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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撩小说网 > 长公主的枕边叛臣(双重生) > 第7章 雷雨夜

第7章 雷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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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雷雨夜。

睡梦里,朦胧记忆重现,楚鸢似又回到了当年。

她像个幽灵一样,梦中像是穿回前世自己的身体,不能动,只能看着自己。

她生性怕雷电,从婴儿时便每逢雷雨夜必哭闹,太医也诊不出缘由。一听雷电就心悸惊恐,从来不肯一个人呆,林后无力照看时,她就由着奶娘或婢女轻轻哄着,陪着,长大后亦是如此。直到雷歇雨停,不会踏出屋半步。

十几年里,她强撑着仅出门过两次。一次在幼时去寻闹脾走丢楚彧,而第二次,是在入魏府第三年初。

魏府人和魏珣一样,人人敬她,却又疏远她,日复一日的孤寂几乎将她吞噬。一日发现嫁妆被挪用,她愤而去菡萏院跟李氏对峙,反被指责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李氏知道她娇矜倔强,好面儿不愿对外说苦楚,故意挤兑她:‘公主殿下,你要是看不惯二婶,跟我那侄儿说去。’

从前李氏给她的难受,楚鸢都忍了下来,可这回实在过份。

她看见自己低头问素月:‘大人去了何处?’素月摇头。

她想找魏珣将满腔委屈倾诉,却没注意到,晚风轻乱,天昏沉沉一片了。

她将魏府中他常在的角落都寻了个遍,夜风吹散她发,她看着梦中的她满目愁怨从东阁跑到西厢。就连往常不允许旁人踏足的松风院,她也去问小厮,大人去了何处?他人在何处?

无人回应,都摇头说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天底下还有多少她这样,永远不知道丈夫行踪的妻?

她拂开小厮阻拦,第一次冲进松风院书房,在桌下暗格翻出张字条。

字迹尚新,不知是谁约他在今夜春风楼一叙。

春风楼?

她听说过那是什么地方,满楼红袖招,是天京城生意最好的青楼。

她颤着手捏着信纸,不顾屋外长风呼啸,天幕乌黑。

素月面露不忍,劝她:‘公主,眼看屋外就要下雨,等驸马回来再说可好?’

她瞳孔寂然,早已丢失了所有光亮,却固执地要去春风楼。

素月拗不过她,只好安排马车,与她同去。

春风楼,往来客如织,当真人间逍遥界。

马车一至,她走路带风踏入楼中,以势胁迫楼里鸨母后才找到他。

衣香鬓影,耳鬓厮磨,好一副香艳美景,可惜席正中那人是她的夫君。

她一现身,惯会察言观色的青楼女子连忙撤开。

他依然平静,甚至只是提起席间酒壶再倒了一杯。

她眼眶通红,恨恨瞪着与他同席的车骑将军,捏着信纸的手发颤。她知道他不爱她,她在魏府不过是个摆件,是他身为臣子不可违抗的赏赐。

可是——

‘这两年来,你离开府从来不同我说去了何处。难道都是背着我,来青楼厮混吗?魏大人!’

魏珣忽然低声一笑:‘公主以为,魏某应当是何等人?魏某从未以正人君子自居,公主眼中的左相,不过是世间最烂俗的男人之一罢了。公主未看清怎……’

他话还未毕,楚鸢抬手扇了上去。

被打的是他,哭的却是她。

一次次冷落,她也从来没有在魏珣面前显露哀愁,她永远是笑盈盈的,像朵永远明媚的决明花。

她看着梦中的自己,这是她第一次当着他面落泪。

雅间瞬间安静,魏珣微垂眸捏着酒杯,神色未变,淡漠如旧。

‘魏珣,你就这样讨厌我?在你眼里,我就不堪到连青楼女子都不如,不能惹你一顾。’

他抬起眼眸,微微打量了她,薄唇轻启:‘是。’

