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师说

收了李小小为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三个人到镇上好好吃一顿，这是辛宁所说的“为了收徒庆祝一番”。其实即使没有个好的由头他们也可以去好好吃一顿，这原就是他们计划里的事：要去吃烧鸡和很多很多好吃的。

辛宁点了比之前计划的还要多几样东西，一来人多吃饭热闹胃口好，二来李小小长得瘦弱让人心疼，她想带她多吃一些好吃的。

李小小刚刚失去了父亲，虽拜了黎炎为师，但还是很拘谨，对于辛宁递过来的鸡腿推脱着没敢要，小声道：“您和师傅吃吧！”

“你师傅他不食荤！”辛宁把鸡腿塞到李小小手里，高兴地说：“我本来一个人吃烧鸡很无聊的，刚好你陪我吃啦！咱们一人一只鸡腿，多好！”

“谢谢师娘！”李小小这才礼貌地接过鸡腿，刚想吃又放了下来，看着辛宁认真道：“既然师傅不食荤，那我也该不食荤的。师娘这鸡腿您吃，我吃青菜就好了。”

辛宁看着又被李小小轻轻递回自己碗里的鸡腿很是无奈，以为这姑娘聪明伶利，没想到死心眼儿这点倒是很随她师傅啊！她迅速地瞄了一圈周围，发现并没有人关注他们，于是很随意地看了碗里的鸡腿一眼，鸡腿就心领神会地自己飞去了李小小碗里。

李小小毕竟是个凡人哪见过这个？瞬间倒吸了口气，眼睛瞪得老大，努力控制住了自己才没叫出声。辛宁和黎阳是她的救命恩人没错，她也一直把他们当成神仙供奉，可她却没真正见过他们施展法术，今日看到这样一幕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我还能让这个鸡腿直接进到你肚子里信不信？”辛宁看了眼鸡腿故作认真道。

“啊？”李小小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嘴，忍不住看向黎炎。

不想黎炎也对着她认真点了点头，平静道：“无需过口，可直接入腹。”

“噗～”辛宁绷不住笑喷，“黎兄，你现在真的学坏了！”

黎炎浅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如今开始明白了辛宁每次逗他时候的快乐，原来偶尔这样玩笑一下，带着一点点并无恶意的“小坏”真的能让人快乐。

“诶，你说清楚，到底是近朱者赤，还是近墨者黑？”辛宁笑问。

“嗯……近墨者黑。”黎炎答，就是近墨者黑，她刚才不也是说他是“学坏了”吗？

辛宁拉开李小小已经在不知何时从嘴上转移到肚子上捂住的手，重新把筷子塞到手里，道：“好了，不逗你了，快吃饭吧！虽是玩笑，但要把鸡腿变到你肚子里也确实不难，可好吃的都没尝到味道就进了肚子还有什么趣儿？”

李小小手僵着，看着碗里的鸡腿依然有些犹豫。这个鸡腿看起来真的很好吃，她和父亲只是农户，日子好过些了之后父亲也很节俭，还要留下些钱给她念书，所以平日里一年也是吃不上一只鸡的。但她已经不是一个贪吃的小孩子了，能被收为徒子跟着黎炎修行，就算以后都吃不了一口鸡肉她也觉得没什么。

“你小小年纪心思别这么重，不要想太多，放心吃就是了！”辛宁对着李小小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快点吃，自己却放下筷子继续说道：“你师傅他从来不逼我食素，我也不会硬要他食荤，我们在一起还是好好的。我自小长在龙宫，所以不吃水里游的，但你却不必跟着我的习惯，你若喜欢吃鱼吃虾也都是可以的。收你为徒，不是为了给你立多少规矩，而是想教你些本事，将来也能保护自己。其实你心里也很明白，不是守了师傅的规矩，随了师傅的习惯才算尊师重道。一个人真正的心意只有他自己知道，我相信你心里是很尊敬你师傅的，是不是？”

