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伽诺城上空的日光尽数吞噬。毒瘴凝结成狰狞的巨手,撕扯着易阳芷染血的战甲,灵狐翡翠雪白的狐尾被幽冥藤缠绕,每挣扎一分便渗出黑血。易阳欣儿挥动火鞭的手臂愈发沉重,火凤虚影在毒雾中摇曳不定,而她兄长们背后的金乌虚影,正如同风中残烛般黯淡。
火燮驾驭的太阳车碾碎云层,车轮拖曳的火舌长达万里,所过之处虚空扭曲成赤红漩涡。他玄色长发无风自动,太阳焰星甲胄流转着液态金光,护心镜上的九曜纹章吞吐着星辰之火。当赤瞳扫过易阳炜跪坐在血泊中的身影——那孩子为护弟妹,后背被幽冥骨刺贯穿——甲胄边缘的火焰骤然暴涨,烧得整片毒瘴滋滋作响。
“都到我身后来!”火燮的声音裹挟着万钧怒意,震得幽冥兽群集体瑟缩。他挥掌劈出的至阳之火化作擎天刃,将围困易阳炘的三头幽冥巨兽拦腰斩断。谢妘儿苍白的手指突然动了动,在昏迷前轻声呢喃:“陛下……像当年救王妃那样……”
城头传来清越的凤鸣,唯小媄踏着冰棱疾冲而下。月白色广袖翻飞间,她掷出的冰刃与幽冥兽的毒牙相撞,溅起的冰晶中倒映着丈夫燃烧的身影。记忆突然闪回三百年前的极夜,火燮为寻回她失落的月魄,孤身闯入永冻之渊,归来时双手冻得青紫,却仍笑着将温玉般的月魄放在她掌心:“小媄的月光,只能由我来守护。”
“燮!裂隙深处有异动!”唯小媄的提醒被尖锐的破空声打断。幽冥裂隙中探出漆黑如墨的巨爪,轻易拍碎了易阳炳凝聚的金乌护盾。火燮旋身挥出九道火链,赤金光芒与幽冥黑雾相撞,爆发出的强光中,他望见妻子发间的珍珠步摇已散落,几缕青丝黏在染血的脸颊上,却仍倔强地对着他笑。
易阳洛挡在颜予瑛身前,战斧劈出的火星照亮二人疲惫却坚定的面容。“父亲和母亲……”颜予瑛喘息着擦拭嘴角血迹,“成婚那日也是这般并肩作战。”她的话音未落,火燮与唯小媄已同时结印,太阳真火与玄冰之力在空中交织成太极图,将幽冥兽潮生生逼退百丈。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火燮的声音突然温柔起来,周身神火却愈发炽烈。他抬手接住唯小媄抛来的冰魄,两股力量交融的刹那,整个战场的温度诡异地平衡——炙热的火焰不再灼烧,反而温暖如春;刺骨的寒冰不再冰冷,而是清冽似泉。
唯小媄的眼眸倒映着丈夫赤瞳中的火光,轻声道:“以你的烈焰为矛,我的寒冰为盾,护我们的星辰永明。”她的声音随风飘向十大金乌王子,易阳炜挣扎着起身,余隽隽连忙扶住他,两人相视一笑;易阳炘握紧谢妘儿的手,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而火燮周身的九道金乌虚影突然齐鸣,与十大金乌的力量遥相呼应,在血色苍穹下,织就一张守护的光网。
暗紫色的瘴气如活物般翻涌,将伽诺城笼罩在浓稠的死亡阴影中。易阳炘单膝跪地,染血的长枪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谢妘儿用最后一丝力气撑起冰盾,护住丈夫后背,她发间的金步摇早已断裂,珍珠散落一地。易阳炜的玄铁长枪上爬满黑色毒纹,每挥动一次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余隽隽将他护在身后,广袖翻飞间甩出银丝缠住幽冥兽的利爪。
天际突然传来轰鸣,仿佛星辰坠落的声响。燃烧着亿万星火的太阳车撕开厚重云层,车轮碾过之处,空间如琉璃般寸寸碎裂,迸溅出的火星坠落在幽冥兽群中,瞬间将它们灼烧成灰烬。火燮身披流转着太阳焰星纹路的赤金战甲,甲胄上的每一道纹路都在吞吐着炽热的火焰,玄色长发被神火映得通红,赤瞳中燃烧着比太阳更炽热的怒意。他腰间悬挂的九枚金乌佩剧烈震颤,投射出儿子们幼时的画面:易阳洛蹒跚学步时扑进他怀里,易阳旭第一次驭使金乌时兴奋的笑脸。
“父亲!”易阳炳挥舞着染血的大刀,声音中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与依赖,“幽冥兽的毒雾克制我们的金乌之力!”王星意咬着牙甩出软鞭,缠住一只幽冥蝠的脖颈,染血的脸上露出倔强的笑:“但陛下的火焰定能烧尽一切!”
