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时机,这一下交手更让他确定了许清平的修为应当在元婴中期。
差了一个大境界和一个小境界,这打个锤子!
所谓好事不出门,出门都坏事也不过如此了。
许清平又是一刀斩来,萧望川只好脚尖一点,跳到了房梁上,又借着高度挥出剑气两道。许清平却是不避锋芒,将元婴期的威压全数释放,硬生生地震断了萧望川的剑气,再将手中弯刀飞掷而出,竟是直接将宫殿的房梁粉碎。
萧望川在被波及之前跳下,只是许清平速度实在太快,见他下来,紧接着就是一掌挥出,萧望川身处半空之中,避无可避,只好将剑挡在身前。
可惜收效甚微,他随着掌风飞出,一连撞断数根柱子才停下。胸口火辣辣地疼,之前和妖狐斗法留下的暗伤还没好全,这会估摸着肋骨又是断了好几根。
萧望川咽下喉间热血,把自己从一片废墟中拔了出来。灵力充盈的笑春风盘旋在他的身侧,随时准备迎敌。
“萧郎这又是何苦?不如就此从了奴家可好?”许清平从一片浓烟中走了出来,装模作样地要去勾萧望川的腰带,却被笑春风的拦下。
“许宗主的好意,萧某怕是却之有恭啊!”萧望川拭去唇角鲜血,握住剑柄向前一刺,被许清平侧身躲过。
“雕虫小技。”许清平冷哼一声,不料后腰传来一阵刺痛,这才发现萧望川手中握着的分明只是一道有形剑气,真正的佩剑被他趁乱藏在了火光之中。
“许宗主,兵不厌诈啦。”萧望川颤颤巍巍地起身,看着许清平那逐渐扭曲的面庞,心情颇好。
许清平伸手一抓,那弯刀就回到了她的手中,萧望川避闪不开,肩膀硬吃了一刀,差点就此被劈成两半。因为剧痛,他的眼前蒙上了层雾,脸色白如纸,却还强撑着那张看起来欠揍的笑脸。
“许宗主留我到这个时候,怕不是为了杀我吧。”他挑衅的说道。先是要修士□□宫女之事大白于天下,又是要联合梁皇促成这么一场荒唐的祭天大典。他是天下第一道人清虚仙尊的首徒,更是青云门未来的掌门人,如果被坐实勾结魔教,仙家必然大乱。
想来这才是魔门的目的。
许清平面上笑盈盈的,却暗中又把刀加力往下按了一按,萧望川痛到了极点,连笑都维持不住,僵持数刻,许清平终于放下弯刀,扼住了萧望川的咽喉,听见他痛苦的低喊,才好似大发慈悲地开口。
“奴家真是厌恶极了你们这帮正派人士,不过披着人皮的猛兽,却因着那道貌岸然的可憎扮相,打着所谓正义的旗号将我们驱逐。是,奴家是杀不了你,可奴家有的是办法叫你生不如死。”
萧望川只觉得周遭的空气在被一丝丝剥夺,因为缺氧,他面泛青紫,在脖颈快被拧断的前一刻,许清平放开了他,萧望川不受控制地大口喘息,模样好不狼狈。
许清平欣赏着他此时的模样,从袖中取出一柄短匕,对着萧望川的脸比划。
“萧郎这般好模样,奴家倒是舍不得下手了,不如就此穿了萧郎的琵琶骨,往后啊,我再给你打条链子,奴家就这么一牵,萧郎就跟着一动,和畜生似的,是不是有趣的很。”
有趣个鬼,有趣你怎么不给自己打上。萧望川在心里把许清平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说着,许清平就要把那短匕刺下,萧望川暗中已凝出一道极细的剑气,只等刀肉相接之时把那匕首弹飞,谁料却听得一声清脆的“铿”声。
萧望川震惊的看向来人,却是此前和他总不对付的剑修。
原来逃出麟德殿后,他竟还是折返而去,临走前,他对谢青说:“我已是筑基大圆满,距离金丹也不过一步之遥,你带着他们先走,我还可以帮上用场。”
言罢便不容拒绝地走了。
“不自量力。”许清平有型诧异地看了眼这不知从何冒出的蝼蚁,手中力道加重,那剑修的剑竟是直接自中间断裂开来。
“走啊!”萧望川用尽力气想推开他,那剑修却是格外执拗,剑断之时,他只回头看了眼萧望川,嘴唇开合,说着什么。下一刻,一柄弯刀刺破了他的胸膛,所有的言语为鲜血取代。
他做了一辈子任性的剑修,最后也在这份任性中被夺去了最后的生机。
萧望川知道他在说什么。
对、不、起。
对不起一直错怪了你。
可我从未怪过你。
萧望川无措地看着怀中那具渐渐冰冷的尸体,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无能。
