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岌在外面赶着马车。
卿空切和卫疑坐在马车里。卿空切裹着厚厚的氅衣,面色发白,手里攥着帕子。卫疑在一旁看着他,怀里还抱着一件披风。
“上官照把京都东部作为目前着手的事,去那里兴许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卿空切说。
卫疑点头,嗯了一声:“没错,我已经让人去那里搜查消息了,估计到达之后就会有结果。”
卿空切虽然是世子,但是有名无份,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街上有很多流民,甚至有重伤的人佝偻着背,走在街上。一派萧条的景色。
“上官照和公孙移为了扩张商业地域,强行驱散了边缘地区的行商人群,这些人没了收入,为了生计去讨说法,被逼至此。无人救济。”卫疑撩起窗帘看着这些人,叹了口气。
卿空切说:“居住范围扩大,居民增加,税收也会增多,并且城区来往会更加密切。收入也会增多,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我们如此招摇过世,倒是会被他们拦住。”
墙根的乞丐捧着碗,都看向马车,抬起手指着对一个人问:“马车,里面坐的会不会是大户?”
“肯定是有钱人家,快去。”
两个衣衫褴褛的人从地上站起来,周围人见状,纷纷捧着碗凑上去围住马车。
“吁——殿下,流民拦了路。”萧岌停下马车,扭头向车内禀告。
车内两人相视。卫疑从车内出来,和萧岌拔剑护卫。
乞民害怕的止住步子,但没有退后。
“求求你了,好心人,给我们点钱吧,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官府断了我们的生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啊!”一个人大胆跪下,周围人纷纷跟着跪下来哀求。
“萧岌,去食铺买单,带着他们走。”卿空切在车里说。
“是,都跟我来。”萧岌应下,收剑挥手。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祝公子长命百岁!!”他们急忙跪下磕头,纷纷跟着萧岌去领吃的。
——
三人到一处较好的酒楼歇息,坐了独间。
卿空切咳嗽声不止,屋内燃着好几个炭盆。窗户微微开着通风。
卫疑站在窗前。从飞来的信鸽上卸下信纸,走过去递给卿空切。
卿空切看了几眼,丢到炭盆里。
“上官照在这酒楼。”
卫疑神色一变,急忙跪下,萧岌也跟着跪下。
“属下失职,没有事先调查清楚。”卫疑低头。
“没事,起来吧,此次来我是准备要见他的。”卿空切说着,两人刚站起来,门就被人敲响。
接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毕云令让开站好,上官照出现在门口,面带微笑。
“世子,在下前来拜访,多有冒昧。”
卿空切偏过头喝水。
“好没教养,让你进来了?”萧岌双手环胸,厉声斥道,他是继枯绝瘾后,第二个和上官照正面刚的。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上官照用阴森森的目光看他,给毕云令示意。
毕云令不动声色地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手里的银针,盯住萧岌的脖颈。
萧岌看着毕云令的动作,心说不妙。
卿空切也看到了毕云令的举动:“上官大人何必对我的下人如此计较。他心直口快天性如此,你倒是丝毫不让,这是要做什么?咳咳……”
卿空切强忍着,不让自己咳得太重。
上官照笑起来,动动手指让毕云令收回去:“世子身体不舒服,对下人疏于管教也是理解。你这身体,还能查案吗,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他坐到他对面。
“你放心,在我死之前,我一定会将裴仇送到牢里的。”
“裴仇?和他有关。”上官照给自己倒了杯水,佯装疑惑。
“这事若无他人指使,恐怕裴仇也不会那么胆大,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不过这和上官大人没有关系吧,你来找我,就单纯为了案子吗?”
“当然不是,听闻世子前来,我怎能不拜访,不知世子后面有什么打算,我可以帮您。”
卿空切回绝:“我来不是触你的霉头,谈不上帮,希望你也不要何种阻拦我。”
“是啊,您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了,我又何必浪费时间呢,把话摊开说了,就算你知道所有实情,知道我计划的全部,你也没有任何办法。”上官照笑着。
“你笃定我什么都查不到吗?”卿空切看向他。
“您会查到的,有云潮阁和武门堂的人辅佐,又耳目众多,我还指望你查到把裴仇拉下台呢。不过裴仇下台之后,我们就会成为对立关系。
您不涉朝政,不是我的对手,若不是谢廊用巫术,您恐怕还是瑟缩在江州小竹林的病秧子”
上官照说完,看向卿空切,又看向他身后的两个侍卫。
他们都用不善的眼光看着自己。
不过上官照并不在乎。
“那时,你依然不会放过我,对吧,因为我会威胁你的计划。”卿空切说。“可我不过是一个病秧子,哪来的本事。”
“你要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病秧子就好了,可你是世子,到时候你也会阻挠我坐上皇位的计划。这也不算什么,可偏偏你是安呈侯的孩子。”
“我怎么可能会威胁你的皇位。”
卿空切目光冷冽。
“你要查你父母到底是因何而死的对吧,您总有入朝的一天,当太子死去,你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所以,你一定会杀了我。”
上官照依然是笑。“也不一定要杀你,只要你识相一点,别妨碍我就好。”
“我知道。”
“哈哈哈,世子明白人,小小年纪有如此悟道。你胳膊上的鱼鳞瘢痕越来越多了,一定疼痛难忍吧。”上官照得意地笑着。
卿空切衣袖内的手正死死地攥着,忍着瘢痕生长的痛,闻言像怕被发现似的松开了手。
上官照笑起来:“没用的,看在你父亲曾是我挚友的份上,裴仇对你的阻拦,我都会帮你抵挡,你也知道,他是个蠢材,日后他当了皇帝全国都得遭殃。
到时候苦的不止这一方的百姓,所以我要上位的事情是必然的。”
他说完,又露出微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又喝了口水。
“告辞。”说罢起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