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澜这方面很欣慰,所以先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闲聊而已,怎么了?”
“你喜欢秋铖的朋友吗?”
“啊?谁?”
李澜看女儿茫然单纯的眼神,“没有就好,不要和男生走得太近,你还小,不懂大人的事情。爸爸妈妈会为你仔细挑选合适的人,千万不要在外面乱结交一些男孩,容易出危险,现在社会太乱了,我跟你爸都很担心。”
戴珺洁不明白怎么突然扯到她的恋爱方面,“妈,你知道我的性格,我想要的目前都没有得到,没心思谈恋爱。”
李澜欣慰地拍拍女儿肩膀,“好,不急,如果有奇怪的人接近你,也不要怕,第一时间告诉我和你爸爸,我们帮你解决。”
这种事哪里需要父母出面,她自己就能搞定,只是在家乖巧,独自一人在外时,行事果敢,为人飒厉,无人招惹。
傅一宇依旧在原位看手机,戴秋铖夺过来扔一边,“别管工作了,吃点东西。”
傅一宇坐起来,俩人并排挨着,咔咔包开心果闲聊,“你刚才跟阿姨偷摸说什么呢?”
戴秋铖扔一颗进嘴里嚼,“好奇啊?”
“别是你在车里说的那个事儿……”
“就是。”
傅一宇火上头,“都说我俩看不上眼,你又抽哪门子疯?”
“兄弟啊,”戴秋铖靠近,搂住傅一宇肩膀,“为了我们哥俩,你小小的牺牲一下都不行吗?再说我妹人漂亮、家世好、学历将来也低不了,你有什么可嫌弃?”
“我是嫌弃吗?我这是高攀不起。”傅一宇很有自知之明,“非要看你爸拿他书房挂着的那根皮鞭子抽我撵我出去你才高兴是吧?”
“怎么能这么说我爸呢?”戴秋铖嬉皮笑脸根本不当回事,“我爸妈挺喜欢你的,就算一开始不答应,慢慢也能接受吧。”
“不是,我说,你换个人坑行不行?再这样我真辞职不干了。”
戴秋铖惊讶挑眉,“这点小事儿你就撂挑子不干了?威胁我拆伙?”
“小事?你这么一弄,搞得我像癞蛤蟆贪吃天鹅肉,关键我不想吃你还硬塞,我成什么了?”
“夸张了,我把你当好哥们儿才推荐,别人我可不管。”
傅一宇直言内心所想,“……今天是你哥的修罗场,别拿我当盾牌挡枪子儿,我还没傻成那样呢。”
戴秋铖没料到傅一宇想得这么深,完全误会他了,“我不是这意思,你想多了。”
傅一宇不信,“最好是。”
见他情绪化严重,戴秋铖想,既然不情愿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他和姬尘音的事,自己解决吧。
他这边暂时放弃了,可他的话已经动摇了李澜,无比担心傅一宇惦记上戴珺洁,怕对方会为了巨额的财富不择手段,和女儿谈完之后又专门到书房找戴德远谈了这件事,戴德元自然也不情愿下嫁掌上明珠,“一起解决,你不用担心。”
戴德远今天不光要解决自家孩子们的婚姻问题,也准备一举解决戴秋铖在外的公司,眼前送上门的机会,哪怕要做一回恶人,他也认了。
单粱打扮地格外仔细,换掉往日花俏时尚风格,修身的深色休闲西装,精致微妆,梳理整齐的发型,发梢喷胶固定,耳钉手链摘下,换上雅致的腕表,去华反奢,气质焕然一新。
他看着镜中身姿挺拔,贵气馥郁的自己,一路走来至此的过往皆踩在脚下,无论出身如何,此刻的他,是最好的他。他知此行绝不简单,能培养出戴珩津的家庭,怎会欣然容下他这样的人,走近试衣镜,“单粱,做自己,不要成为别人的附属品,别因眼前的虚华迷失初心。”
当单粱从衣帽间走出来时,戴珩津眼前一亮,视线舍不得偏移分毫,“你总是能惊艳到我。”
单粱勾起唇边,“走吧。”
一路少言寡语,跟在戴珩津身边见识无数繁华的他,在踏入戴珩津父母所居住的别墅后,仍被眼前的华丽深深震撼。
说不紧张是假的,现实的打压将原本身份极不相配的两人再扯距千里,演员的素质在此刻发挥作用,面对迎接他的两个熟悉面孔,轻松自然,“你们也在?”
