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樾知放下碗时,瓷勺与碗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舌尖卷走最后一滴琥珀色的甜汤。这碗酒酿圆子的味道太过熟悉,熟悉到让他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几天前。
他舔了舔唇角,抬头看向凌濛,却发现对方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唇上——那目光太过专注,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
他莫名心跳加速,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桌布。
"……怎么了?"他问,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
凌濛收回视线,神色如常地拿起碗,指尖却在他刚刚碰过的地方轻轻摩挲了一下。
"没什么。"他低声道,"只是觉得,你吃东西的样子,和以前一样。" 一样毫无防备,一样让他想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江樾知怔了怔,随即笑起来:"你倒是变了不少。"
以前的凌濛跟他一样,活泼开朗,充满朝气。可现在,他不仅会做他喜欢的菜,甚至……连眼神都变得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还要吗?"凌濛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江樾知抬头,正对上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睛——那里面的情绪太过浓烈,像是化不开的夜色,又像是暴风雨前压抑的云层。
"不...不用了。"他下意识往后靠了靠,后背贴上冰凉的椅背。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餐厅里的温度升高了几分,连带着耳尖都开始发烫。
凌濛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他伸手去收碗,修长的手指状似无意地擦过江樾知的指尖,那一瞬间的触碰像是静电,让江樾知猛地缩回手。
"你..."江樾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总觉得今天的凌濛不太一样,那种若有若无的侵略感,像是蛰伏已久的野兽终于露出獠牙。
"我怎么了?"凌濛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拭手指。这个动作被他做得格外优雅,又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暧昧。
江樾知别开视线,目光落在餐桌上。他突然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细节——所有的菜都被他吃得差不多了,但每一道都剩下完整的一半。就像是被某种精密的仪器测量过,连汤汁的剩余量都分毫不差。
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跳。
“你计算过?"他忍不住问道,"这些菜的量..."
凌濛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终于发现了。"他站起身,绕过餐桌来到江樾知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知道你的食量,知道你每道菜会吃多少,知道你吃到第几口时会开始放慢速度..."
江樾知感到一阵战栗顺着脊背爬上来。这不是普通的关心,而是一种近乎病态的掌控。
他想起刚才那碗酒酿圆子,想起凌濛看着他喝汤时的眼神...
他刚想再说点什么,忽然觉得脑袋有些发沉。
酒酿圆子的后劲似乎上来了,甜腻的酒香在血液里蔓延,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懒洋洋的。他眯了眯眼,身体不自觉地往前倾,额头差点磕在桌沿上。
凌濛伸手扶住了他。
"……困了?"
江樾知含糊地"嗯"了一声,眼皮越来越重。他隐约感觉到凌濛的手臂环过他的腰,将他从椅子上抱了起来——像是抱一只吃饱喝足的猫。
他的脸颊贴在凌濛的肩上,呼吸间全是对方身上冷冽的气息。
"小心。"凌濛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畔,"我说过的,这是改良版。"
"……凌濛。"他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
他刚想再说点什么,忽然觉得脑袋有些发沉。
江樾知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开始发软。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泡在温水里,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但意识却异常清醒。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凌濛的手掌贴在他腰间,隔着衣料传来的温度几乎要将他灼伤。
"放开..."他的抗议听起来软弱无力,甚至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依赖。
凌濛低笑一声,不仅没松手,反而将他搂得更紧。"你知道吗?"他在江樾知耳边轻声说,"这种配方我调试了七年。
要确保口感完美,要确保效果精准,最重要的是..."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要确保只有我能给你。"
江樾知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抬头看向凌濛,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对方线条分明的下颌,还有那双眼睛里翻涌的暗潮。
这一刻的凌濛陌生又熟悉,像是撕去了长久以来的伪装,露出内里最真实的模样。
"为什么..."江樾知的声音有些发抖。他分不清是因为药效,还是因为凌濛此刻的眼神。
"因为我受够了。"凌濛突然收紧了手臂,几乎要将他揉进怀里,"受够了你总是从我身边溜走,受够了每次找到你时,你又肆无忌惮的把一切抹平。"
江樾知睁大眼睛。这段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太大,让他的大脑一时处理不过来。
但没等他细想,一阵更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的双腿彻底失去了力气。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感觉自己被打横抱起。凌濛的怀抱温暖而安稳,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他隐约听见凌濛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但声音太轻,像是叹息又像是誓言。
"这次...你逃不掉了..."
当江樾知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房间很暗,只有墙角的一盏小灯散发着柔和的光。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药效已经退了,但身体还是有些发软。
"醒了?"
凌濛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江樾知转头,看见他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精致的玻璃瓶。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银色的轮廓。
"这是哪里?"江樾知撑起身子,警惕地环顾四周。
"我们的家。"凌濛放下玻璃瓶,起身向他走来。随着他的靠近,江樾知闻到了淡淡的酒香——是那碗酒酿圆子的味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江樾知往后缩了缩,却发现已经退到了床头,无处可逃。
凌濛在床边坐下,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这个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我想让你记住。"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江樾知的唇瓣,"记住这个味道,记住这种感觉,记住..."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气音:"...记住我。"
江樾知的心跳突然加速。凌濛的脸在眼前放大,他能闻到对方呼吸间淡淡的酒香,能看到那双眼睛里燃烧的暗火。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相触的瞬间,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房间。
凌濛的动作顿住了,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直起身,脸上的柔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待在这里。"他命令道,声音冷得像冰,"别乱跑。"
江樾知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他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能让凌濛如此紧张的,只可能是有让他忌惮的东西来了。
但奇怪的是,此刻他心里最先涌上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这个认知让他吓了一跳。他摇摇头,试图赶走那些荒唐的想法。
但酒酿圆子的甜香还萦绕在唇齿间,像是某种无法摆脱的印记,提醒着他刚才那一刻的真实。
窗外,月光被乌云遮蔽,整个庄园陷入一片黑暗。江樾知知道,暴风雨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