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章暴雨中的心跳

季瑶的指尖悬在许晏晴的袖扣上方0.5厘米处，青铜罗盘古老的纹路在工作室的暖光灯下泛着幽微的光泽。她刚刚用医用棉签为许晏晴清理完掌心的伤口——那是翻找证据时被碎玻璃划破的一道三厘米长的口子，边缘还沾着些许银粉。

"所以林妍不仅伪造了苏州子公司的数据，"季瑶用精密镊子夹起一块亚历山大变石碎片，它在白炽灯下折射出变幻莫测的蓝绿色光芒，"还特意针对你发现的CZ-2049编号做了手脚？"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左手无意识地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星图戒指。

许晏晴摇头，腕间的手链灯珠以每分钟72次的稳定频率闪烁着绿光："不止是陷害。她系统性修改了固定资产台账，那台价值2.3亿的量子计算机根本不存在。"她划开手机相册，展示一张模糊的照片，画面里是林妍电脑上的加密文件夹，"这些才是瑞恒真实的资产清单，至少30%的高端设备都是虚构的。"

季瑶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许晏晴轻微蹙眉："等等，这个编号..."她放大图片角落的一个条目，CZ-2049后面跟着一长串字符，"这对应的是悉尼分公司的区块链服务器集群，根本不是量子计算机。"她的指尖在屏幕上划出一道湿润的痕迹——是方才包扎时沾到的碘伏。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将工作室照得惨白。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仿佛就在头顶炸开。夏季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雨点砸在落地窗上发出密集的"啪啪"声，像无数细小的金属珠倾泻而下。许晏晴的Gucci手机包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母亲"两个字在黑暗中格外刺目。

"晏晴，你父亲...心梗发作..."电话那头许母的声音支离破碎，背景里混杂着医疗仪器的尖锐鸣响，"长征医院...马上..."

季瑶已经抓起工作台下的机车钥匙，皮质钥匙扣上挂着的迷你罗盘剧烈摇晃着："我送你。"她的声音沉稳得不像话，右手已经拉开抽屉取出车用急救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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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中的延安高架堵成了巨型停车场。季瑶那辆改装过的绿色吉普在车流中艰难穿行，雨刷器以最高频率摆动也赶不上雨水倾泻的速度。许晏晴死死攥着手机，指节泛白，腕间的手链灯珠正以每分钟98次的异常频率闪烁着。

"呼吸。"季瑶单手握住方向盘，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另一只手轻轻覆在许晏晴的手背上，"四秒吸气，七秒呼气，记得吗？"她的虎口处，那道猎户座形状的疤痕正贴着许晏晴跳动的脉搏。

许晏晴的视线因泪水模糊了一瞬。她低头看见季瑶的指甲边缘还沾着银粉，那是三小时前为她赶制样品时留下的。车窗外，陆家嘴的霓虹灯在雨水中晕染成模糊的色块，像季瑶设计稿上那些渐变的水彩——她总喜欢用真实星空照片的色谱来调色。

"我父亲...上周刚在瑞金医院做过全面体检。"许晏晴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喉间泛着铁锈味，"心外科主任亲口说，他的心脏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岁。"

季瑶的眉头深深皱起，眼角那颗泪痣被雨水折射的光映得发亮："你怀疑——"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撕裂雨幕。前方一辆车牌沪A8L797的黑色奔驰S600突然违规变道，吉普车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了整整270度才勉强停住。季瑶的额头撞在方向盘上，一缕殷红的鲜血顺着太阳穴流至下颌线，滴在印着"瑶光工作室"logo的白色T恤上。

"你没事吧？"许晏晴的手已经按在了季瑶的伤口处，医用纱布瞬间被浸透，温热的血液沾满她的指尖。

季瑶却死死盯着前方："那辆车...是林妍的。"她的声音因疼痛而嘶哑。

黑色奔驰的后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半张熟悉的脸——是陈立财务总监。他对着后视镜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然后加速消失在雨幕中。副驾驶座上，隐约可见一个粉色的脑袋——是苏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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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征医院ICU外的走廊上，许母像一片枯叶般蜷缩在蓝色塑料椅上。她身上还穿着家居服，脚上的拖鞋一只沾着泥水。看到许晏晴，她颤抖着抓住女儿的手腕，力道大得留下红痕："医生说是...三甲基汞中毒引发的心肌梗死...你父亲最近接触过什么？"

许晏晴的血液瞬间冻结。三甲基汞——这是金融行业用来处理废弃数据存储设备的专用化学试剂，整个瑞恒只有风控部和财务部有权限接触。

季瑶突然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小型密封袋，里面是她在工作室地板上收集的银色粉末："这是苏菲今天带来的...说是林妍给的样品，要我掺进首饰釉料..."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许晏晴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

许晏晴接过密封袋，汞在LED顶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她的Vertu手机就在这时震动起来，一条匿名短信映入眼帘：

「数据可以伪造，人心也是」

「停手吧，除非你想参加更多葬礼」

短信末尾附着一张照片——许父办公室的茶杯特写。

季瑶的手突然覆上她的肩膀，温暖透过湿透的衬衫传来："看那边。"她的呼吸拂过许晏晴的耳廓。

走廊尽头的医生休息室里，林妍正将一份文件递给值班主治医师。从敞开的门缝里，可以清晰看到文件抬头上烫金的"许志明先生医疗授权委托书"字样。林妍左手无名指上的卡地亚钻戒在荧光灯下闪着冷光，右手正优雅地转动着一支万宝龙钢笔——和许晏晴常用的那支同款。

许晏晴的瞳孔骤然收缩——根据父亲去年订立的医疗预案，一旦他失去意识，医疗决定权就会自动转移到林妍手中。这个条款当初是为了防范绑架风险，现在却成了致命的漏洞。

暴雨疯狂拍打着医院的玻璃幕墙，像一场蓄谋已久的进攻。季瑶悄悄握住许晏晴颤抖的手指，在她掌心画了一个星座图案——是猎户座，每颗星的位置都精确对应她虎口的疤痕。

"记得吗？"季瑶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唇几乎贴上许晏晴的耳垂，"猎户座的腰带三星永远指向北极星。"

仿佛响应这句话，许晏晴腕间的手链灯珠突然恢复了平稳的节奏，72次/分钟，像一颗重新找到方向的小小星辰。在她们身后，护士站的电子钟显示23:17，距离医疗授权生效还有43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