李小小听了了辛宁的话重重地点了点头：“是。”

“行了，吃饭吧！多吃点儿！”辛宁边说着边把每一种菜都给李小小夹了一筷子，“你年纪还小，突然这样跟在我们身边必然觉得拘谨，我明白的。你且凡事想简单些，慢慢熟悉就好了。”

“是，谢谢师娘。”一句“我明白的”让李小小红了眼眶，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凡人亲人般的关心和疼爱。

黎炎微笑着看着辛宁，很珍惜着温馨的一刻。辛宁的性子向来是没什么耐性的，古灵精怪中还有些她自己很执拗的部分，而这一刻她却温柔地像水，让他忍不住去幻想她为人母亲的模样。

他们未来会有孩子吗？如果有了孩子一定要像辛宁才好，像自己肯定很无趣。可若完全像了辛宁，会不会很调皮，他会不会根本管不了？

再一次留宿客店，还是两个人一间房，却是名正言顺地夫妻同住。

黎炎安顿好李小小回到房间的时候，辛宁已经换了寝衣正倚在床上看书。石青色的寝衣虽不艳丽却衬得人很娇媚，随意散着的头发也让公主身上散发着一种慵懒却高贵的美。他忍不住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帮辛宁理了理头发，柔声问：“看什么书？”

“市集上随便买的。”她根本没注意书的名字，当时只是随意挑了几本，此刻看了封面才知道是本《昌黎先生集》，“你看这篇。”

黎炎接过书，辛宁正停在一篇名为《师说》的文章，“师说？”

“嗯，我就想看看能教小小些什么，结果看了这书更迷糊了。你看这句：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

“传道、授业、解惑。”黎炎重复着，“很是有理。”

“有理是有理，但传道、授业、解惑这三者，我可能最多只能给她授些业，传道和解惑我可干不了。就算是授业我也得好好想想，她是真正的凡人，而我是妖身，修炼的路数不同，也不知道她身体受不受得住。”

“传道的问题我们先不论，我倒是觉得你一定能给李小小解惑，这也是她最需要的，就像今日那样，必然比我说得更明白。”黎炎接过书轻轻放在一边，微笑道：“我已经找了初级的心法出来，过几日就开始教她。你不要这么辛苦，授业的事交给我。”

对于教授李小小的事情，黎炎这几日早就想了许多。从李小小拜他为师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脑子就没停下来。他虽没当过人师傅，心中的责任感却极重。经过几日的思考，他决定先教李小小些入门的心法试试。

辛宁一笑，“嗯，对，你才是她师傅，我才不操这个心！”

“好，我来操心，你只管寻些好吃好玩儿的便好。”黎炎的口气极温柔，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见说话间已经顺势挤上了床的黎炎，辛宁忍不住用纤纤食指点了点他的肩头，笑道：“黎兄怎么到床上来了？不是最喜欢在椅子上坐着睡吗？”说着辛宁指了指远处的椅子道：“那个椅子就很好，在那里坐上一夜修为必定大涨！你说是不是黎……”

“兄”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堵回了嘴里，不光堵回嘴里，黎炎的唇舌还将它不断地往里推，好像要把它推进腹中一般。

辛宁被吻得想笑，喘息间推开些黎炎笑问：“这是说不过我恼羞成怒吗？”

“嗯，恼羞成怒。”黎炎在喘息的缝隙中重复道，反正他不可能说得过她。

敷衍地算是答过话之后，吻便可以继续了，不论口头功夫，在力量上辛宁其实占下风，或者她心甘情愿地让黎炎占上风。

被这样吻着、抱着她很舒服，黎炎总是很温柔，但又有平时见不到的热情和霸道。亲密无间的时刻能让她体会到一种其他事情不可取代的淋漓尽致，好像她和黎炎就是一对平常的小夫妻，会在夜深人静时沉浸在床围这一片小天地中，只有彼此，不想其他。这是一种做人的快乐，做凡人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