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如黑色巨蟒撕开荒野,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
张云扬的指尖几乎要掐进真皮座椅,透过车窗,他突然瞥见夏漾张开双臂,身姿后仰,自高空坠下。
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她却似一只折翼的飞鸟,直直朝着地面栽下。
“夏漾!”藏在眼镜后的瞳孔骤缩,张云扬用力拍打车窗。
几乎同一瞬间,林煦赶到。
夏漾后仰时,耳垂上的绿色晃进他的眼,世界骤然失声。身体比意识更早行动,他奋力撞碎窗棂,跟着她,纵身跃下。
“砰!砰!”
充气垫剧烈震颤。
此前夏漾故意将腰带扔出去,通过腰带的落点,提前确定自己坠落的位置。那时,她就已经留意到楼下救援人员正在布置充气垫。
邵东阳为确保万无一失,提前联系了救援队和救护车等在东郊路口,一旦确定位置立刻出发救人。当看到夏漾翻到防雨台上时,救援队员迅速反应,铺开充气垫。
“夏漾!”林煦一骨碌从充气垫上爬起来,伸手去拉夏漾的手。
“别碰我!”她突然弓身后缩,袖口上卷,露出斑驳的淤青。
她对着冲进厂房的警察大喊:“绑匪有艾滋病!”
空气陡然凝固,先前赤手空拳冲进厂房的警员生生刹住脚步,戴着橡胶手套与防暴盾牌的警员们快步冲进去。
张云扬的手悬在半空,被快步赶来的邵东阳一把拉住。
夏漾的额头上爬满血痕,嘴角上有淤青,一条袖子被扯破,手腕上的红痕触目惊心。
被折磨成这种狼狈模样,再加上绑匪有艾滋病,任谁都会紧张地后退一步。
夏漾转身看向张云扬,嘴角牵起无所谓的浅笑:“小张总,如果方便的话,那个绑匪……”
张云扬心领神会,点点头:“放心,他这辈子都出不了监狱。”
“多谢。”
“夏漾!”
夏漾拧眉后退几步,声音裹着霜:“林煦,你别过来。”小畜生不是说分手了吗,现在还过来干嘛?
“这个时候,你还要跟我赌气吗?”林煦心急如焚,上前一把揽住夏漾。
张云扬眼中闪过不悦,却没再上前一步。
“郑贺有艾滋病,”夏漾艰难地开口,“我刚刚挣扎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
风掠过,林煦的吻,带着炽热的气息和不容抗拒的力道,重重落在夏漾唇上。
后颈被他用力扣住,力道像是要捏碎般。缚在腰上的手指发力,几乎是要将人按进身体里。
林煦睁眼,发狠咬住被自己磋磨得发红的唇瓣,血腥味弥漫,他用舌头勾住那抹腥甜,吞入肚腹。
夏漾瞪大双眼,双手抵在林煦胸口,用力去推。
林煦却将手臂箍得更紧,丝毫不让她有逃脱的可能。用力将人往上一提,暴烈的吻顺势攻城掠地。
张云扬目睹这一幕,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他垂眸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情绪,转身上车。
邵东阳见状,默默跟在他身后,坐进副驾驶。
“邵叔。”
“阻断剂已经准备好了。”邵东阳低声开口。
“走吧。”
许久,林煦终于松开桎梏。
夏漾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因缺氧而涨红的脸颊愈发绯红:“林煦,你是不是疯了!”
林煦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拇指擦过她唇上的牙印,声音低沉:“夏漾,你不许推开我。”
夏漾定了定神,平复急促的呼吸,抬眸看向林煦,一字一顿地说:“林煦,你清醒一点。”
“我清醒得很!”林煦情绪更加激动,额头抵住她的发顶,气息紊乱:“本以为和你分手,就能让你远离这些危险和不堪,可没想到还是把你牵扯进来。”林煦的声音逐渐哽咽,眼眶泛红,“夏漾,对不起,是我混蛋。”
他被夏漾当时的反应吓到了,那一刻,他真的觉得她会死。
“我,我那是在吓郑贺。”当时的情况,郑贺只要再向前一步,就能看到充气垫。
夏漾心中五味杂陈,她稳了稳心神:“你,刚才不知道楼下有充气垫吗?”
林煦闻言,无辜地摇了摇头,湿漉漉的眼睛直中夏漾的心脏,所有的抵抗瞬间瓦解。
“那你还跳!不要命了!”夏漾又气又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
林煦再次将夏漾紧紧收进怀里,贪婪地嗅她身上的味道:“不要了,夏漾,我把命给你,你替我收着吧。”
“傻瓜。”夏漾轻轻吐出一句,浑身的力量松懈下来。
她忽然轻笑,笑容未达眼底就化为虚弱的晃动。
夏漾觉得全身都轻飘飘的,整个人失重般向后倾倒,她想起刚刚那个梦里,父亲带着母亲和自己吃火锅。真好啊,可惜梦不能接续。
“林煦,我想吃火锅......”
