板好脸,本想就事论事给对面赔偿,腹稿已打好,一抬眼却对上了五皇子超凡脱俗的脸。
易兰之歇了气,给了岑涔个眼神,好似在说:幸好这位没事,不然你闯大祸了。
下一刻,易兰之立马换了副神情,眉眼弯弯笑嘻嘻,毕恭毕敬道,“五公子恕罪,他就是傻气了些,不是诚心撞您”,再抱抱手,“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他计较。”
李景元瞥他一眼,没说话。把目光落在岑涔身上,
岑涔见李景元不言语,反倒看向自己,从蒋风逸身后站出来,不去管被蒋风逸死命拉住的袖子,道,“和他们没有关系,是我的错,”
“我知道”
易兰之:?
蒋风逸:?
岑涔,“啊?”
“我知道是你的错”,李景元神色淡淡道,仿佛刚刚的温柔是岑涔的错觉。
岑涔,“嗯,你知道就好。”
易兰之扭头看岑涔:?
蒋风逸表情错乱:?
李景元似乎恍然未觉,下巴抬抬,“手上拿的什么?”
“嗯?酥饼”,
“给我,我就原谅你”
嗯?李景元身旁的陆青终于不是作壁上观,抱臂的陆二公子明显愣了一愣,一副“你有病吧”的表情看着兄弟。
显然对面三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只见岑涔把手上沾了土的酥饼一把塞进嘴里,再去扒拉蒋风逸手里的食盒,拿了块新的递过去,在李景元接过后还眼巴巴瞅着人家,仿佛在等什么。
李景元接过,嘴角露了点笑意,“谢谢。”
岑涔这才眉开眼笑,用力点点头,“不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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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戏后。
陈导拍了拍梁城的肩,“不错,不错,小伙子未来可期啊”,
此时的梁城还懵懵的,一副刚清醒的模样,“啊,哦哦”
陈导看小伙子这般谦虚,笑意愈发地浓,“哈哈,真不错啊,冷淡中带了丝惬意,就那么一丝丝,就让这戏升华了,哈哈哈,未来可期啊。”
梁城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听夸他还不会吗,梁城大手一挥,“诶~,陈导这说的什么话,我有今天的成绩还不是靠您嘛?没您指导哪有我小梁的今天。”
岑涔借余光看着刚从梁城身体里出来的男鬼,男鬼一脸无语,
嗯?他是不是还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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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
一场戏从下午过到了晚上,所幸一切顺利没人n机,不然还不知道要拍到什么时候。
岑涔在浴室中,哼着歌美美地洗澡,今天他要洗十分钟。
卧室里的男鬼就没那么惬意了。
一日经历太多,许是累了,今日他早早地附在了窗帘上。
今日之戏不禁勾出他许多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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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那日。
李景元要与陆青出城办事,为掩人耳目,两人作庆上元、逛长街状,转转悠悠地朝城外走。
心里想着事,则世间纷杂与我何干。
往前走,走,走,忽地,一小仙童闯入视线,仙童着仙袍,带着一身月光,开怀、热烈地冲向自己。
却在这时,身旁的陆青将自己一把推走,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李景元冷冷瞥了他一眼,又站了回去。
没错,男鬼就是剧本里的李景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