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走后,您……”
未说完的话在余茶轻飘飘的眼神下断了开来,小小深吸口气,道:“婢子遵命。”
人都走完后,余茶才从床上起来,刚行至门口便弯腰咳上几声,她自嘲一笑:这破身子也不知能活多久。
而阮娘抗着大刀出去后,却因没看到王虎妞而有些茫然,人去哪儿了?难道有急事先走了?
阮娘在余宅周围找了一圈也没找着人,又想到奶奶怎么说也是寨子里的三当家,大当家不会见死不救的,要不先回一趟寨子吧。
她抗着大刀走在僻静小径上,刚行至山脚便听到一阵打斗争执的声音,其中有两道声音无比耳熟,阮娘敛眉快跑过去。
“王虎妞,你跟这个拿着大刀从山上下来的土匪究竟有何干系?为何要帮着她欺负我们村里人?莫非你跟她一样,也是个土匪?”梁大柱举着砍柴刀对着她们,看一眼她们手里的破大刀,有些害怕地后退半步,又想到后面还有五名村民同他一起对峙这两个女土匪,便不觉又多了些胆量,继续喝道:“你快把刀放下,不然我们定要抓你去见官。”
王虎妞手中的大刀往前一指,“抓我们去见官,你有何证据证明我们是土匪,总不能是因为我们手里这把破大刀吧,反倒是你梁大柱,意图杀害一名无辜的女子,罪无可赦啊,若不是我恰巧出现拦下你,这会你怕是不仅在蹲大牢,还要给大耳朵村蒙羞,到那时我们大耳朵村的姑娘小伙都再难说亲了啊。”
那五名村民无动于衷地听她说了一大堆,直到听到最后一句才有些骚动,彼此面面相觑起来。
这时,赵沫儿也举着大刀指向他们,气势汹汹地撩下狠话,“我乃王家村的二丫,拿大刀上山不过是想猎些野味,你们村这个叫什么梁超的,见我正在猎杀一头野猪,便想对我谋财害命,幸好我有点功夫在身,砍了他的手臂一刀,他恼羞成怒便想将我杀害,你们等着,我们王家村不会善罢甘休的。”
话刚落,王虎妞便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拿刀指着梁超狠狠一抖,“你,当真是糊涂啊。”
梁超身后的村民皆看向梁超正在渗血的左臂,心里已经信了五六分,犹犹豫豫地后退一步,他们家各有儿女,又恰逢说亲的年纪,若此事当真,那……
早已经躲到树上偷听完整个过程的阮娘适时走出来,状若焦急道:“二丫你怎么在这儿?你的七个哥哥,两个叔叔,三个姨正在到处找你呢,这会儿已经在往大耳朵村找过来了,你快回去吧,别让他们担心。”
“我不回去,让他们找过来好看看你们大耳朵村是如何欺负人的。”赵沫儿绷着脖子,表现得极其任性。
梁超在村里也不算什么好人,仗着自己叔叔是里正没少在村里同人发生争端,他身后的村民本就看他不顺眼,但他说拿大刀的都是土匪,他们才与他站到同一条线,可现下阮娘也拿着大刀出现,她总不至于是土匪吧,身为余家的媳妇,是土匪,真真是笑死个人。
于是,几名村民权衡利弊后,天平称已经偏向了王虎妞那一方,互相对视一眼后,快速压倒梁超,为防他瞎嚷嚷得罪人,还拿汗巾堵住他的嘴巴。
“这,二丫,你看怎么处置他好?”李光陪着笑脸,赵沫儿却不理他,“哼”一声,用鼻孔看人。
没办法,李光只好把求助的眼神看向王虎妞,王虎妞轻叹,“二丫刚刚说她价值二两银子的猎物被梁超吓跑了,损失重大啊。”
李光立马心领神会,弯腰在“呜呜”叫唤的梁超身上摸索一番后,搜出一锭小银子,掂量着也有个一两余,他咬咬牙,挤出一抹笑递过去,“虽然没有二两,不过也挺多的了,您看,能不能将此事轻轻揭过去呢,反正您也没受到什么伤害不是。”
“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反正也没受到什么伤害,你们意图谋害人家,成功了是不是就来个杀人灭口,没成功就来句“反正也没受到什么伤害”想轻飘飘揭过去,我告诉你们,王家村是出了名的护短,你们好自为之吧。”王虎妞气咻咻地瞪着他们。
总有那么一些人,为一己之私而选择抛开良知,他们善诡辩,无视律法,也永不认错。
赵沫儿领着两人走上山,无人注意时又拐进另一条小径下山,对她们解释道:“前两天,兰桂坊的月儿上山采草药被毒蛇给咬了,吊着一口气被同行的人抬到丹心堂,但诊金加解毒丸就要十一二两,又不能先欠着,芬姨着急就从那批钱财里拿了一锭尚未重新铸造的银锭子去付诊金,岂料刚走出丹心堂没多久就被官府的人抓走了。我们的人没办法靠近牢房,这趟只能先去县上找湘……湘姐打探打探消息了。”
阮娘接触过那批钱财,知道那些银锭子上印有标识,需要重新铸造才能使用。
可对于湘姐是谁,阮娘是一点都不清楚的,但她相信赵沫儿,对方说咋办就咋办,虽然她心里着急担忧奶奶,但她除了寨子里的人也没人可信了,更找不到人能帮她把奶奶救出来。
湘姐住在一座华丽的大楼里,楼外有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在‘勾搭’路过的行人,浓重的脂粉味好似把整座楼都腌入味了一样,说是十里飘‘香’也不为过。
刚一进门,阮娘就被一片又一片的‘花白’闪瞎了眼,她偷偷看向一旁的虎妞,觉得她应该来过不少次,竟然能无比老炼地与一名女子调笑起来,当真是违背了她那一副“憨厚老实”的外表。
我朝民风开放,龙阳磨镜皆不少见,但她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不少女顾客。
便是再土,再没见识,阮娘也该知道此地为何处了,她轻轻拨开搭上她的肩的小手,踩着小碎步挪到赵沫儿身边,扯扯她的衣袖,小声道:“沫儿,咱们还是快去找湘姐吧,这些人太可怕了。”
热情得像是要把她吃掉一样,她又没有银子给。
赵沫儿拍拍她的手背,对面前娇笑的女子道:“湘姐在吗?”
时莺捏着手帕掩唇一笑,眼神在她们身上来回转了一圈,意味不明道:“怎么,这是有了新人忘旧人了,平常都是喊“湘儿”的,如今直接变“湘姐”,凌湘听到该伤心了。”
赵沫儿苦涩一笑:“她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