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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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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校门,陈琰远远就看见了马路对面的陈天成。

陈天成背着身体,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周身有丝丝的烟气。

过了马路,陈琰站在他身后,定了两三秒,陈天成都没注意到他,只是一味的左右扭着头看头顶茂盛的枝叶。

陈琰打量了打量父亲的穿着。

他身上穿的还是常说舒服的棉麻衬衣,宽宽大大地挂在身体上,深蓝色的裤子,柔软地垂下来。

一身低饱和的暗色装束,像极了商场里主打性冷淡风的某个品牌。

陈琰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透着无奈和焦躁:“你就打算穿这个去?”

陈天成被吓了一跳,转过来头,看见陈琰,掐了手里的烟,脸上顿时堆满了笑,理所当然地问他:“我不穿这个穿哪个?”

陈天成不觉得自己穿的有什么问题。

这次他衣服上既没有铅灰和泥土,也没有颜料,干净整洁。

陈琰默不作声地径自往前走,到上了车才说:“我回家冲个凉,你也换一身衣服。”

“正式点儿的。”陈琰咬了咬字。

“嗐——”陈天成拧着车钥匙咧了咧嘴,“犯得着吗,只不过是吃个饭,而且咱们爷俩长什么样子你妈又不是不知道。”

他说完,没听见陈琰的动静,一转头,对上他漆黑沉静的双眼,才咳了两声又改了口:

“…行行行,我知道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也是该打扮得正式一点。”

车厢里闷闷的,陈琰不太喜欢冷气的味道,于是抬手开了车窗。

风扑在脸上,他盯着窗外一溜向后倒的树木,又提醒说:“记得提前把帐给结了。”

“这我当然知道,我跟你妈吃过那么多饭,哪怕是结了婚我所有的钱都归她管那会儿,出去下馆子都没让她掏过钱。”

他说话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盯着前面很温和地笑了笑。

车在红灯路口停下来。

陈天成继续说:“更不会让那个小老外掏钱,我可不乐意欠他人情!”

陈天成仍是老样子,一打开话匣子,就刹不住车,又开始絮絮叨叨说下去。

陈琰静静听着,没有接话。

一直到绿灯亮起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打上车窗的同时闭上了眼睛。

*

回家的时候天还亮着,等到两人出门,天已经隐隐擦黑了。

陈天成平时呆在画室里多一些,再不然就是四处采风寻找灵感,加上性子闲散,难能在衣橱里挑出几件正经衣服。

陈琰很挑剔。

这个不行那个不好的,等收拾完赶着车到餐厅,于佳玉和小老外已经等着了。

于佳玉带来的那个小老外叫本森,两人是在澳洲的骑行队认识的。

原先于佳玉并没打算把人带来,陈天成也觉得碍于彼此之间的关系,难免尴尬。

是陈琰一再要求,态度坚决,才决定四人一起简单吃个便饭。

陈天成因为这事路上还抱怨好几次:“上次你妈生日叫你吃饭你不拒绝了吗?”

陈琰:“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陈琰没再继续解释下去。

大人总是这样。

陈天成和于佳玉两人都知道面对本森知道避嫌尴尬,却无所谓得认为陈琰作为小孩夹在任何一边都没有太大关系。

虽然陈天成在路上一直诸多不满意,但好在饭桌上没流露出任何异样。

几人都算是友善健谈,也有意避免着什么,相互之间递话接话,总之客客气气聊了大半,场面很和气。

陈琰话不多,慢条斯理地吃菜,时不时被于佳玉问起近况,就顺口答几句。

只是话题多不在他这儿,三个大人,能聊该聊的话题都很多。

当间上了一道虾仁玉米,陈琰用自己手边干净的小碗盛出来一些,带着调羹推到了于佳玉手边。

于佳玉一头短卷发,正聊到兴起,发丝的弧度略略摇晃几下,端过来吃了一口。

现在的于佳玉要比从前健谈很多。

她说起自己旅行的经历,见闻。

说自己身上分文不剩时借住在一对澳洲夫妇的家里,又说自己曾半夜被闯进房子里的袋貂吵醒,她被那个长相奇特的小动物吓坏了。

正说着,于佳玉又突然想到什么,倾着身子跟陈天成提起了之前的某位老友,说自己前阵子去参加了她的婚礼。

陈天成跟着点了点头,两人又笑着提起了一些旧事。

场面和谐寻常得几乎有些诡异和讥讽。

陈琰今年十七岁。

没谈过恋爱,更不懂所谓的婚姻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觉得自己照理也应该说些什么,但他想了想,最终什么都没说。

吃完饭之后四人决定去附近的湖边走一走。

湖边起起伏伏环着公路,这会儿正是凉爽,不少夜骑和夜跑的人沿着湖周经过。

陈天成跟本森不知道说到哪句,也要跟着去绕一圈,手边没有合适的车,就在岸边随手扫了两辆共享单车。

于佳玉笑着跟他们挥手:“在这等着你们,可别回来太晚。”

陈琰:“我就不去了。”

“行,”陈天成指了指附近的长椅,“那儿还能休息一下,你陪陪你妈,”

陈琰点了点头。

两人坐定,情况没有陈琰所想象般沉默无言,他跟于佳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湖面被岸上的路灯照亮一小片,风一吹,泛起涟涟波光。

于佳玉很爽朗地笑了笑,搬着陈琰的肩膀将他扭正,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他,眼神明亮又温柔地喃喃:“真是长大了。”

陈琰愣了一下。

“真是一转眼就长大了,”于佳玉已经先一步坐正了身子,看着前面笑说,“我刚走那会儿你才上初中,一眨眼长这么高了。”

陈琰仍然保持着原来的转向,定定看着她。

无端觉得于佳玉身上竟然多了些跟陈天成相似的随性——

在他们分开之后。

带着头盔的夜骑者从路上经过,于佳玉眼睛跟着那辆车,指着惊喜地问陈琰:“那辆车跟我之前给你买的那辆好像!”

