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不敢靠近你了。”
说着,小张哥取下个随身的小香囊递给我,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小撮黑色的灰。
我闻一闻,只能闻到一股浓烈的烧焦味道,我想到我们误入的祭祀井也有许多这样的灰末,于是就问小张哥:“这是什么?”
小张哥不愿细说:“你别管,抹就行。”
“它为什么怕这个?”
小张哥调侃道:“我怎么知道,你什么事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吗?族长没给你烦死?”
“还不是担心你给我下毒。”
小张哥就笑:“你还是把我想的太高端了,我杀人一般不用这么麻烦的办法。”
我不想再跟他继续无意义的对话,用手抹了点就往身上到处拍一拍,又让木安也如法炮制一遍。
按理来说当时我们应该都多多少少沾道了一些井底的焦灰,毕竟小哥和木安被袭击时我们几个是安然无恙的,不过这上蹿下跳的一通折腾,可能就算有也早给挥发没了。
把香囊还给小张哥,我简单道个谢,我们就继续出发。
刚才踩着木板过来等于是在悬崖上转了九十度的弯,这两处断崖是天然形成的凸石,叫成断崖其实不太贴切,两边的崖壁上还有不少同样凸出的小石块,密密麻麻的,仿佛蟾蜍背上凹凸不平的皮肤,水汽非常重。
我一直坚持不断地问小张哥问题,他不胜其烦,慢慢的也会吐露一点他所知道的信息,他告诉我们,这洞是被一道巨大的瀑布冲刷出来的,现在在枯水期,所以我们看不到这道瀑布,而我们穿梭的两个洞口,都是瀑布的出水口之一。
我听的晕乎,实在搞不懂这地下的几层空间怎么能做到干湿分离。
小张哥说这儿的岩石比较特殊,是可以分层分流的,能上下都建地宫,但是中间留个夹层让水流通,水能聚气敛财,这对风水上也有很大助益。
见我还是懵懵的,小张哥就道:“回去可以让吴邪给你画个平面图,要是连这点结构关系都搞不懂,他趁早退别干这行了。”
穿过瀑布口,走没两步路我们就来到另一道断崖上,小张哥不再前进,从包里掏出他之前用过的羊粪蛋,点燃后甩到空中。
羊粪蛋般的球体如信号弹,溅开的时候火光四射,我用手挡住一部分视线,遮去强光,接下来的景象却让我瞳孔剧烈一缩,而后极速放大。
只见眼前的崖壁上放置着数以万计的悬棺,一圈一圈从底下环绕上来,犹如海鱼外翻的鳞片,一层层的铺叠上来,十分壮观。
因为常年被水浸泡的缘故,漆棺上的彩绘全都褪了色,变成一具极其朴实的素棺,只有棺头雕刻着张牙舞爪的乘黄像还有留存,这也足以证明,这些棺材的做工曾经是何等精良。
悬棺围绕的空间似乎是个圆柱体的空腔,宽阔到已经无法用眼睛丈量,而在空腔的正中央,生长着一株巨大的猪笼草,只插云顶,看不到头。
猪笼草枝叶繁茂,枝条已然盘踞了大半的崖壁,有些甚至长到了棺材上,叶片挂着潮湿的水粒,而猪笼草的肚袋收缩不止,显然还活着。
“这——”
我有点找不到形容词,“这这这”个半天,也没崩出个有用的屁来。
要不说盲冢里的东西都是妖孽,连一根猪笼草都成了精,还能进化成水陆两栖了。
看到这猪笼草的第一时间,我趁着光还没完全熄灭,用眼神四处寻找包包人和大蚂蟥。
小张哥问我找什么,我说出我的担忧,他就说没事不会有的,这里葬的全是白民国人,还包括他们国家的贵族,真有破坏力那么强的玩意,不出几年他们的棺材就要给捣成芝麻糊。
我看着猪笼草蠕动不止的捕虫笼,向小张哥难以置信道:“我们接下来的目的地,不会是它的肚子吧?”
小张哥眼里有深深的赞赏,很难说没有故意的成分:“我们可以从棺材上跳过去。”
我绷不住了:“你要去人家肚子里挖什么?”