“萧郎,猫捉老鼠的游戏也该玩腻了。”许清平觉着有些无聊,不如干脆把萧望川打晕了来的好。
来不及哀悼,许清平的刀锋再度袭来。
这一次绊住她的,是沈容青。
许清平的身下倏然生出数丈高的藤蔓,争相生长,将她团团围住,叫许清平动弹不得,于是她只好转而去割那藤蔓,可惜这由法力凝成的藤蔓好似砍不尽灭不绝,与她所造那活死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沈容青接着这一空档子,带走了萧望川,又替他封住了肩上的穴脉,阻止了进一步的失血。
“不,不能走。”萧望川嗓音有些哑,“如果我们走了,外头的人,还有皇宫内的太监宫女,他们就跑不了了。”
沈容青明晓轻重,把他放下,萧望川帮那剑修合了眼,活动了下筋骨,看向许清平。
原来沈容青见活死人无法消灭,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将它们钉在了地上,用作阵法的引子,又以他的本命法器作阵眼,造出了这藤蔓阵。
“这困不住她多久。”沈容青把体内残余的灵力注入萧望川体内。
宴会上的酒果真有问题,饮酒之时不觉所以,却能在饮酒后一个时辰发作,若是修士则会内息混乱,陷入狂躁,若是凡人,只怕时间久了连五脏六腑都会渐渐溃烂。
好在今日一早萧望川就托他事先给每一位修士识海深处都写下清心咒,虽然内息混乱仍不可避免,但至少可以防止他们在逃亡路上就自相残杀。
至于其余人,待青云门发觉不对,赶来支援,应当也还来得及救治。而许清平不会知晓这些,也就是说,哪怕此刻他们葬身此地,外头的人,也能得救。
果不其然,还没等萧望川的脸色恢复一线血色,许清平便粉碎了阵法,提刀而来。
她先后各拍出两掌,沈容青只是一个旋身,将萧望川抱于胸前,替他吃下两掌,可惜他的情况也不好得多少,虽说并未真的饮下那酒,混乱一起便悄悄吐了,可惜酒劲到底是渗进了身子。
他的内息也混乱的很,适才又与那活死人周旋,还布下阵法,这会再有行动也不过是釜底抽薪。
萧望川不愿辜负沈容青的好意,操纵笑春风飞于半空,愣是在没有握剑的情况下使出了青云剑法第五式——亢龙有悔。
嘹亮的龙吟在烈火中生出,剑气凝成的巨龙张开血喷大口,大有吞并许清平之势。
许清平没想到已是强弩之末的萧望川竟还能使出如此剑招,只好硬抗下这一剑。
“去死吧!”萧望川将希望注入这一剑之内,剑锋激荡鼓起衣袍,他散落的发丝似鞭子般打在他的侧脸之上。
排山倒海的气势榨干了萧望川体内的最后一丝灵力,他终是因为脱力跌倒在了地上,不过许清平也没能占到多少便宜,虽还站着,但也内伤严重,七窍全数流出血来,一时动弹不得。
就在萧望川以为尘埃落定时,许清平却是勾唇一笑。
“萧郎,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萧望川心觉不妙,可惜为时已晚,寒光刺来,是那小剑修。
许清平竟然把方才的小剑修的尸体也做成了活死人!
萧望川怒不可遏,却终是……棋差一招……
十万火急之时,意料之内的剧痛却没有传来。
萧望川震惊地看向沈容青,却见他一如既往和煦的笑容,但只叫人无可忽视那穿心而出的一点刀光。
沈容青盖住萧望川的眼睛,在生命的最后把本命法器塞进他的怀里,天青伞感受到主人的气息,自觉开启了防护。
萧望川脑中轰鸣,死死箍住怀中的法器,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沈容青……
自爆了……
金丹修士爆体的剧烈波动彻底掀翻了整座宫殿,活死人也在一瞬间被碾为灰烬。
萧望川只觉得很吵……吵,很吵……响动不知从何而来。待到明了之时才发觉。
原来是自己在哭啊。
天青伞尽力完成着主人最后留下的任务,恍惚之间,萧望川好像又看见了那天青色人影。
“清虚仙尊叫我同你一道下山,本就是想着要我得空之时可以对你多加照拂,如此我自然当跟着你,只是瞧你如今的样子,仙尊也当宽心了。”
“这是自然”
只可惜,余音无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