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我打算回宁渔村。”

傅云霄处理着公务，给傅澄通着蓝牙电话：“那边归崽比较熟悉，而且人也少。”

“你已经到C市了是吗。我听Alex说了。”傅云霄顿了下，有点难张口，“小澄，Alex是个同A，性格也很外放，你不要单独和他一起。”

电话里傅澄半会儿没出声，再有声响就换了个人。

“天呐！Xiao，你怎么可以对我喜欢的人说我坏话。你太不仗义了。”Alex操着一口别扭的中文，笑着埋怨。

傅云霄尴尬地闭上眼，随即也笑着说：“抱歉，Alex。我发誓我没有说你坏话，并且还夸赞你性格好。”

“Xiao，有空见面。我想见见你的小Omega。”Alex说，“我实在很好奇那个把你融化的小O长什么模样。”

“好的。有空我会带他去C市玩。但是，Alex，澄是我弟弟，我同样也很珍爱他，希望你能替我在C市保护他。”

Alex苦恼的嗷一声，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打击：“Xiao，我并不想做他哥哥。你太有心计了。唉我答应你。”

“谢谢。”

“哥，小嫂子预产期什么时候？”那头人终于换回了傅澄，“我把工作安排好，空出时间过去。”

“下个月。大概月底那几天。”

“好，到时候见。”傅澄笑着说，“最近要好好锻炼了，我得做他最帅的小叔叔。”

“注意身体。”傅云霄又是顿顿，“牧异则没有再联系你吧？”

那头的傅澄沉沉吐出口气：“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疯闹到C市了，放心吧哥，我不会再跟他有来往。”

“嗯。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傅云霄轻声说，“以后别再犯傻，有事联系我。”

电话挂断，傅云霄又办公了几个小时。等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下楼开始做夜宵。

时间掐得刚刚好。傅云霄刚把饭端房间，喻归就咪蒙着眼起床喊饿了。

床上桌刚拉过来，喻归看着面前的面条，呆呆看了几秒，又抬眼去看傅云霄。

“我想吃辣。”

傅云霄给他加了辣椒，拌好给他。

喻归吃了一口：“再辣。”

傅云霄又加了一勺。

喻归又吃了一口：“再……”

“不可以。”傅云霄皱着眉，“辣椒吃多了你会胃疼。”

就这么一句话，傅云霄觉得自己除了表情可能没控制住，忧愁了些，语气什么的也挺正常的，怎么就让人哭了呢。

还哭得这么可怜。

“呜啊——”喻归泪眼蒙眬地看他，“你不喜欢我了。”

傅云霄给他擦泪，安慰道：“没有。还是很喜欢啊。”

傅云霄知道，孕中Omega情绪波动大，这很正常，他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工作尚会疲惫，更严重也有情绪失控，更何况这种一脚迈进鬼门关的事呢。

“你想吃辣可以吃，但是不能太辣，你忘了在宁渔村你胃疼了吗。”傅云霄温柔地对他说，“你哭得那么可怜，说会听话，再也不要吃辣了。”

喻归似乎想起来这件事了，表情心虚，但声调仍旧拔高，耍赖道：“不记得！不记得！”

他动作大了。面前桌上的汤面被他扫到，砸到了被子上，傅云霄眼疾手快，拉着喻归胳膊横抱住他出了被窝。

其实洒也碰不到喻归，毕竟有被子，但是这下子还是把人吓了一跳。

“笨笨你痛不痛。对不起。小乌龟不闹了，你不要痛。”喻归抱着傅云霄哭哭唧唧，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一会儿就把傅云霄睡衣浸湿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里好难受。不会呼吸了。”他揉着胸腔，委屈地哭，“我变得好坏，可是我害怕。我好害怕。”

“怕什么呢，归崽。”

喻归抽抽噎噎地：“不知道。害怕肚子。”

肚子越大，孕期还有各种混乱激素的反应，喻归不再新鲜地觉得好玩，恐惧随着越来越不方便的行动和水肿的身材逐渐加深。

傅云霄给了他安抚信息素，又亲亲抱抱腻歪了好一会儿，耳边的啜泣声才平息。

“对不起笨笨。床被我搞脏了。”喻归靠在他的肩上，嗓音很是虚弱，“你还痛吗，不要抱了。”