傅一宇看到他,“脱胎换骨了啊。”
单粱再看看他,“倒是你,怎么这副模样?”
“偶尔摆烂一下,画皮久了也累,歇歇。”
戴秋铖侧过身,“来吧,我爸妈等你呢。”
他旁边是戴珺洁,笑容开朗向单粱挥挥手,“你比照片上还要漂亮。”
“谢谢。”
他的姣好容颜,同样惊艳等候在客厅的其他人,还是戴珩津先开口向自己的父母介绍单粱,两位长辈才回过神来,戴秋铖在旁边暗戳戳想:姬尘音打扮起来更有韵味,但是不给你们看,只能他独自欣赏。
傅一宇像块木头不为所动,他只想赶紧结束,回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安静地享受独处时光。
他心情烦躁,需要静静。
没聊几句便移步餐厅,丰盛的午宴似乎在表达对单粱的欢迎热情,戴德远先起杯,郑重感谢单粱在国外营救戴珩津的义举,单粱以前陪大佬们没少应付这样的场合,中规中矩地接受感谢,还假模假样地称这都是他分内事,并讲了戴珩津如何在与他失联后跨海运作将他从国外捞回来,也很感谢戴珩津对他的帮助。
戴珩津没见过单粱这样一本正经说官话的样子,尬笑之余,频频看身边的单粱,陌生感令他产生不适。
戴德远明知故问,“最近在忙什么?”
单粱只是稍顿思索,戴珩津便替他开口回答,“暂且让他休息一段时间,然后继续做我的助理。”
戴德远慢慢点头想了想,“小邢呢?他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他的工作和单粱的不冲突,各司其职。”
戴德远再次点头,“嗯,小邢很优秀啊,一表人才,工作能力强,跟你快六年了吧?我记得,他外公以前出任过驻哪国的外交官着?”
戴珩津记得,但他有些明白戴德远想干什么了,所以含糊着,“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嗯……他是真的不错,很优秀,还是德国留学回来的,诶对了单粱,你大学是哪里毕业的?”
戴珩津分明已经和他爸妈说过单粱的身世,这明摆是故意的!戴珩津来时有考虑过他爸会不会故意刁难,可也没想到会如此直接!
他刚要帮单粱回话,单粱却主动接下了刁难,“叔叔,怪我没有提前介绍自己,我自小被拐卖到香港,一位好心的阿姨收留了我,后来查出我体内有毒品残留,损害了大脑,智力方面不如常人,学业也是勉勉强强读到高中,但那时阿姨生病了,家里没条件继续支持我学习,为了救阿姨,我走了很多弯路,也染上了一些恶习,我知道自己有太多不足之处,邢哲哥身上有很多优点值得我去学习。”
戴秋成突然开口帮单粱说话,“爸,学历并不能证明所有人的能力,邢哲是优秀,但他也有不如单粱的地方,比如说冲进枪林弹雨的火场,与那么多专业人士对抗,救哥出来这件事,别说邢哲,在坐的包括您在内,谁能做到?邢哲恐怕连枪都没摸过吧?”
戴德远正瞧他不顺眼,他一头撞上门来,连带着傅一宇一起遭受攻击,“单粱有过人的本事,你呢?我们从你出生就按照比培养珩津还全面的教育条件培养你,在你身上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国内外证书拿了那么多,英国、加拿大的名校录取你了,你一声不吭跑去报名高考?我最后答应了,让你复读一年,考个好学校,你又反着来,读的什么烂学校烂专业!看看你现在,开个芝麻绿豆的公司尾巴就翘上了天,放着家里的企业不做!成天在外面狐朋狗友鬼混,我这张脸都被你丢尽了!”
某狐朋狗友被当众点名心头一颤,啊是,他一河北的孩子,苦读多年靠特长加持考进的大学,在这些打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上流眼中这般一文不值,芝麻绿豆公司怎么了?一年也有上百万的收支,都是他和戴秋铖一砖一瓦搭建起的心血,他们不偷不抢,合理合法靠自己的双手赚钱,凭什么要被别人瞧不起!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气冲冲用筷子戳了一大块鲍鱼,放嘴里吱吱啃咬,借用鲍鱼弹滑脆嫩的口感堵住欲辩出口的脏话。
一桌子人就他还在吃东西,自然受到了李澜的注意,再看看旁边同样注意到傅一宇低气压的戴珺洁,忧虑之事再次涌上心头。
戴珩津眉头紧锁,他爸平日不会如此口不择言不分场合地批评弟弟,话里话外得罪人,莫不是要杀鸡儆猴,让单粱知难而退?
