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晚上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面的时候傅沉楼问他,“苏扬、常源和徐嘉阳,你应该认识。”
“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吗?”时颂抱怨说。
“你可以不去,”傅沉楼说,他看着时颂,语气很认真,“如果你不想去的话。”
时颂和他对视几秒垂下了眼眸。
语气变得有些别扭,声音小小的。
“要去的,”时颂说,“我要和你去的。”
“好,”傅沉楼说,又问他,“我去做饭,西红柿鸡蛋面要不要吃?”
“要,”时颂说,他小尾巴似得跟着傅沉楼进厨房,眼巴巴地看着他从冰箱拿西红柿,表情纠结得要命。
“要去皮,要放糖,我知道,”傅沉楼说,像哄小动物一样亲亲他,“出去等吧。”
时颂怔了一下,哦了一声乖乖出去了。
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桌的时候时颂在发呆,他跪坐在地上,脸贴着沙发,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已经入冬了,即使开着暖气陶瓷地板也很不能够保持完全的暖和,傅沉楼看了他几秒,俯身抱他。
时颂顺从的给他抱,甚至没有睁开过眼睛,只困了一样打了个哈欠,趴在了他肩上。
在饭桌前时颂才下来,自己乖乖的拿起筷子准备吃,傅沉楼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傅沉楼,”时颂忍不住叫他。
傅沉楼这才恍过神来似得应了一声,在他身边坐下也开始吃饭。
“你什么时候和他们这么熟的?”
“大学,”傅沉楼说,他很细致的解释,“考的同一个大学,又很巧的和常源分到了一个寝室,于是熟悉了起来。”
“哦,”时颂说,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叉子卷面条的动作慢吞吞的。
“你和施宜…是怎么在一起的?”时颂试探性地问他,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他生气。
“他表白就在一起了,”傅沉楼说,他看了时颂一会儿,才突然笑了笑,“其实我也没想到,居然能和他谈这么久。”
从二十岁到今年三十岁,他们在一起了十年。
“你喜欢他吗?”时颂问他,语气委屈的要命,他藏不住自己的情绪,嘴巴抿着不知道在和谁赌气。
要问,又怕听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傅沉楼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的笑了一声:“时颂,没有喜欢怎么可能能够耗上十年呢。”
时颂说哦,低着头吃面。
被傅沉楼捏着下巴扬起脸,傅沉楼很平静的看着他,说:“要问,听了又要生气,又要哭,时颂,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不讲理的时颂径直起身,不肯理他。
“去干嘛?”傅沉楼问他。
“你又干不起来,”时颂语气很凶,毫不留情地戳他的伤口撒盐,“我除了自己睡觉还能干嘛!”
“嗤,”傅沉楼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话,只看着他又笑着追问,“时颂,你为什么喜欢我?”
单薄的脊背突然绷直了,时颂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紧张局促起来,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手,好一会儿才又缓慢地松开。
“关你屁事,”时颂说。
他不再让傅沉楼有问他的机会,直接往房间走。
“这么凶啊,”傅沉楼喃喃自语,他看着只吃了几口的面又很轻的笑了一声。
“笨死了。”
笑意慢慢敛起,他平静地看着眼前的面。
转了很多圈也没有睡着,直到傅沉楼也回到房间,裹挟着冷气在他身旁躺下。
“你不要靠近我,”时颂说,他板着脸,即使房间里漆黑根本什么也看不见,“你太冷了。”
傅沉楼没有生气,很好脾气的说好,躺到床的左侧边缘。
时颂委屈的要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不要偷偷哭,”傅沉楼突然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时颂,你怎么总是掉眼泪。”
语气平静却靠近时颂,伸出手要抱他。
“你不要碰我,”时颂侧过身去,不肯给他抱,气势汹汹的,声音却沙哑,再故作冷漠也显得软,不像生气,倒像是撒娇。
“那你可不可以抱抱我,”傅沉楼问他,时颂听见他起身抽纸巾,俯下身给他擦眼泪,凑得太近,语气大概就显得格外温柔,“看在我刚刚失恋的份上。”
时颂沉默了片刻。
“算你求我,“语气不凶了,没什么底气却还要呈现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来。
傅沉楼说好,于是时颂凑过去,抱抱他。
很短暂就被傅沉楼推开,时颂想生气又被牵住手。
傅沉楼的手背盖住眼睛,他语气此时此刻也透着点说不出的低哑。
“谢谢你,时颂,”傅沉楼说。
时颂笨拙的和他十指相扣,握得很近,不再想要看傅沉楼的脸,给他留住微薄的面子。
真可怜,时颂心中酸涩,又有点想哭。傅沉楼失恋了掉眼泪还要偷偷的,时颂也跟着难过,傅沉楼为了施宜哭的,时颂心中更难过了。
“你高三喂的很喜欢的那只猫,”傅沉楼突然说话,声音低沉,在空旷的房间里听起来像从海螺里传出的低频的浪涌。
他总是轻而易举地就可以勾起时颂回忆的思绪。
“那只猫怎么了?”时颂懵懵地问他。
“不见了,”傅沉楼说。
“怎么会不见了呢,”时颂完全没有办法掩藏住自己的情绪,只能学着傅沉楼盖住自己的脸,语气却透露着心虚。
“突然不见了,”傅沉楼说,他睁着眼,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你就养了别的猫,”时颂忍不住哼了一声。
“小咪和那只猫很像,”傅沉楼说,他没有为自己开脱,只是以很平静的语气陈述事实,“它自己找上的我,我想了想,就养了它。”
“那…那只小咪呢?”时颂的语气很别扭,却还是问,“你要不要…要不要带回来?”
“不了,”傅沉楼的说,在沉默了一会儿后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奇怪,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幽幽的,“小咪不是那只猫,所以不亲近我也正常,我不想再强求了。”
时颂的心不自觉地狂跳,他隐隐约约地觉得傅沉楼话里有话,却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施宜人不坏,他会对小咪好的,”傅沉楼又补充说。
提起施宜时颂就烦,他冷冰冰地哦了一声,侧过身体背对着傅沉楼,不想再搭理他。
“时颂,”傅沉楼却叫他。
时颂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你说,”傅沉楼的手突然摸向他的腰侧,从腰窝往上抚,时颂难以自禁地抖了一下。
“那只猫还活着吗?”傅沉楼问。
好奇怪,这不是他认识的、所熟悉傅沉楼,时颂突然很委屈,又有点想流眼泪。但是突然又想到傅沉楼丧失了性能力,时颂又觉得有点难过。
好几年都没有体验过性快感,所以憋的变得有点奇怪也是很正常的,时颂认真地想。
于是他没有拒绝傅沉楼的手,并且小心翼翼的也主动牵住了傅沉楼。
他的眼神温软无害,像只笨呼呼的柔软好欺的小动物,看着傅沉楼,在这样漆黑的房间竟然显得明亮。
“还活着的,”时颂说,说完又有点心虚,连忙补充,“我觉得,它应该没有那么容易死掉。”
“那就好,”傅沉楼说,他的语气恢复温柔,牵起时颂的手,吻落在指尖。
“希望它过得好,”傅沉楼说。
呼吸和吻一起落在指尖上,时颂觉得有些痒,不止是指尖,不自在地眨了眨眼。
“一定会的,”时颂说。
他的语气郑重,不像回答,倒像是许诺。
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浅浅的一层,傅沉楼伸手遮住他的眼睛,语气很轻。
“睡吧,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