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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大仓山(五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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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见吗?难道是我内心深处想要舍弃你吗?我想了很多年,哪怕从你这里得到了结果,我还是在不断回想。”

他从内心深处,无法接受舍弃自己的他。

纵使命运既定,但那留下的伤痕刻骨铭心,谢骄至死不能忘。

【“……”】

菩提巨树枝叶震颤。

【“谢骄,未来的我。”】

金色身影已经很淡了,他脱离树体,来到谢骄眼前。

过去的谢骄与未来的谢骄对视。

他们是时间线上不同的自己。

他们平等的厌恶自己,又平等的不愿舍弃自己。

【“不要悲伤,不要愧疚。”】

【“你、你们,不是胆小鬼。”】

【“从来都不存在是你们舍弃了我……一直以来,都是我舍弃了你们。毕竟……在我离开你的那一刻,我就不是‘谢骄’了。”】

过去的少年说。

【“你感到痛苦,你感到愧疚,是因为你仍然是‘谢骄’,你仍然为‘谢骄’的存在而共鸣。但我不是的,在我看到这一幕开始的那一刻,我就做出了决定——我要离开你们,我要成为我自己。”】

【“所以,不是‘为什么是我’,而是‘一定会是我’。你不理解,是因为你困在了‘谢骄’的躯壳里。就算现在记得,将来你也会忘记我此刻说的话……这就是‘谢骄’的命运。”】

过去的少年看着谢骄,快要消散的他眼中没有悲喜,只余坦然。自他选择斩断未来的那一刻,他就做出了决定——就这样消失吧,带走最晦涩的记忆,带走最无法释怀的感情。

已经可以了。

他已经没有遗憾了。

【“说再见吧。”】

【“谢骄。”】

你该迎向未来了。

菩提巨树在吸收完黑雾后,轰然解体。无尽金色光点向天际涌去,过去的少年没有给谢骄再说些什么的机会,他果断地抽身离去,消散在茫茫金光里。

那是最后的记忆。

*

沙画成形,幕布散去。

竭泽纯净的魂灵静静沉睡于棺中。

过载的信息让谢骄在看竭泽的魂灵时下意识退了好几步,可后面等着他的,也是竭泽——准确些说,是竭泽的躯壳。

“你……”

“我……”

两个遭受记忆暴击的可怜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你还好吗?”终是谢骄先开了口,他现在对眼前之人的感官很复杂。

谢骄是“有完整记忆就等于本尊”一派,眼前虽然是竭泽的躯壳,但他/她也拥有竭泽的记忆。那在谢骄眼里,他/她就等于竭泽。

而竭泽回忆里关于过去的记忆从各个角度都让人挺难绷的,作为夹在过去未来中间的“谢骄”,谢骄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

被剧透了未来,未来还无从改变。

他本人也要承受“世界线修正”,在某些时刻遗忘世界不需要他记得的记忆——这是他出生的报应吗?他带着原罪降生,所以必须完成所谓的“使命”,达成所谓的“赎罪”才能死去?

谢骄心中荒唐,可绷住了脸上的表情,他现在不能乱。如果他乱了,眼前的竭泽在他的灵台里必定会乱。

“我刚才记起的……是我的记忆?”身后的竭泽神情恍惚,“这和我醒来时记得的太不一样了。你是我的朋友?山主很在乎我?”

“这不对,太不对了。”

“明明是你在过去背叛了我,明明是山主在过去放逐了我。你们没有管过我,你们放任了一切发生,你们对我……见死不救。”

身后的竭泽想否定重构的记忆,可眼前纯净的真正的竭泽的魂灵用事实告诉它,它不过是个承载业障的躯壳。

它不是竭泽,睡在那里的魂灵才是竭泽。

“如果躺在那里的是竭泽,那我又算什么?他/她随时可弃的躯壳?他/她人生中的污点?”身后的竭泽开始往后退,它不能接受醒来时的记忆是假的,它不能接受自己几十年来做的事不过是他人的愚弄。

它以为的、坚持的爱与恨,从来都不存在。

如果一切从不存在,那我为什么要端坐在那个位置,几十年如一日的炼化那些凡人?

如果一切从不存在,那我为什么要杀了他们,折磨他们?

如果一切从不存在,我剥夺别人生命的理由是什么?

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身后的竭泽面色灰白,它散去所有的伪装,像孩童般脆弱无助。

谢骄没想到醒着的竭泽先绷不住了,他立刻快步走到醒着的竭泽身前,一把拉住他/她。身后的竭泽正惶恐不安,陡然被谢骄抓住,它先是一个激灵,然后又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紧紧握住谢骄的手。

“先生,我……”

它止住话头,不确定谢骄是否愿意它喊一声“先生”。

“在我眼里,你就是竭泽。”体验记忆对人是有影响的,至少谢骄做不到对竭泽横眉冷对了,他把态度放柔软,费了最大的耐心,哄劝竭泽,“人是肉与灵的结合,你是躯壳,自然也是竭泽。”

“别害怕,孩子,我就在这里,你不是一个人。”大概是竭泽比小学生还懵懂无知,谢骄不自觉代入了自己的真实年龄,他对竭泽柔情无限,“呼吸,对,慢慢呼吸,不要害怕,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是竭泽吗?”躯壳——竭泽慢慢缓过来劲,但它还是在发抖。业障造出的虚假记忆被竭泽真实的记忆冲散后,独属于它的记忆没剩多少。

它可能一两岁不到。

“当然,你是不是竭泽,我有最终解释权。”谢骄擦了擦竭泽无知无觉间流下的泪水,轻声安慰他/她,“竭泽,看着我,好吗?”