她身为公主的娇矜,作为少女的爱慕,苦心想要掩盖的不幸婚姻,都以最不堪的方式袒露、破碎在这春风楼中。

她不记得那日是怎样回到沧溟院的,只记得自己似乎流了比雨水还多的泪。冷风吹在她脸上,也丝毫不觉寒冷。

惊雷劈在马车顶,她也浑然不觉害怕。

那是她最后一次勇敢。

她流着泪扬着脸走出青楼,没有回头。

一片漆黑中楚鸢睁开眼,屋外暴雨已停歇。梦中忆起前世事,醒来后,眼尾一片冰凉。

就算大婚行刺不是他下的手,他负她的,又何曾只有这一件?更别说,最后的谋逆。

楚鸢捂着胸口,闭了闭眼。

*

松风院书房的灯烛,却几乎是燃了一夜。

案几上密信堆积,足有半掌厚。魏珣面无表情,仅凭右手着力,从容冷肃一封封写回信。左侧手臂的伤有些洇出裹伤麻布,在桌案上擦出淡淡血痕。

秋生侍立一旁,忍不住道:“主子,先换换裹伤布吧?”

“不用。”魏珣未抬眼,嗓音低沉。

秋生叹气,忍不住寻机问道:“主子,属下不明白,为何要将近卫军左营的兵权交还皇帝?皇城守卫至关重要,日后若行大事,这五千精兵可起大用。”

魏珣笔锋一顿,侧眸扫来,眼底寒意如刃:“谁让你来探话的?”

秋生脊背一凉,当即跪地:“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忧心主子大业。自皇帝亲政,您交还权柄,他却步步紧逼,甚至降爵削权。如今近卫军左营兵权交给皇帝,若转落入龚家之手,只怕……”

魏珣指节微屈,狼毫尖在信纸上一转,嗓音冷沉:“龚家,接不住本相的东西。”

秋生仍不太明白,但只得垂首,不敢再多问。

沉默片刻,魏珣忽而开口:“你觉得,公主近来有何不同?”

秋生一怔,脑中浮现白日那场惊险:“主子是为今日公主派杀手行刺之事?”公主以赏花为由相邀出城,却在途中安排杀手杀主子。若非主子功夫了得,怕是伤得更重。

想起来秋生都有些愤愤:

“说来也是奇怪,从前公主爱慕主子京中人尽皆知,如今刚成婚竟然刀剑相向,误以为行刺那事是主子下手,也不想想若主子要取公主性命,素月又怎会拼死相救。不知公主从何处听了谗言……”

话至此处,秋生猛地抬头:“莫非是受了皇帝指使?”一思及此,他警铃大作,“主子日后可万万要小心公主。”

信纸上墨痕忽变浓重,魏珣声音骤冷:“下去吧。”

而桌案上,静躺着最后一封还未回复的来信,寄信人署名,

车骑将军风夷。

*

次日,魏珣照例卯时未至便起,入宫参朝。而楚鸢拖拉到辰时起身,两人并未碰面,因各都下了封口令,五里坡的事府中人并不知晓。

只是昨日二人一前一后回府,神情俱不见喜,又分院而居,连早膳也未曾一同用。

李氏察觉气氛不对,便忙带着婢女提着新做的桃花糕,登门至沧溟院探望。

听见小厮传话说李氏来,楚鸢合上手中账册,眉眼未动,吩咐素月:“备茶。”

不多时,珠翠叮铛作响,李氏摇着绸扇袅袅入内。楚鸢则坐于檀木圈椅上,轻倚软垫,手中随意翻着话本。

李氏笑盈盈:“哎哟,侄媳妇,瞧瞧我这,前几日花粉惹得鼻子犯了旧症,很不通畅,没法子来看看你。只得让玉瑶先把账册送了来,侄媳妇,如今这看账瞧得如何了?”