他正思考如何应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局面,李澜突然笑着打合场,说是合场,其实是为了打探傅一宇的态度,“小傅啊?别听你戴叔叔胡说,这几年你和秋铖如何努力经营公司的,阿姨都看在眼里。”
傅一宇不好驳她面子,挤出几分笑,“叔叔也是为秋铖着想,我能理解,做父母的都不容易。”
“你这孩子就是比秋铖懂事,这样想就对了,”李澜扫了眼欲言又止的戴秋铖,又对傅一宇说,“对了,小傅,你今年多大了?是不是忙着工作,一直没有空处对象啊?”
哪有人这么直接问的,太显眼了吧?戴秋铖有不好的预感,“妈,老六他……”
李澜眼神示意他闭嘴,“我问小傅呢,你不要插话。”
傅一宇不知又要干什么,“是,阿姨,我暂时没时间想工作以外的事,不过最近我妈一直在催我,所以确实有这方面打算了。”
“哦,有喜欢的人了吗?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公司里有很多年轻有能力的小姑娘,我看着都很不错,”说着扭脸问戴德远,“我看宣传部那个复旦毕业的小赵就不错,是吧?”
什么小赵?戴德远根本想不起来,“啊、啊是吧。”
“把她介绍给小傅?你看怎么样?我觉得挺般配。”
“嗯……挺好。”
今天不是你们老戴家见儿媳妇儿么?怎么相亲说媒到他一个外人身上了?刚才还说他们是烂大学,转眼就给他介绍名校毕业生,什么心理?傅一宇立即推辞,“阿姨,我自己找就好,这种小事不劳烦您和叔叔操心。”
“诶呦婚姻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随便找个人凑合的。男孩子还好点,尤其是女孩子,如果嫁错了人,一辈子就毁了。珺洁没有恋爱经验,分不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很容易被不适合自己的人吸引了,阿姨真是发愁孩子们的人生大事。”
这番苦口婆心,连单粱都听出怎么回事了,抿嘴悄悄在桌下攥拳,懊悔自己昨天就不该答应戴珩津。
傅一宇自然也明白了李澜的用意,此刻还想表明自己并没有对戴珺洁起任何非分之想,可戴德远突然发话,是看着他说的,“小傅,咱爷俩处得不错,在坐的也都不是外人,而且都是小辈儿,我这个做家长的啊,难免多嘱咐几句,说的对了,你听听,说的不对的,你也别嫌叔叔啰嗦,为人父母的苦心,多担待担待。”
这是要干什么啊?傅一宇有些如坐针毡,纳闷怎么冲他来了,他什么都没做啊?难道就因为穿了这身不符合上流审美的画室豪迈装?“叔叔阿姨,我觉得你们可能是误……”
“小傅啊,”戴德远闷了一口酒,打断他的解释,“刚才你阿姨也说了,婚姻,是人这一辈子,无论男女啊,最不能选错的重点之一,是重中之重。它不仅仅是两个人结合,而是两个大家庭的融合,是涉及十几个人甚至几十个人的大事。就像经营一家公司,婚姻同样需要经营,经营的好,两个家族都受益,幸福美满,经营的不好,这些年咱们新闻也都没少看,涉及家庭纠纷的,件件触目惊心啊。如果那些事发生在咱们自己身边,想想那多可怕?你说是不是?”
傅一宇假笑都懒得笑了,敷衍应声,视线范围缩在身前那一小片桌面上,“嗯。”
“所以,门当户对,”戴德远格外强调这四个字,“自古以来讲究这个道理,必定有所根源,这都是代代流传下来的经验。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希望她能够找到正确的人,少走些弯路,健康快乐的成长。”
戴秋铖觉得他爸妈疯了,就差直接把“凭你也配娶我家女儿”这句话甩傅一宇脸上了,眼瞧傅一宇脸面越来越低沉,他赶紧阻止戴德远,“爸!你跟妈这么恨嫁吗?珺洁还小啊?你们突然说什么呢?”
戴珺洁也想为傅一宇洗清冤屈,但她想,如果这时自己开口帮傅一宇说话,反而加重父母的疑心,倒不如什么都不说,装傻便是。
“嘭——”
傅一宇突然在沉默中爆发,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