转头看了一眼,陈琰漆黑的瞳仁落在湖面上:

“嗯。”

终究是夏天,风一停,空气就变得燥热。

头顶的蝉鸣也显得聒噪起来。

陈琰的声音平淡得似无波的湖水:

“只不过我的早就丢掉了。”

*

易折星翻窗户才送出来的书带回家后,用手拎着书包带,很慎重地轻放在了自己房间的地板上。

那个晚上,她把所有书都用酒精消了毒,按顺序排列摆放在自己窗台前风干。

风透过纱窗,把书页吹得哗啦啦响动。

碰过酒精的手指在空气中略略发冷,易折星洗干净了手,跑到了书房里,挑选送给那个男生的谢礼。

那个男生好像是叫陈琰。

她不记得他的名字,对他本人也没有任何印象。

但独独不愿意欠他人情。

这倒不是因为她小小年纪就深谙人情世故。

只是易建德教她“不要随便拿人东西,不能随便接受帮助,更不要欠人情”。

易折星当然不懂什么叫“人情”,只随口哦了一声,以示她在听的同时希望能结束这个无聊的话题。

这话是易建德开车的时候说的。

彼时易折星不过五六岁,乖乖坐在副驾驶上跟他前往某人的家里。

易建德没能如了她的意,又紧接着严肃地补充:“如果不小心拿了,千万要及时还回去。”

易折星转了转头,看向后排座上的画筒:“那个就是要还回去吗?”

易建德给了肯定的答复。

易折星转回头,不太懂,也不太感兴趣。

她只知道这东西是一个中年男人送来的。

来她们家好几次,次次手上总拿着这东西,笑眯眯的,很是客气;纵使面对易折星这样不懂礼貌的怪小孩,也是满口的漂亮乖巧。

不走心的夸赞。

易折星觉得,虽然易建德不怎么喜欢那个人,但对于画筒里装着的那幅画,易建德还是很喜欢的。

这也是那个男人总是催促他打开再看看的原因。

奇怪的是,每一次易建德都每次都推脱拒绝,从不收下。

最后画能留在她们家,还是那个男人趁易建德去洗手间,匆匆打了个招呼,把东西撇在桌子上自己离开了。

易建德到底没追上人,回来看见画也像是看见了什么大麻烦。

这幅画在两个人手里来来回回推给对方好几次,最终易建德还是要开着车把东西物归原主。

易折星不懂。

她坐在车上晃了晃腿:“为什么欠了人情要还?”

易建德扶着方向盘,很认真地说:“因为欠了人情,你们之间就变得不再普通,你们就不再只是陌生人,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要考虑到这份人情。”

“哪怕你不记得,也会有人帮你记得,然后找到机会,逼着你把吃进去的东西加倍给吐出来。”

“随便跟别人产生联系,是很危险的事情。”

想到这里,易折星打了个哆嗦。

她隐隐觉得,自己今天接受的帮助就是易建德口中的人情。

这会使他们两人稍异于自己跟其他同学之间的关系。

让人别扭的同时,更让人害怕。

她不喜欢。

她得把这份人情提前还回去。

易折星最终把书架最高处透明盒子里的车模拿了下来。

那是之前易建德跟某家汽车公司谈合作的时候带回来的,是按照真车一比一制成的模型。

皮革,钢材,全都与真车一模一样。

说是送给易折星的礼物,但她对这玩意儿一点儿都不感兴趣,比起这种东西,她更喜欢建筑模型。

易折星再一次自动忽视脑海里易建德的提醒,用手指直接捏着车模的后视镜打开了车门。

她举高了模型观察其中的内饰和结构,用手戳了戳与真车手感相同的按钮和挡杆,最后关上了车门。

易折星又打开模型的后盖锁扣,铂金色的引擎构造一览无余。

她皱着眉把模型握在手里左右看了看,心中确信,做工精致,但很无聊。

也正是她毫无兴趣的原因,易折星完全无法判断这东西究竟算不算好看。

她又把手里的东西拿远,从客观角度上来说,这小小的树脂模型,线条锋利,外型靓丽…

而且虽然她不喜欢,但易建德很宝贝。

易折星决定相信一次她爸的审美,把车模竖着塞进了换过的书包里。

她抱着书包到学校的第二天,一共朝陈琰的方向看过去八次。

除了中午吃饭和中间去洗手间的五次,还有中间装作活动身体的两次。

剩下一次是大课间做操,她故意去得很晚,等班上的人都从门口出去,才想着要不要直接把东西丢在他位置上。

当然,她没敢。

到晚上的时候,易折星又把自己的车模原封不动地带回了家。

她觉得这事并不能全怪自己。

主要他们并不认识,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是一方面,陈琰没有任何一次跟她对视是另一回事。

虽然她自认为的细致观察也只是不令人察觉的匆匆一瞥。

易折星觉得,他们之间的帮助,陈琰似乎完全没有挂在心上。

他对她似乎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原因是他们在楼梯间不经意撞见,陈琰连步子都没停,也不知道认出她没有,只是低声一句抱歉,两人就擦肩而过。

好事是两人的关系至少从客观层面上没有任何改变。

坏事是这就证明她的预判是错误的。

但易建德说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更可怕。

易折星看着车模,觉得自己已经体会到了“人情”所带来的负担和代价。

她每晚回家都会把车模掏出来随手丢在桌子上,又在早晨离开家之前重新竖着塞进书包里。

她要找到机会,先发制人。

将两人之间的天秤,自始至终保持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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