边说着,边环顾四周,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沧溟院。从前这是魏珣的住处,她自然是不便来的。如今进来一瞧,院里虽无花草,却不乏古瓷瓶山水屏风错落摆放,颇有讲究。屋梁高挑,即使人在屋中坐着,两侧窗不开亦不觉得闷,隐隐有徐徐清风穿堂而过,心旷神怡。

心下暗道这沧溟院果然不同,相比之下,她的菡萏院真是俗气得不行,心里就打定了要给自家院子翻新。

楚鸢放下话本,将她神情收在眼中,淡淡回应:“尚可。二婶今日来,只是为瞧本宫?”

适时素月奉上茶,楚鸢抬手请李氏入座,自始至终,动作得体周到,却并不亲近,话语也留着分寸。

李氏忽觉得这侄媳妇跟敬茶那日又有些不同了,神情瞧不出喜怒,倒反令她有些发怵。

茶水入口,李氏心头一震:“这是什么茶?茶汤清透,香味却浓。”

素月回道:“是滇国进贡的千明茶。”

李氏干笑:“原来是贡茶。侄媳妇这果然,身份不同,吃穿也不一样。”

楚鸢勾唇一笑,语调如常:“二婶若喜欢,稍后让人包一饼过去。”

但听着这话,李氏想这楚鸢应当是不记恨敬茶那日的事了,乐呵呵道:“这倒不好意思来,侄媳妇到底是人美心善,宽宏大度。”

听着李氏的逢迎话,楚鸢依然神情淡淡:“客气。”

瞧着楚鸢这般大方,李氏是见梯就爬的性子,又忍不住探话头:“今日瞧着侄媳不大有精神,昨夜你夫妻二人怎分房而宿,是不是我那侄子惹公主不快了?”

楚鸢闻言,眼底闪过冷光,倒想瞧瞧李氏有啥目的。指腹轻轻翻书,敷衍道:“嗯。”

果真二人又闹了矛盾,李氏一听顿时腰都直起来了,连忙热情劝道:

“这夫妇过日子,哪有不磕绊的?公主别见怪,咱们承昭是性子冷了点,但这男人啊,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若愿放下些脸面,哄一哄他,也许他心里就不别扭了。婶子是过来人,我嫁给你二叔也十七八年了,他以前和现在可一点没变,对我那是百依百顺……”

楚鸢有些后悔顺着让李氏说话。

她抬眸挑眉,皮笑肉不笑道:“二婶若说的是这些家常劝和话,便不必了。若没旁的事,本宫待会有事要出府。”

李氏有些怔了,旋即又试图挽回:“我,我也就是好心嘛,一听公主和我那侄子不睦就担心。听说承昭从前和一个苏姓姑娘走得近,眼看着如今成婚后也三天两头不在府中。

二婶是过来人,说句真心话,府中管账什么的倒是其次,看着我那侄子才是要紧,可别让旁人钻了空子。账本什么的,二婶帮你看便是……”

“二婶多虑了。”楚鸢缓缓抬眼,望着李氏,笑意深了些:

“本宫不在乎他去了哪,见了谁。不过是一场联姻,各取所需罢了。他若要见苏姑娘、李姑娘,便去。天下男子多的是,本宫也并非不能养个张公子、徐公子。”

此话一出,李氏瞬间被震住,一时间连扇子都握不稳了。她想激起楚鸢对魏珣的得失心,以图重新掌回管账权的心思,也被楚鸢这一句给无情堵上。

楚鸢放下话本,微笑道:“至于账簿,本宫这几日已熟得七七八八,往后便不劳二婶操心挂念。”

楚鸢眼尾一斜,对同样愣怔的素月:“素月,送客。”

李氏被楚鸢这番话惊到,哪还坐得住,连茶饼都顾不上,匆匆作别离去。

待人影远了,楚鸢方才慢条斯理地收起账册。

而后挑了身湘紫绣莲襦裙换上,坐在妆台挑了几支簪子,对着铜镜整了整鬓发:“走罢,今日出趟府。”

抬头却瞧见素月发髻上没什么首饰,楚鸢不满皱眉:“平常赏给你的珠钗首饰怎不见你用?回房去,重新打扮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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