竭泽认真的看着谢骄。

谢骄控制表情,尽力让自己和蔼可亲一点,“好孩子,告诉我,你还记得什么?”

如果醒着的竭泽不是主动作恶的,那河山溪山惨死的冤魂也不能全算他/她的,他/她可以减刑。

“我,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竭泽的记忆遭受几度更改,它现在情绪又激动,一时间自己记不得什么了。

“我知道,没事,我们不急这个,”谢骄拍拍竭泽的手安慰他/她,“你现在累了吗?累了就先休息吧,我们不缺时间。”

灵台的时间流速比外界缓慢很多,虽然做不到一瞬千年,但替换一下也有个几十倍,因此谢骄不急着把人赶出去。

这片灵台在使用言灵时就不对劲,谢骄打定主意要把它分离出去,所以由着醒着的竭泽找了个地方把自己裹了起来。

谢骄没急着看“睡美人”,他席地而坐,慢慢拍着竭泽微微颤抖的身体。

一下,又一下。

时间慢慢过去,谢骄耐心的等待着。

“先生……”竭泽的声音从衣袍下传来。

“嗯?”

“我……是个坏人吧?”竭泽闷声道,“自我醒来到如今,我炼化了太多魂魄,那些人死前,一直在哀嚎和诅咒。他们说我没有人性,他们咒我不得好死。”

“竭泽,这不能怪你,你也是受害者。”谢骄道,“如果你的记忆没有被有心人扭曲,你是不会害人的。”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亲手残害了他们。”竭泽道,“先生,虽然你说我也是竭泽,但我心里清楚,我不是。”

“如果是真正的竭泽,就算被人扭曲记忆,他/她也不会对凡人动手。因为真正的竭泽,会思考,会观察,会怀疑,而不是像我一样,跟提线木偶一般被人无知无觉地操控。”

“我或许是竭泽,但更是业障缠身的残次品。”

“我和真正的竭泽不同,我是需要被舍弃的那一个。”

谢骄没有说话,盲目给人希望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更何况有的事他和竭泽心知吐明。

“先生……”

一长段的倾诉让竭泽从懵懂惶恐中慢慢镇静下来,它到底有着竭泽的全部记忆,又有几十年炼魂的记忆。当情绪慢慢褪却,那些抹不去的血色就成为了最深的伤痕。

“等出去后,由您取走我的性命吧。”

“我的躯壳还能再引一次灵脉。为防我死后体内业障为祸四方,还请先生赐我一死。”

伤痕不致命,但清醒过来的人必须撕开它。

那些死去的亡魂需要一个解释,放尽血肉不过是报偿的万分之一。它本是不该继续存在的躯壳,若能以一死再度将亡魂引入灵脉,也是废物再利用了。

竭泽已不再颤抖,它在谢骄的帮扶下坐了起来。它变回了谢骄第一次见他/她时的“面若观音,目含慈悲”,但比之那时,如今的竭泽却是真的应了这段形容词。

与真正的竭泽不同,它犯下诸多罪孽,却又在一夕之间发觉过去种种皆是幻象,它非他/她,它又是他/她。

期间种种煎熬迷茫,没熬过去,便是自囚一生,熬过去了,便是新的开始。

它不畏惧死亡,那是它本该去的地方。

所以它说,“先生,请赐我一死。”

竭泽心神清明,谢骄看了又看,确定他/她是认真的。

谢骄没有立刻拒绝,他见到的未来促使他成长,让他看到更多想得更深。

“你确定如此?”谢骄压下心中的劝导。若是之前,他必定死活要劝竭泽活下去,可如今,他逼迫自己理智。现实需要他理智,竭泽的心之所求也需要他理智。

不是感情到位一切就能解决的。有很多事,人力无法企及。

“心之所愿。”

竭泽眉目沉静,周身气息收敛,隐而不发。

谢骄知这是无法更改的了。

在这个没有道德法律约束一切凭良心的世界,或许学会动手才是最好的。

“为什么选我?”这是谢骄的最后一问。

竭泽笑道,“因为您是我的先生。”

“况且,若您连我都能杀,从今往后,还有谁是您杀不得的呢?”

竭泽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先生,您必须学会杀戮。敌暗我明,我实在害怕您会因为自己的好心而死。”

谢骄的心很柔弱,若没人给他划个界限,他很容易栽跟头。

竭泽不愿谢骄因此输给他们共同的敌人,所以它用自己的命给谢骄画了一条线——如果连他都能杀,那谢骄今后对谁不能动手呢?

“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先生,求您,不要放过他。”

竭泽上了最后一层保险。

“我答应你,”谢骄这次回答得快而果决,“唯有他,我永远不会放过他。”

“那就好。”竭泽放心了,它认真的看了看谢骄的面容,把它细细记在心里。往后,能记住它的,也就这么一个人了。

“先生,请您珍重自身。往后余生,祝您顺遂无忧。”

谢骄心里哽咽的说不出话,但面上偏偏要松快,“现在这情况,我就不祝福你了。”

竭泽失笑。

谢骄装作一派祥和的样子,心里却恨不得先把自己和黑袍人一刀一个戳死。

他不想失去一个朋友。

尤其是被人逼着选择失去一个朋友。

还未见面,谢骄就恨上了黑袍人。

过去未来已被定死,黑袍人是没得洗白了,就算将来能洗白,谢骄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竭泽之死是一条线。

若竭泽平安,谢骄可以当做不知道很多事,糊里糊涂过一辈子。

但他/她若死了,一切的性质都变了。谢骄不可能装作视而不见,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

竭泽之死,是一个开端。

在它发生的那一刻,过去便无从更改,未来也无法偏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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