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客栈今日江湖人颇多,二两酒下肚,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就在客栈里聊了起来。
“你们可知如今的江湖,谁风头最盛?”
“那自然是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自他重出江湖的三个月内,就杀了凤尾帮香主高涛、巴山剑客传人顾云飞和淮南大侠女柳青青,令人闻风丧胆。”
“我还听说他这个月正在追捕“独臂神龙”海阔奇,我觉得西门吹雪这回可要栽跟头了。“
“哦,这是为何?”
“海阔奇被叫“神龙”可不是为了好听,听闻他有一门绝技,只要在水里便无人能追上他。那西门吹雪可是常年居住在塞北,可不得栽跟头?”
事实也正如江湖人推测的那样,西门吹雪一路追了海阔奇十九日,将他追至海边合浦县。
合浦县临近海边,村民多以下海采珍珠为生,海边常年停着众多小船。
此时正是退潮时间,海阔奇飞奔过去,随机上了一艘船,站在船头拔出腰间的刀,准备割断缆绳逃跑。
村民见状连忙阻止,却被海阔奇一刀砍死在了原地,其余人被吓得连连后退,抬头再看时,那人已然乘着船远去。
西门吹雪晚了一步,听到码头上的凄厉的哭声,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尸体,他眉头紧皱,从怀里掏出了全部银子扔在了码头,也拔剑割断了一条船的揽绳,追了上去。
村民见此,不敢去捡银子,也不敢再拦,害怕自己也会像二牛一样被砍死。明明刚才二牛还在炫耀他今天的收成,说准备去买些糕点,带回家给妻儿老小。
海阔奇看着身后紧追不舍的西门吹雪,冷笑道:“西门小儿,我本想留你一命,没想到你竟敢追我到海上,那你就去死吧。”说着便控制着船朝着西门吹雪撞去。
西门吹雪只能勉强操控船只,这一下被撞了个正着,船头直接裂开,海水顷刻间漫进,霎时便沉了一半。
西门吹雪只能趁此机会,一个纵身跃到了海阔奇船上。
眼见如此,海阔奇朝着船尾退去,他握了握刀柄,咽了一口口水,语气缓和下来道:“西门少侠,我们两个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见你不善水性,不如我们合力上岸,再来一决雌雄可行?”
西门吹雪持着剑面无表情道:“滥杀无辜,罪无可恕。”
海阔奇见他铁了心要杀他,突然哈哈一笑,挥刀就朝着脚下砍去,小船便骤然裂成了两半,两个人也同时朝着水里掉了下去。
海阔奇仗着自己水性好,竟不急着逃走,反而朝着西门吹雪游去,准备将其砍死后再走。
西门吹雪入水的时候,抓住一大块浮在水面的船体,见海阔奇去而又返,浮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气,又埋头沉入水中,主动出击。
只是一剑,海面就泛起血水,海阔奇颈间赫然是一道红痕,随后他就朝着海底沉了下去。
西门吹雪这才奋力浮出水面,抓住附近的一片木板,急促地呼吸。
此时天色已暗,茫茫大海上看不见任何陆地,也看不见任何船只,他只能紧紧抱着木板随波逐流。
等叶孤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黄昏,他勃然起身,怒道:“为什么现在才来禀报,可有派人去找,事发地在何处,周边岛屿可有派人去寻找?”
周允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生气的城主,忙道:“是在合浦县海边,据村民说,当时正值退潮,我们的人去找的时候海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大概,大概已经飘远了。”
被叶孤城的气势所慑,他不敢说,昨晚浪还挺急,只怕凶多吉少。
白云城的人全体出动连夜行船,打着火把在那片海域细细寻找,那连成片的船只,照亮了半片海域。
叶孤城第一次感觉以往习以为常的茫茫海面是如此的陌生,竟也会令他感到眩晕。他双手紧握船舷,直接在船舷上留下了两个深深的手印。
叶宵一直跟随着叶孤城,害怕他想不开连忙道:“城主,既然海上找不到,那必然是飘到了周边的岛上。“
幸得西门吹雪常年练武,体力异于常人,才能抱着那块木板在海上漂流了一天两夜。但长时间的缺水,让他的嘴唇开裂,逐渐神志不清。
此时天还未亮,于是他索性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不断回想起叶孤城在这三年间给他写过的信。
信中曾写到,要是不小心掉进了海里,首先要保存体力,绝对不可以喝海水。若是遇见船只就说你是白云城的人,若是遇不见就顺水游到附近的海岸和荒岛上。
最后一定要记得,要把自己的衣服悬挂在最高处,这样他才能赶去救你。
等他回想结束,恢复了一些体力,再次睁开眼睛时,太阳刚好在海岸线上升起,西北方赫然出现了一座满是树木的小岛。
他推算了一下距离,果断扔掉了抱着的木板,拿着剑,朝着小岛游了过去,在剩下最后一口气时,被海水冲到了岸上。
他气喘吁吁地躺在沙滩上,半边身子还泡在水里,侧头朝着岸上望去。
只见距离岸边不远处,就长着几颗高大的树木,树顶上有很多密密挤在一起的圆果子。
他认识这种果子,叶孤城曾托人给他带过,说是叫做椰子,果皮很坚硬,果汁很多且清澈微甜。
天亮后,叶孤城依旧没有找到西门吹雪的身影,他站在甲板上心急如焚。
后悔他明知道西门吹雪来了南海,为什么不快点赶过去,反而在路上耽误了几天;又后悔他当初为何不将西门吹雪直接抢来飞仙岛,将他关在白云城,一步也不许离开。
身后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带了一个让他激动的消息,“城主,在老鸦岛附近,有人打捞到一块木板,看样子是合浦那边的船上的。”
叶孤城即刻道:“立刻开船去老鸦岛,我记得那边的岛很少,他一定就在上面。”
待众人驾船朝那边驶去时,又有人来报,“城主,老鸦岛顶上好像有一件衣服飘在空中,是白色的。”那人又补充道:“幸好今天天上云少,不然都看不见。”
等叶孤城靠近老鸦岛,果然看见那座岛顶上本来长着的高树,被人削去了枝干,正挂着一件衣服,随着海风飘荡。
看着那件衣服,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轻笑了一声。
此时,西门吹雪正站在海里,准备尝试捉些鱼来吃。不远处的岸边则放置着十几颗椰子,其中有三四颗已经被人劈开,只剩空壳散落在一边。
但他捉鱼的技术似乎不太行,屡屡下手,却都空手而归。
他抿了抿唇,正准备再尝试一次时,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吹雪既然想吃鱼,为何不来飞仙岛?”
西门吹雪循声望去,就见叶孤城正站在岸边,正满脸笑意地看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抿唇回道:“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