“没事，我不痛。”傅云霄抱着他找了间客房，“还饿吗？再给你做点别的吃好不好？”

喻归发泄过一通后已经困倦，他揉揉眼，细声道：“不要吃。可以要抱着睡吗？”

肚子大了，就连侧身也成了问题。喻归喜欢的面对面相拥睡觉也不能再拥有。

“可以啊。我会抱你的。”傅云霄给他按摩，没一会儿喻归说话就飘了。

“可是……我想抱笨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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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救命！”

一间到处都是白色的房间，什么都没有，望也望不到头。

喻归站在一个方位，胆怯地叫着喻恩的名字。

回应他的只有再次回弹过来的回音。空旷的空间和孤独的身影让他心惊，喻归觉得害怕，肚子也隐隐作痛。

没有人，哪里都没有人。为什么没有人，谁来帮帮他，他真的好害怕，他不想待在这里。

他想回家。

“回家。我要回家。”喻归擦掉眼泪，像是黑夜中的行人，摸索着往前行走。

“我不怕。我不怕。”他自己给自己打气，可是突然的腾空感还是让他恐惧地尖叫出声。

失重的感觉实在不好，喻归心都提在嗓子眼，还没咽回去，整个人就一头往地上栽。

就在即将几十层高楼的距离摔下来时，喻归又莫名躺在了病床上，他因为惊慌而紧绷的身体依旧没有放松。

“呜……”突来的疼痛太过猛烈，喻归满头大汗，痛叫出声。

还没缓过这阵要命的疼，喻归下一刻就感到下面有什么流了出来。紧跟着是越来越深刻的刺痛。

他从没这样疼过，他觉得他可能真的要疼死了。

肚子……肚子……喻归看向自己的肚子，他不想让宝宝有事。

可是肚子变了……肚皮被撑得鼓起，就像有个隐形的打气筒，一直在往里面源源不断地送气。

喻归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肚子越变越大，膨胀到似乎能看到里面的血管和器官。可在这种仿佛只要呼吸重一分肚皮就会嘭地爆炸的情况下，喻归别说哭了，他简直吓傻了。

“不要爆！不要！”

他的呢喃终究还是没有被听到，只见“嘣”的一声，喻归精神如同被冲垮的堤坝，他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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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喻归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医院，再熟悉不过的消毒水味道，还有趴在床边得到笨笨。

旁边有个非常吵的机器，一直发出嘀嘀嘀的声音。

喻归想要喻恩睡得好一些，动了动，想用手捂住笨笨耳朵。

只他一动，喻恩就醒了。

“归崽……”

喻归蹭着喻恩的手背，闻着好闻的信息素，又陷入了睡眠。

傅澄这时进来了。

“醒了吗？”

喻恩眼尾红得厉害：“醒了，还会动。”

天知道，前天晚上被喻归的梦呓惊醒时，看到床上全是刺目的猩红，喻归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怎么叫都没反应。

他魂儿真的要被吓没了。还好，还好。人醒了。终于醒了。

傅澄走过来看了眼睡过去的人，侧头对喻恩道：“我守着，你去看看孩子吧。”

早产一个月加难产，孩子一离开母体就进了营养箱。对于温颖来说毫不意外，是个可爱柔软的Omega。

喻恩想了想，还是去了。他拍了很多照片，也录了视频。

返回病房时，服务台站着的两个护士似乎在闲聊，有几句话强硬地闯进了他的耳里。

“唉，真是可怜，这么小就没了父母。”

“希望他能分化成Alpha，否则都不知道他该如何活下去。”

“警察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让我们联系福利院。真是服了，难道孩子进了福利院就能活下去吗！”

这个护士愤愤不平，看胸牌是个实习生：“前段时间新闻都爆出来了，有一家福利院的老师经常猥亵Omega，最小的才十二岁。”

“不会吧！我怎么不知道？”

“新闻出来没多久就被一个明星的花边新闻给压下去了。”护士用一种看淡生死的语气道，“后来连个水花也没了。”

“玛德！狗A社会！”

“真他爹地想炸了这个狗屎世界！”

“赞同！！！”

喻恩听完，脚步一转，方向不再是病房，而是走向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