火燮凌空踏步,每一步都在虚空中烙下燃烧的脚印。当他看到易阳芷抱着受伤的灵狐翡翠躲避攻击时,瞳孔骤然收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百年前唯小媄被暗月教掳走,他也是这般心急如焚。此刻,他周身的神火突然暴涨三倍,抬手间,至阳之火化作九条火蟒,将围困十大金乌王子的幽冥兽尽数吞噬。
城楼上,唯小媄月白色的宫裙沾满血污,发间的珍珠发冠早已散落,几缕青丝凌乱地垂在脸颊旁。她望着丈夫燃烧的身影,想起三百年前两人在星陨海的誓言。那时的火燮还不是太阳车神,却愿意为她踏遍险地,用尚未完全掌控的火焰为她摘下传说中的星泪花。“燮,小心!”她突然高声呼喊,指尖凝结出冰棱射向偷袭火燮的幽冥兽。
火燮回首望向城楼上的妻子,隔着漫天硝烟与战火,两人目光交汇。唯小媄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抬手甩出冰链缠住一只幽冥兽王的巨爪。火燮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赤瞳中的怒火化作温柔的光芒。他猛地挥动手臂,太阳车的车轮脱离车身,化作巨大的火轮,将整片幽冥兽潮卷入火海。
“当年,你说要用火焰照亮我的余生。”唯小媄轻声呢喃,掌心凝结出的冰盾与火燮的火焰交相辉映,“如今,就让我们一起,为孩子们照亮回家的路。”十大金乌王子望着父母并肩作战的身影,背后黯淡的金乌虚影渐渐恢复光芒,与父母的力量融为一体,在血色苍穹下,编织出一道坚不可摧的守护屏障。
幽冥裂隙在太阳真火与玄冰之力的绞杀下轰然闭合,最后一只幽冥兽化作飞灰的瞬间,伽诺城的琉璃瓦终于重新映出金色阳光。火燮收回火甲,露出内里被毒雾腐蚀得斑驳的内衬,却在看到易阳炜被余隽隽搀扶着走来时,率先绽开笑容:"我的小战士,还能再战三百年吗?"
易阳炜咳着血笑出声,少年时总嫌父亲太过威严的棱角,此刻在日光下竟化作湿润的水雾:"等...等我把这毒清了,定要和父亲再比一场驭车术。"火燮伸手想摸他的头,却在触及染血的发梢时顿住——那个曾趴在他膝头听故事的孩子,如今已能为弟妹挡下致命一击。
唯小媄踏着满地星光走来,月白色裙摆沾满灰烬,却不减分毫仙气。她指尖凝出冰露,轻轻点在谢妘儿苍白的额间:"当年你嫁入易阳家,我便说过会护你周全。"昏迷的谢妘儿睫毛轻颤,掌心还紧握着半块刻着太阳纹的玉佩。
易阳洛与颜予瑛并肩立在城头,望着父母相视而笑的模样,忽然想起婚礼那日,火燮亲手将太阳花编成花环戴在唯小媄发间。"原来最烈的火焰,也会为月光温柔。"颜予瑛轻声道,易阳洛牵住她的手,鎏金战斧上的血迹正在阳光中蒸发。
三日后的庆功宴上,太阳车化作漫天流火,在伽诺城上空绘出九曜星辰图。易阳旭缠着父亲教他新的驭火术,易阳芷则带着灵狐翡翠向唯小媄请教如何调和冰与火的力量。火燮揽过倚在身旁的妻子,指尖拂过她鬓角新生的白发:"小媄,当年你说想看遍万界星辰。"
唯小媄仰头望着他,眼中倒映着璀璨的火树银花:"如今有你,有孩子们,哪里都是最美的星空。"她的话音未落,十大金乌王子突然同时升空,十道金乌虚影与太阳车的光芒交织,在圣界的天幕上投下巨大的守护图腾。
远处,易阳炜偷偷将一枚刻着"最佳战士"的火纹勋章别在余隽隽腰间,换来少女嗔怪的笑;易阳炘正笨拙地为谢妘儿重新簪上金步摇,珍珠相撞的声响清脆如铃。火燮握紧唯小媄的手,感受着她掌心传来的温度——那些在战火中淬炼的誓言,终于在和平的阳光下,绽放成永不凋零的太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