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一号道,“确实不需要。”
他的语气里带着强烈的好奇,“谢公子,你为什么这么有趣?”
谢骄心如止水,“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没分寸感?”
“或许是我也心悦谢公子吧。”
“心悦?”
“不错,我对谢公子一见钟情。”
“想杀我的一见钟情?”
谢骄和杀手一号越上了最大号的八爪囚笼,这条传送带没断,八爪囚笼稳稳的向前运输。
“心悦谢公子和想杀谢公子并不冲突。”
“你能只挑一个吗?”谢骄顺着杀手一号往下编。
一见钟情?
鬼才信。
杀手一号听了谢骄的话,居然真的停了下来,“只挑一个,”他纠结道,“家里人会骂我的。”
“要不谢公子你先让我杀一杀,然后我就能心无旁骛的心悦你了。”杀手一号期待道,“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谢骄:“……”
如果他体术精通,能一拳打爆敌方狗头,杀手一号还敢呛声吗?
“你还是选杀吧,我不喜欢你这个类型。”谢骄真有点烦了,第一次见面如此没分寸感的杀手实在是人间油物。
谢骄明确拒绝,如果对方敢说欲情故纵他就用扇子拍爆对方的头再给他治疗。
一口气也是活着。
“那谢公子心悦什么类型?我都可以扮给你看。”杀手一号有刀在手,和谢骄在八爪囚笼上玩起了二人绕笼走。
谢骄冷酷道,“不是你的类型。”
“冷漠最伤人心,谢公子何至如此。”
刀与扇在半空交错,火花点点。谢骄负责走位,隔空操作玉扇与杀手一号缠斗。杀手一号似乎意识到谢骄不愿近战,乒哩乓啷想要接近谢骄,但被玉扇逼着始终隔了不短的距离。
八爪囚笼在两人的交锋下不断颤动,谢骄这边还好,他身量轻,走位又快,几乎没什么动静。杀手一号则不同,他正面与玉扇交锋,每一击又重又响,走一步囚笼就得动一下。
吱呀吱呀的声音响了一阵,谢骄耳朵受到了折磨,他心想笼里的兽还好吗,就见一双羽翼撕开了杀手一号脚下的笼顶,一翅膀将杀手一号拍昏。
被痛击脸昏过去的杀手一号:“……”
目睹这一幕的谢骄不客气的笑了一声。
然后另一翅膀向他拍来。
青色羽翼在略昏暗的视野下极美,每一根羽毛的青色深浅不一,但组合起来却很和谐,像一张绣工精细的绿水青山图。
羽翼的最外围是一层白,但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层白是由细密的小白点组成,底色是近黑的藏青。
简而言之,翅膀绿得很养眼。
近乎两米长的翅膀拍过来,声势浩大。风被撕裂,谢骄能感觉到护体的灵力泛起了涟漪。
这一击力道不小。
谢骄险险避过,扬起的发尾被羽翼削去了一截。
一击未中,羽翼没有再动。
它在谢骄的注视下缩回了囚笼,再无半点声响。
是被吵到了才打人吗?
代入自己半夜睡觉结果楼上非要装修的事,谢骄瞬间共情了。吵人睡眠无异于杀人父母,这一翅膀打的正确。
谢骄把杀手一号丢到方向相反的传送带上,看着被割开的笼顶。八爪囚笼材质特殊,谢骄和杀手一号一路打过来踩过不知多少个,知道它的硬度。
能一翅膀割开笼顶,这翅膀得多硬啊。
一路打的太远,谢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认了一回路,果断放弃原路返回。既然八爪囚笼要运到斗兽场,半道肯定会遇见交接的人,他到时候在问路就可以了,不需急在一时。
谢骄靠着八爪囚笼坐下了,里面的兽似乎在继续睡觉,谢骄听见了均匀的呼吸声。
谢骄静坐片刻,困意上涌。
他这一天真的很忙,早上赶路,晚上到了被紧急补课,补完课和同伴喝点小酒排解愁绪,之后又被拉来进行第二场“团建”,然后被杀手追杀。
夜已过半,谢骄还没睡觉。
谢骄难过,谢骄想睡觉,但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他们演了一出戏后散开,为的就是让鱼上钩。谢骄这边受到了不是很暗的暗杀,难说小袄他们会遇上什么。
谢骄不担心三人的安全问题,白云涧人流量大,打不过可以往人群里冲。现在最让人头痛的问题是会和后该如何制定应对策略。
这还是谢骄到的头一夜,虽然有他们大半夜不睡觉喝酒的问题,但暗杀来的这么快也能侧面证明世家门派对谢骄的态度。
如果有的选,他们一定会杀谢骄。
没有人比死人更保险。
简夫人的建议是正确的,谢骄只能展现唯我独尊的强大,他不能弱小,弱小意味着死亡。
谢骄闭眼复盘入夜发生的一切,他必须思考,思考能让死亡离他远一些。
一道清浅的呼吸声在谢骄身后响起,谢骄摩挲着玉扇没有动作。活物在谢骄身后注视着他,一个呼吸间,活物就换了位置,来到了谢骄身侧。
*
优秀的猎食者动作很轻很快,没一会就围着谢骄转了好几圈,偶尔还会嗅嗅谢骄周身的气味。
它转到谢骄的面前,在黑暗里亮起的金瞳看着和它相似但未有鳞片的人。它慢慢看着。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的身上有和它相似的味道,但又比它的更舒服。
它贴近他的脸。
扣住脸的骨面具近到抵着人的鼻尖。
可这个人还是没醒。
他睡着了吗?
它勉强想着。
与兽的厮杀夺去了它的人性,它在兽性里挣扎,即将沦陷。
可眼前的人为什么没有?
他的气味和它相似,为什么他没有变成它?
它长满鳞片的尖爪不受他的控制靠近人的脸。人的脸很白,眉心有个不易察觉的小红点,它盯着人和小红点一样红的唇,有些好奇人的牙有没有它一半尖。
人身上的味道让它安心,明明刚睡了一觉,但在这股好闻的味道影响下,它又困了起来。如果和这个人待在一起,它会一直睡下去吧。
太危险了。
会被其他的兽吃掉。
它看着人。
它好奇人。
残存的人性告诉它,这是你的同类,他会拯救你。沸腾的兽性告诉它,吃掉他,吃掉他你就不会饿,不用吃掉其他的兽。
它粗粝的利爪就要碰到人的脸。
人在此时睁开眼。
和它纯金色的眼睛不同,那是一双异色的眼睛。一灰一黑。它看着灰色的眼睛,血液开始奔涌,它莫名感到焦躁,人性告诉它,这只眼睛不该是这个颜色。
它看着人的眼睛,人也看着它。
“是你?!”人没有避开它的视线,人惊讶地摸上它的骨面具,比它的手更快。
人认识它吗?
“半鳞半人……”人喃喃道,“让我记起来,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吗?”
人的眼睛里流露出复杂的感情,复杂到它无法理解。但它能确定的一件事是,人不讨厌它,他对它没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