“你说挖什么,当然是挖棺材,猪笼草肚中有一口夫妻合葬棺,里面有我需要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这草肚子就有棺材?”
“我不像你们,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我们三个都走到这了,我也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是跟我继续下去,或是回去找族长,但我说句实话,等你们找到族长再把他们带来这,我早就得手了,而且只有我才知道枯水期准确的回水时间,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没有我,你们是出不去的。”
现在他不装了,直接明晃晃的威胁,赤果果的挑衅,望着他一张胜券在握的臭脸,我右手的肌肉都忍不住跳了跳,一股想挥到他脸上的冲动从来没有这么难以克制过。
我冷下脸来:“摊牌吧,说说你想做什么。”
小张哥带笑的嘴角维持在一个很耐人寻味的弧度上,说不清他是在笑还是在嘲弄我们,总之是很不友善的表情。
他从内兜摸出一根用纸草草卷成的烟卷,行云流水的点上,叼在嘴里,含糊道:“我想做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
一口烟直接喷向了我的面庞,我屏住呼吸,伸手按住木安血管暴起的胳膊。
小张哥笑意灿烂,吐字忽然无比清晰:“我想要长生不老之术,我要——永生。”
他好像个神经,我完全没有被吓唬到,相反还看得我有点无语凝噎。
不是,他都从哪学来的这些自认为很酷实际上傻到家的台词。
小张哥见我不说话,也不催促,只深深的吸进一口烟,还要往我所在的方向喷,我顿时火冒三丈心说给你脸了,上去劈手就夺下他的烟转头扔悬崖底下去了。
他没有躲避,任由我抢夺,只惋惜地看着空中还没有完全消散的烟雾:“最后一根了。”
我努力维持着为数不多的耐心,让语气显得不那么具有攻击性:“你能不能干脆直白点说,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想要我做什么,你自己要做什么,不要再跟我绕圈子。”
小张哥看向我,眼底翻卷着暗色的浪:“我都说了,我要你跟我走,当然,我这个人很好说话,可以允许你带一位家属。”他的眼光落在木安身上。
我给他气乐了:“我对你不早就没用了,这次跟你来也纯属是你技术失误。”
想到黑瞎子教过我的谈判技巧,组织的语言有些难以出口,脑海中反复闪过瞎子笃定的脸,以及胸有成竹的表情,我憋了憋,还是选择放手一搏,微微一笑:“难不成你暗恋我?对我一见钟情,心里很想撬你族长的墙角,但碍于曾经的情分不好绿了你族长,所以才用这种委婉的方式,来试图得到我?”
好想吐,得问问瞎子能算工伤吗。
木安转头望着我,眼里全是你是不是疯了,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豁得出去。
小张哥果然给我镇住了,张嘴“你这”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句子。
瞎子说,在谈判陷入僵局的时候,不妨把话题往离谱的走向引导,内容要涉及双方的当事人,并且越扯淡越好,让人一听就绷不住,会有一定概率能破冰,而且对方往往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有效的反驳方法,即使不能从对方口中获得有效信息,起码也能取得精神胜利。
简单来说是所谓的打不赢你也膈应死你。
小张哥的沉默足足持续了半分钟,目光欲言又止,神色难以言喻。
最终他一言难尽道:“你少跟黑瞎子来往。”
我开口还想说,他立马用眼神制止我:“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什么时候?”
“等到悬崖下面,你问什么我答什么。”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我把惊世骇俗的发言吞回肚子,见我不再说,小张哥松口气,用手电筒照着离我们最近的悬棺,比划着距离。
趁他注意力不在我们这边,木安伸手覆盖在我额头上,我没好气打掉他的手:“没生病。”
他凑过来轻声问我:“你是不是被他气狠了?”
我摇摇头:“没有的事。”
“那你刚才——?”
“我随口胡诌的。”
“真的?”
“真的!”
看着木安一脸的小心翼翼,遣词用句十分斟酌,一副担心会刺激到的样子。
我突然明白小张哥为什么会退步了。
不是瞎子的造谣文学有用,或者我的气势有多么惊人。
是小张哥以为我要被他逼成精神病了!
