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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闪。
这是谢袄进洞府,见到黑影施术者前唯一的想法。
七彩的灵矿石自进洞府后就无处不在,谢袄一开始还以为这是施术者显摆,摆在堂里充门面。可越往后,走的越深,目之所及的颜色让谢袄不得不承认黑影施术者的审美,着实奇葩了些。
谢袄原以为谢骄说过的七彩斑斓的黑就已经很奇葩了,没想到不加黑的七彩斑斓才是奇葩之最。
谢袄眯着眼跟着黑影,黑影的身形在七彩的灵矿石照耀下愈发飘忽不定,如果说进洞府前是固体,那现在已经算一团自由扭动的烟雾了。
谢袄对黑色烟雾没有好感,但她更好奇黑影为何这样。灵矿石内天然形成的灵力,不是该让靠灵力维系的黑影更凝实吗?
“你还好吗?”谢袄眯着瞅了黑影好一会,这里是施术者的地盘,一举一动都在施术者眼皮子底下,按理说谢袄该谨言慎行。
可她偏偏想反其道行之试试。
李四屠的徒弟身份和自身不俗的实力,给了谢袄很足的底气。她不能一直待在师傅师兄的庇护下,哪怕这里是虎狼窝,她也要拿出自己的想法来。
一路上谢袄对黑影都是客气有余,亲近不足。黑影的灵智大约十岁孩童,这里是主人的地盘,主人没有给黑影下达命令,黑影便只能自己回答,它像烟雾的身形又散了散,看样子要没了一样。
“我没事,我挺好的。”黑影手足无措——如果能看出它的手足,有些惊慌的回答谢袄。
“那你的身体?”黑影的言词没有半分小树林交谈的风采,可见施术者对谢袄的试探不太上心,谢袄索性乘胜追击,看能不能套点有用的消息出来。
“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怎么了?”黑影该是手部位的黑色烟雾翻动两下,黑影自转两圈,不明白谢袄要问的是什么。
它说,“我的身体很正常啊,每次回来都这样。”
谢袄装作不经意的惊讶,“这周边都是灵矿石,你既是你家主人的召唤物,怎的会在灵力强盛的地方散形?”
“这不合灵异界的规矩。”
没错,规矩。
我问你这些是因为我有求真精神,而不是探你的底。
谢袄打了下好似没什么用的场面话,像单纯的十五岁少女般,为自己的新发现新奇不已。
“因为,我不是召唤物啊。”谢袄的热情让真单纯的黑影困惑,奇怪,感到可怕,最后瑟缩的离谢袄更远了一点。
对不好事物有极强感知的黑影警惕心拉满,“你,你不要过来啊。”
谢袄:“……”她有这么可怕吗?
谢袄感觉自己输了,明明谢骄也是这么做的,可效果也差的太远了吧。
谢袄不懂,谢袄困惑,谢袄放弃思考。
算了,反正套到了一个情报。
“你不是召唤物?”
黑影缩的更远了,“我不是。”
“那你是什么?”谢袄跟上正对着她瑟缩着后退的黑影,谢袄脚步很快,黑影没有脚,飘的快。
一人一影你追我逃。
黑影一边退一边快哭了,“主人让我闭嘴,事关机密,我不能说。”
“呜。”
“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
机密。
谢袄微微一笑,黑影挺可爱的。七彩的光里黑影是独一无二的黑,她的眼睛盯着黑影挺舒服的,“不能说就不说啰,我不逼你。至于跟着你,你的主人要你带我去见他,我不认路,不跟着你,我怎么去见你的主人呀?”
黑影:“……?!”
它仅十岁的灵智转不过来,谢袄说的很有道理,但它就是觉得她不安好心,在捉弄它!
黑影不高兴,它决定不理谢袄了。它要快点带完路,快点回到大家的身边。
黑影在前面冲,谢袄在后面快步追着它。她的体魄快赶上李四屠了,跟上黑影自然不在话下。
.
洞府最深处
“一路行来,风光可美?”
“……”
谢袄看着眼前雌性莫辨的人,一时回答不上来他/她的问题。
黑色长发散开,自由散落在黑色玉石上,与一路的七彩不同,这里是纯黑的,仿佛人工开凿出的黑色石洞像巨大的竖眼。
黑影施术者坐在其间,仿佛眼中之瞳。他/她微微垂眸,好似观音的脸上天然有种悲天悯人的神态。
长着这样一张脸,本该是怎么看都不讨厌的。可谢袄的直觉告诉她,除了一身雪白的皮肤外,眼前之人没什么不是黑的。
观音面后,保不齐是恶鬼罗刹。
七彩与黑骤然交替,谢袄一面灵识一面混沌,一面把手放在“银角大王”上。黑影早在进入这个空间后消失无踪,现在漆黑的石洞里,只有谢袄和黑影施术者。
谢袄没心情回答黑影施术者开头莫名的问题,她稳住灵识,自我介绍道,“谢袄,三拔道人李四屠的徒弟。”
“我知道。”黑影施术者轻笑一声,他/她的声音是中性的,亦辩不出男女,“我名竭泽。”
“严范姐弟有互通之法,想必到如今,谢姑娘也该知道我的身份了。”竭泽没有给谢袄消化的时间,时不待他,山主将他的头发交给秋池,就是下定了决心。
秋池一个,哪怕手上有专克他的灵器,亦不足为惧。现在最需防备的,是眼前的谢袄和与她感情深厚的谢骄。
“既如此,我也不必赘言。”竭泽语气平稳,他能在小树林让谢袄反水,自然是有谢袄会帮他的十足把握,“谢姑娘,我希望你能拦住你的师兄谢骄,让他不参与我和山主之间的博弈。”
谢袄摩挲“银角大王”,她把竭泽话里听不懂的部分排后面,先回他她懂的,“我师兄是个极有主意的人,我不能说我一定拦得住他。”
谢袄说的是实话。他们此行是受山主所托,李四屠把关的,谢骄很讲诚信,除非这件事的因果错处在山主身上,不然谢骄不会停下来。
竭泽微微摇头,“谢姑娘,这件事不是你能不能做到的问题。”
竭泽站起身,黑色的衣袍像流水般四散开,黑色的长发贴着他苍白的脸颊,没有身材的颜色眼珠一眨不眨的看着谢袄。
竭泽在叹息,他身上有一股魔力,让心智不坚的人不由自主的相信他。
“谢姑娘,你一定要做到啊。”
“不然,你的师兄谢骄他……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