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抱着他，陈允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林森欲言又止的表情，他的手在陈允的背上轻轻摩挲，脸颊贴近，连他的呼吸声都可闻。

“阿允，你和我在一起，真的快乐吗？”脸颊相贴，林森的语气不像是询问，有种淡淡的坦然。

陈允怕他不开心，没有说实话：“我很爱你，所以和你一起很开………”

“你不快乐。”林森打断了他的谎话。“我知道你很爱我，但你已经没有快乐的感受了。我说的对吗，阿允，不要说谎。”

陈允不敢看他的眼睛：“嗯，我记不清了，我只知道我好像没有快乐的时候。”

“趁着晚上心情没有那么不好，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林森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小学，我的班级里面的人都不喜欢我，有时候还会打我。”

他们用小小的拳头砸着林森的后背，晚上再看，已经是青紫一片，为了不让父母担心，林森从来没有和父母说过这些事。上了五年级，同学开始冷言相对，骂他笨，林森虽然坚强，但是也不是万能的，对于言语上的嘲讽和孤立，他也理解不了，那时候的他自卑胆小。

老师经常忽略他，因为成绩不好，把他视为眼中钉，他习惯了被人侮辱和谩骂，校园霸凌似乎会陪伴他整个小学，但是这时，父母终于发现了他身上的伤痕。

“爸爸妈妈带我去学校控诉，也幸亏了我的语文老师调监控，他们后来都给我道歉了，五年级的下学期我转学了，遇到了一个很温暖的班级。他们也带我去看了医生，我懂你的感受。”

林森也体验过情绪上头的痛苦，所以三年来他总有这个问题：陈允是真的开心吗？他明显知道答案。高二一年他查了无数资料，他清楚地知道陈允的脆弱，他本能地呵护他，接受着陈允的倾慕，一边享受着他的爱，一边想要回馈他更多。

陈允的伤疤是他一次又一次保护着愈合，他的小心翼翼是陈允一点一点用爱融化。陈允被黑狗撕扯的七零八碎，每块碎屑都流着血，即使很疼，陈允都还是冷眼旁观，自己伸出手去继续撕碎。林森总是捧起他的破碎，颇有耐心地缝起来，拽着他去看更美好的事物。

八年其实不算长，一眨眼就过去了，和林森的相遇好像还是昨天的事；八年又很长，和抑郁拉扯地筋疲力尽却还是挣扎着爬起来。每个人都伸手拉你一把，但你知道你最期望的永远是那只温暖有力的手，所以是谁呢？陈允早已有了答案。

“谢谢你，陈允。这三年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三年。”

“嗯……我们还有很多年呢。”陈允眼睛突然酸涩起来，滚烫的眼眶有想哭的迹象

夜里很凉，或许依偎着会有温暖。

星期天早上就要回去了，陈允家离学校不远，两个人走了一会就到了。学校的教学楼中间露出一截湛蓝的天空，月亮还在上面漂浮着，流云像海浪一样起伏，使得天空更像一片大海。

校道上人很多，推着挤着走进教学楼，老刘看见林森，招手让他过来，和他说了两句就走了，陈允问他老刘说了什么，

林森凑近对他说：“他让我俩不要那么招摇。”

陈允的脸“刷”一下红了，抬手使劲捏了一下林森。

“哎呦，疼疼疼。”林森边笑边叫。

回到教室，林森从包里抽出一个本子交到他手里，翻开来密密麻麻每一页都是陈允的每天情况和抑郁相关知识，纸页的边缘已经卷起，看得出来被翻阅了很多次。

“林森………你怎么……”

早自习本该是亮着的灯熄灭了，王习端着蛋糕进来。全班人的目光落在陈允身上。

“生日快乐阿允。18岁了。”林森笑着对他说。

班里一直都有这个传统，有人过生日就会给他过生日，以前是用水果来庆生，但是陈允三年来没有过过一次生日，林森和几个人凑钱买了生日蛋糕。

“小学长生日快乐！”班里的人开始给他放生日快乐歌，整个一班热热闹闹的，陈允把本子攥在手里，笑着应下来。

林森端着蛋糕到他面前，奶油蛋糕甜甜的，陈允喜欢吃。

“以后不开心也没关系，有你万能的男朋友在身边。”

“林森也不是万能的。”

林森装作在思考：“嗯………那就希望抑郁不要再折磨我的小学长了，以后的每一天都知道快乐是什么样的。”

两个人都笑了。春天的阳光淡淡的，陈允悲伤也是轻飘飘的，林森轻轻一吹就跟着春风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