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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兵马所言非虚。

谢袄跟着黑影走在山路上，既然黑影的主导者要震慑她，她也就不客气的探查她需要的情报。

灵力放出去，返回来的，是无数活人的生息。

谢袄顿了一步，在黑影发现前，又装作若无其事，跟上它。无数负面的情绪一起涌向灵识，饶是谢袄有准备，庞大的负面情感还是影响到了她。

谢袄将灵识封锁，只单纯把灵力外放感应大山。严范阿律说过，大山会留下人的痕迹，有时候搜人，还不如直接呼应山。

大山纯粹的灵气回应谢袄，与刚才阴暗的情绪不同，这次的回应是柔和且温暖的。谢袄仿佛被泡到了温水里，舒服流畅的搜集完了河山溪山的大致人口。

人口很多，谢袄保守估计，起码近万。

按严范阿梓的说法，黑影主人这边有五千兵马。那剩下近一半的人，便是被抓来的流民。

河山溪山虽是两个称呼，却是相连的两座陡峭大山，山路极险，开挖难度大，若非百千人往上填苦力，想挖开两座山，甚至挖出一条通往山顶的路，极难。

谢袄跟着黑影，开凿的人手上工具不一，他们看动作不像匠人，看穿着不像流民。谢袄的目光看过去，被注视的人或横她一眼，或对她吹口哨，十足的流氓模样。

谢袄都不用细想，便知道开凿的人是五千兵马里的人。至于流民，最大的可能，便是囚在了山里。

谢袄和大山的感应不如严范姐弟，河山溪山散落的近万人也过于密集，无数灰色小点混在一起，谢袄又分不出山里山外的区别，只能收回灵力。

想着等见完黑影主人，再细细探索灰点最密集处。

也不知，这些人等不等得及。

黑影施术者手段巧妙，谢袄虽有底牌，但也不能确保硬碰硬她不会输。若事情有变，凭她一人，可以吗？

谢袄扪心自问。

面对灵异，她可以一刀切断，但面对人，她的内心深处，难免踌躇犹豫。

往日和谢骄同行，谢袄总有意让谢骄决断，但现在，仅有她一人的时候，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拖的越久，死掉的人就会越多。

河山溪山涉及的人口之多，沉甸甸的压在谢袄心头。

这是她第一次处理这种大事。

不知道谢骄现在到了哪里，谢袄摩挲着”银角大王”，银色的葫芦和谢骄手上金色的葫芦，是一根藤上长出来的。

谢骄和谢袄一起种的葫芦种子。因为清晨谢袄要跟李四屠练体，早晨给葫芦浇水的任务就是谢骄的。

也不知道谢骄有什么执念，天天早上给长出苗的葫芦浇两大瓢水。李四屠看到了，说他再这样浇下去，葫芦就淹死了。

谢骄说知道了，但第二天浇水，成了三大瓢。他一开始浇了半瓢，接着又是半瓢，半瓢接半瓢，浇的反而更多了。

李四屠问谢骄他要怎样。

谢骄说，他怕葫芦渴死。

最后，照顾葫芦的任务交给了谢袄，谢骄被李四屠禁止一切种植事宜。

后来谢骄跟谢袄抱怨，他不是故意的，他不是怕葫芦渴死吗，你看看那水，一下子跑地里去了，葫芦喝什么。

谢袄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微笑点头。

再往后跟谢骄熟悉他那边的方言后，谢袄回想起这件事，只能说，有一种渴了，叫谢骄觉得葫芦渴了。

回忆到这里，谢袄孤身一人的紧张感也被卸掉了。

修行的五年里，三个人中，谢骄永远是大胆提出意见的那个，李四屠负责打击谢骄，让他专心练体，争取当个真男人。

每到这个时候，谢骄就要拉人，他们算来算去就三个人，谢骄只能拉谢袄，他让谢袄告诉李四屠，他天生这样，烂泥扶不上墙。

这时李四屠没等谢袄转达，直接把谢骄扒拉起来，让他蹲马步，说他不努力。

谢骄反驳他努力有什么用。

李四屠说，你不努力，就没资格说努力有什么用。

两个人掐起来，谢袄偶尔会插句嘴，但更多的，她总是坐在一边，捧着她的小茶壶，听两个人吵闹。

那就是她的五年。

谢袄敲了敲“银角大王”，装满半壶水的葫芦传来回响，走到山顶的黑影听到动静，回头去看穿着蓝衣服的谢袄。

谢袄比它慢走几步，黑影回头看她，她也慢慢把头抬起来。毫无攻击性的眉眼，一颦一笑间的姝丽，表明谢袄是男人眼中标准的温婉型女子。

“怎么了？”谢袄问黑影。

“没什么。”黑影是施术者的延展，在谢袄敲她的银色葫芦时，黑影有一瞬间无法自主行动。

银色葫芦恐怕是件强有力的灵器，黑影把这个消息传递回施术者的灵识内，它向旁边挪了一步，给谢袄登顶的空间，“到了。”

谢袄呼了一口气，快乐的记忆在她脑海里飞速闪过，她不是一个人，所以，不要害怕。谢袄自己安慰自己，有一些事，要她自己跨过去。

跨过去，就没事了。

黑影到底不是活人，它看不出谢袄一瞬间的动摇，只能看到少女一鼓作气地走到最上面的一层台阶，神色自若的注视着眼前不久前竣工的府邸。

如果秋池在，她一定能看出，四当家竭泽建的府邸，就是以山主府为模板的。

“带路吧。”见到府邸，谢袄的心缓缓沉静下来。越是摸不准，越要伪装。她没有忘记她来这里最重要的目的。

黑影见谢袄毫无留念，连府邸的外观看都不看，不由有些失落。它的施术者就是希望别人能看看他一手建立的地方，才让它把为数不多的“拜访者”谢袄一路带上山的。

结果谢袄根本不感兴趣。

黑影愁，它该怎么跟主人反映。

黑影没精打采地走在前面。

谢袄看出黑影的失落，但黑影是她的敌人，她还没滥好心到安慰敌人，因此就当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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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葫芦里，严范阿律和简繁华面对面。

严范阿律：“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简繁华：“再等等。谢袄有她的目的，不达目的，她绝不会罢休。”

严范阿律揉了揉他青了的脖颈，“小袄姐真狠，她要做什么可以和我们说，为什么要直接动手。我的脖子疼死了。”

简繁华活动了一下他的手臂，他咳了一声，“我想，谢师姐她已经手下留情了。”

严范阿律：“……”你在开玩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