木安不再多问,而是怜惜地揉了揉我脑袋。
我脸色在一片昏暗中一定变得更黑了。
瞎子你骂人挺委婉的。
教我的不是装疯就是卖傻。
我按一按太阳穴,决定回头再跟他算账。
小张哥很快规划好了路线,跟大致讲解了一下,要从哪几口悬棺落脚,还有一些简单的注意事项,比如不要开棺,过程中不能发出太大的动静,在一具棺材上停留的时间不能超过十分钟,还要尽量贴着墙走。
我和木安一一答应下来。
小张哥站在断崖边缘,嘱咐我们小心,轻轻一跃跳到最近的一口悬棺上。
悬棺随机发出吱呀的响声,木板轻微膨出,往下渗出几滴黄色的浑浊液体。
小张哥静止不动了几秒,见棺材没有更多异样,用脚压了压重量,对我们道:“一个一个来,跟紧我,别掉队了。”
说罢他转身跳向另一具棺材。
所有白民国人都葬在这里,悬崖上的悬棺非常多,每具棺材的间隙都可以轻松跨越,也许是长年浸水的关系,这么多棺材却没有很大的异味。
我和木安先后落在悬棺上,棺材钉的很结实,踩上去并不会摇晃,只是滑溜溜的,容易摔倒。
踩着祖先的棺材到底是缺大德的事,我心里口里都默念扣1佛祖原谅我,跟着小张哥穿梭在无数具悬棺之间。
木安跟在我身后,不断地嘱咐我小心。
手电筒的照明范围十分有限,我们也没带小型探照灯,几乎是只能靠着小张哥身上光点落定的位置来确定距离。
整个空腔充斥着南方回南天才有的潮气,湿漉漉的,木头浸水后也散发出一种轻微的腐败气息,仿佛大雨过后的森林,有的悬棺踩上去会吱呀作响,本来人在视线不足的情况就会下意识的紧张,在加上这些把氛围凸显的无比吊诡的元素,我的额头不由得渗出一层汗珠。
黑暗里我只知道我在绕着断崖兜圈,一前一后大约跳了十分钟,直到我膝盖开始发软,小张哥才慢悠悠地问我们累不累需不需要休息,我立马搭道要,他就说那我们原地停留七八分钟,我不嫌膈应可以盘腿坐在棺材上,但千万不要去扒拉棺缝。
我想了想,坐人家的棺材还是有点忌讳,于是只稍微往后靠了靠,倚在崖壁上歇脚。
期间我好奇道这棺里有什么了不得的玩意儿能让他这么如临大敌,小张哥含糊道在别人的地盘得有对死者的敬畏之心,不能轻易冒犯,不然容易倒霉。
胡说八道,要是胖子听到这话能把他腋毛拔下来搓成中国结。
今年听过最好笑的两个笑话,胖子担心打扰死人的安宁,小张哥对死者有敬畏之心。
小张哥摆明是不想告诉我们,我也不想再用热脸贴他的冷屁股,干脆什么都没反驳。
我跟木安虽然并没有站在同一具棺材上,但隔得很近,近到我可以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他把手电筒给关了,跟我一般靠在墙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说话。
小张哥一直安静如鸡,木安掐着表,时间刚过六分钟他就提醒我们该继续往下了。
在悬棺上最好不要停留超过十分钟是小张哥给我们定下的规矩,不爽归不爽,我俩还没蠢到拿命跟他抬杠。
接着踩踏悬棺向下,过程中我似乎是不小心踩到了猪笼草的枝干,脚下凹凸不平的触感绊得我差点摔跤,我吓得还没站稳就拔刀做出防御姿势,但静静等候了十几秒,也没感觉到有东西要袭击我的迹象,只有无声的水汽颗粒依旧悬浮在四周。
“都跟你们说了这里还算安全,在怕什么。”小张哥笑声里的揶揄很明显。
我不满道:“谁知道你嘴里几句真话几句假话。”
“全是真话,你就放心好了。”
“我们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小张哥身上的光点朝下晃了晃:“很快了,实际上我们不用完全下到地面,在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