意识渐渐模糊,在完全消失前,见到林煦浅瞳里聚着一层水汽,林煦,别哭,我没事。
清晨,下了一场薄雨,空气里还带着潮湿的气息。
夏漾坐在病房沙发里跟崔宁宁打电话:“你这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已经住了一周了,快了,”她头上层层缠绕着纱布,脑袋仿佛重了好几斤,衬得脸型愈发精致,“医生说要好好检查脑袋,怕留后遗症。”她没提郑贺有艾滋病的事,怕她瞎操心。
“林煦呢,他怎么没来陪你,这事因他而起,他不应该跪着来伺候你吗?”
“他哪有医院护工专业心细,再说他也受伤了,总不能叫个伤员照顾我吧。”俗话说大白天不能说人,夏漾瞄一眼病房门口站着的林煦,吐吐舌头,“医生查房来了,我不跟你说,拜拜。”
林煦左手缠着绷带,他当日跳出窗台的时候用力太猛,左手手腕轻微骨裂。
显然,他将夏漾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听到夏漾抱怨自己不细心,鼻腔里冷哼一声,随手将热粥放在桌上,转身便要离开。
“干嘛去?”夏漾眼疾手快,像只树袋熊般一把搂住他的腰,声音娇柔得能滴出水来,“生气啦?”
“我去给你找护工,人家可比我心细多了。”林煦冷着脸。
“林煦……”声音拐了三拐,“你心细如尘好吧,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林煦轻咳一声,遭不住她撒娇的样子,脸涨得通红,但又不想这么容易拉下脸:“白粥青菜。”
“这么素啊?我想吃肉。”夏漾得寸进尺,身体紧紧贴上去,有意无意地蹭着他结实的胸膛。
“医生说,这段时间不行,要饮食清淡。”林煦慌忙后退一步,后背抵在墙上,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在医院的这一周,夏漾按时打了阻断剂,也做了检测,结果呈阴性。虽说还需间隔两周再复查一次,但她明显放松了不少,在林煦面前愈发大胆。
“那我吃你。”夏漾继续撩。
林煦只觉一股热气直冲脑门,这个女人简直坏透了,每天都撩火,撩完就找个理由将自己推出去,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对劲。
“你爱吃不吃,不吃我拿走。”林煦决心要赢一次,按下所有的情绪,冷冷开口。
夏漾挑眉,弟弟这是,反抗?随即一双眼笑出两道月牙:“吃。”说完抬手勾上他的脖子,踮脚,张嘴咬住他的喉结。
林煦浑身一震,一股炽热的电流瞬间传遍全身,最后又落回小腹。
夏漾吻得正津津有味,忽然肩膀一动,被他推开:“能不能不咬人?”
“不能,咬喜欢的东西是动物的本能,改不掉的,弟弟。”一双眼勾着丝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看着林煦攥紧拳头,气冲冲地大步走向病房门口,夏漾心里一阵欢快。她转身去拆牛皮袋里的热粥,手指刚触碰到勺子,就察觉到身后有一道炽热的阴影迅速逼近,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后颈,让她浑身一颤。
林煦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哼,猛地将夏漾推倒在墙上。他右手用力撑住墙壁,整个人将夏漾困在怀中,牙尖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脖颈,随后狠狠咬下,留下一圈清晰的牙印。
“林……唔……”夏漾痛得想骂人,声音却被压进唇缝里,碍于他左手的伤不敢有动作,就这么被他压在墙上,肆意摆弄。
窗外,屋檐上的积雪正在慢慢融化,雪水“滴答滴答”地落在窗台上,形成一片片形状各异的湿痕。
红痕从脖颈一路蔓延至锁骨,夏漾逐渐从迷乱中清醒过来。
林煦的指尖轻轻滑过她的后背,看似不经意地一勾。
“林煦!”夏漾满脸羞红,伸手紧紧捂在胸前,“你……谁教你的这些?”
“这种事,还用得着别人教?”林煦指尖向前滑动,慢慢挤进她捂住胸口的手指间,继续向上游走。他的手掌穿过衣领,轻轻捏住夏漾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
“林煦,你去Mocos上班前,是不是接受过什么特殊培训?”
“你想试试吗?”林煦嗓音沙哑,滚烫又粗重的呼吸,精准缠上她的耳垂。
夏漾浑身一颤,耳尖瞬间烧红,还没等回应,突然“咔哒”一声,查房的医生和护士推门而入。
病房里,夏漾手持勺子,稳稳舀起一勺粥,轻轻吹凉后,递到林煦嘴边。
林煦乖乖张嘴,咽下粥时,目光始终黏在夏漾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