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樾知的手指深深陷入床单中，警报声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窗外骤然亮起的探照灯将整个房间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他在光影交错间看见游绝。

这像一桶冰水浇在头顶，他猛地掀开被子，却在脚尖触到地毯的瞬间僵住。

凌濛的警告言犹在耳，但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床头柜上那个空了的玻璃碗。碗底残留的琥珀色液体正在月光下诡异地反光，像一只窥视的眼睛。

"见鬼..."他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疼痛让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身体里残留的异能成分让每个动作都像在胶水中挣扎，但他还是踉跄着扑向了房门。

金属门把冰凉刺骨，却在转动时发出不自然的"咔嗒"声——锁死了。江樾知喘着粗气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窗户边缘的反光。那是...量子屏障的波动痕迹？

"你果然在这里。"

游绝的声音从背后炸响的瞬间，江樾知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缓慢转身，看见那个疯子正倚在落地窗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领口别着的血色玫瑰徽章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

"怎么进来的？"江樾知强迫自己站直身体，右手悄悄摸向床头柜上的金属摆件。

游绝低笑起来，指尖轻轻敲击窗框："你猜？"他忽然向前倾身，银灰色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就像这样——"

玻璃窗在他触碰的瞬间化为齑粉。夜风裹挟着硝烟味呼啸而入，江樾知这才看清庄园外的景象：整个东侧围墙已经坍塌，焦黑的土地上散落着还在燃烧的机械残骸。

"漂亮吗？"游绝踩着满地的玻璃渣走来，军靴在地毯上留下一个个焦黑的脚印，"为了见你，我特意准备了烟花。"

江樾知后退时撞翻了台灯，骤然黑暗的房间里只剩游绝的眼睛在发光。

他突然意识到，游绝不是真的人类，毕竟他没见过哪个人类的眼能发光。

凌濛的声音像刀锋劈开黑暗。江樾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拽到身后。

熟悉的气息包裹上来，他看见凌濛的零点能矩阵在空气中撕开六道幽蓝的裂痕。

游绝停在三步之外，歪头打量着他们交握的手："真感人。"他忽然抬手，一枚银色芯片在指间翻转，"不过指挥官大人，您是不是忘了什么？"

凌濛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江樾知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指骤然收紧，他抬头看向凌濛的侧脸，发现对方下颌线绷得死紧。

"交出来。"凌濛的声音比极地的冰还冷。

游绝却笑了，他慢条斯理地将芯片按进光脑里："晚了。"光脑上瞬间爬满了银色的纹路，"记忆同步率已经达到87%，你说...他会不会想起那天你抛下他，转投入敌方阵营。”

"闭嘴！"

凌濛的怒吼伴随着量子风暴席卷整个房间。江樾知被冲击波掀翻在地，眼睁睁看着两人在爆裂的能量场中交手。

游绝的外套在能量乱流中化为碎片，露出后背大片的机械脊椎——那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构造。

"惊讶吗？"游绝在闪避间隙居然还有余力对江樾知笑，"你的好哥们没告诉你？我们早就..."

一记能量刃擦着他的喉咙划过，在墙上留下深深的沟壑。

凌濛的攻击越来越狂暴，但江樾知敏锐地注意到他的矩阵正在不稳定地闪烁。

电擦火花之间，江樾知好像明白了什么。那晚他复活的时候看到的血。

"凌濛！你的伤..."他刚喊出声就被爆炸的气浪掀飞。身子重重的跌在了床上，无数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

嘈杂的争吵声，以及自己暴怒的声音，还有凌濛的怒吼，混杂着一些其他些许熟悉的声音……

他的头好痛，江樾知猛的捂住头，蜷缩在床边。

记忆的洪流几乎要撕碎他的意识。一道细小的红光朝他袭来，恍惚间他看见凌濛冲破能量场扑来，把游绝的手臂给撕裂了，但被游绝另一只手当胸刺穿——鲜血溅在脸上的温度如此真实。

"不...不要..."他挣扎着向前走去，指尖碰到凌濛垂落的手。那只总是温暖的手现在冷得像冰，掌心的老茧蹭过他的皮肤，留下细微的刺痛。

游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银灰色的瞳孔完全变成了机械的竖瞳："游戏结束，江哥，跟我走。”

"砰！"枪响的瞬间，江樾知看见游绝的胸口绽开一朵血花。

他茫然转头，发现门口站着个意想不到的人，他高中时期认识的好友——时镜凌。

“这么多年没见，这么逊了，老江。”

他推了推眼镜，嘴角斜笑的看着江樾知。

“时镜凌！?你没死吗？”江樾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不是，你这说的什么话？六年零23天没见，你就这么咒我死吗？”时镜凌夸张的大叫道。

游绝低头看了看胸口的血洞，居然笑了起来："有意思。"他的声音开始夹杂电子杂音，"那就...下次见。

他的身体突然分解成无数银色粒子，在众人眼前消散无踪。只有那枚血色玫瑰徽章"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滚到江樾知脚边。

“看来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间，又要完成该死的工作了。”时镜凌拿起背包里面的注射剂朝凌濛走去。

江樾知颤抖着扶起凌濛，发现对方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零点能过载。他的能量不足1/10，前两天应该瞬间损失了大量的能量，能核受损，才会在今天导致这种情况。”时镜凌淡定的把冰蓝色的药剂推入静脉。

凌濛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江樾知这才发现自己满手都是汗，他死死攥着凌濛的衣角，像是害怕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