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哼!
“???”什么为什么啊?
“那……你要不要让我传信?”夜昙自然瞄到了少典有琴手中的信封。
先前,她施了个自己制的法儿,让那龙女的信自行飘去西海龙宫了。
这会儿……当然就更方便了!
“我可以帮你送信的。”夜昙指指自己,一脸殷切。
“我我我!”
“你……想要什么?”玄商君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信,又想起那个请自己代传书信的神女。
求人帮忙,是要给报酬的,这他懂。
问题是……他现在也没钱呐。
“哎呀,我什么也不用,免费给你带。”
“哎……”玄商君望着眼前小僧,叹了口气。
可是,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寄这封信。
若是自己会个分身术什么的就好了。
“拿来吧你!”见人踟蹰,夜昙跳起来,一把夺过玄商君手上的信。
“等一下!”
他其实知道的——自己不能再联系她了。
“你还给我!”
玄商君想去抢,奈何夜昙灵活得很,身子转了几圈便躲了过去。
“我看看啊……”
“你怎能随意拆看他人信件?”饶是脾气再好,也生出几分愠怒来。
可对方又是释教之人,他又不能太不客气。
“咦?”他这点脾气,夜昙是浑然不放在心上。
反正都是要给她看的嘛!害什么羞嘛!
她大喇喇地掏着信封。
“怎么是帕子啊?”
“……”
虽然……思绪杂乱无章,就和眼前这方素帕一般。
横也丝来竖也丝。
他担心她过得好不好,便想去个信问问。
可自己没有时间了。
就算她真能回信给他,他也收不到。
从今后,只能是……天涯长相忆在月明中。
想到此处,玄商君紧了紧拳头,转身准备离去。
既然那小和尚喜爱素帕,便是赠予他又如何?
“哎……你等等啊!”见人像是真生气了,夜昙便手忙脚乱地将那帕子塞回信封中。
可不论她怎么唤,对方都没回头。
“……”夜昙计上心来,捏了捏诀。
“玄商!”
“你看看我是谁!”
就看你停不停!
“你……”少典有琴难掩脸上惊愕之色。
一眨眼的功夫,和尚便作了一白衣道士。
“师父?”
“嗯~”夜昙摸摸自家白胡子,走到人面前,又背过身去,踱了踱方步。
“师父,我……”少典有琴赶紧向人行礼。
夜昙赶紧伸手扶了人一把。
“玄商,在路上耽搁这许多时日,你可知错?”
“我……师父,弟子知错。”玄商君撩了衣袍跪下,老老实实磕头。
“不过,请师父放心,弟子绝不会失期。”
“哎……咳咳……”差点破功的夜昙赶紧装起腔,“为师方才不过试你一试。既是知错,你快起来吧。”
“是,师父……”
“玄商,为师想过了,其实,关于避劫一事,还有更好的方法,不用牺牲你一身。”夜昙灵机一动,瞎话出口成章,“为师此来,就是特地来接你回去的。”
“?可师父你不是说……”分明就说了此事别无他法,所以他们才会如临大敌般地准备了这么久。
“玄商,莫要多言,快随为师回去吧。”
“师父方才不是还责怪弟子……耽搁时日吗?怎么……”
重逢的喜悦渐渐被疑惑冲淡。
“不知师父说的更好的办法,不知……是什么?”
“哎呀,为师不是说了,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跟我回去,我自会慢慢说予你听。”
这声音不对啊……师父的声息分明还要喑哑一些。
而且这语气……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扮作我师父的样子!”玄商君的脸色沉下来。
“……”
“……”
被戳破的夜昙做贼心虚,只和人对视了一眼,扭头便跑。
好在玄商君没力气追她。
跑出一段距离后,夜昙这才开始狂拍自己胸口。
好险好险,差点就穿帮了!
……穿帮了又怎么样!
她干嘛要跑嘛!
夜昙抓住墙根的手紧了紧。
就直接说担心他,来看看他又怎么样?说不定他一心软就承认自己在意,啊不,呸呸呸!是喜欢她的呢!
就算他不承认,她也自可以拿刚才的丝帕逼他承认的!
……自己方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夜昙有些懊恼。
现在怎么办?
回去找他吗?
可是……
夜昙咬了咬唇。
刚才的事提醒了她,如今这天下,怕是只有那个老杂毛……老秃驴?才能够阻止这一根筋的大傻瓜了!
————————
夜昙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那个要举行祭典的地方——仙谷。
为了去找那老道,她特地绕了路。别说,探查起来,还真是费了不少时日,这不就耽搁了。
灾异这件事,本就是有确切的时间界定的。
祭品们必须在年底最后一天之前赶到预定的地点。
她星夜兼程,好容易才先于人赶到了仙谷。
而这“仙谷”,也并非什么世外桃源,它位于西方幽山峻谷中。传说,有巨蟒于崖上吸食人,以期飞升成仙。
因此有羡慕前往者,却多半死伤惨重。
不少仙门中人都曾攀崖顶试图格杀大蛇,因此其旁人骨成堆。
夜昙来到仙谷时,当然没有什么吃人巨蟒跳出来想要吞噬自己了。
她环顾四周……
一看这就是道门中人的地盘嘛!
有道教宫观,院外还有一个大大的铜制容器。
这大概是炉鼎吧?
夜昙心领神会。
可是鼎……为什么会长这个怪样子?
上大下小的,黄铜一般,看着和平时所见的那些炉鼎很不一样。
“什么人?!”很快此处的道人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胆敢擅闯禁地!”巨蟒的传说,无人知道真假,自从师祖于此处设立了宫观之后,平时来的都是道门中人,因此这里的守卫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松散。
“什么擅闯啊!”夜昙叉腰,不服气道,“正所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们又没有说不能进来!”
“你!”一位年轻的弟子拔剑就想冲过来,却被拉住了袍袖。
“师弟小心”,稍微年长一些的弟子已经看出来夜昙身上的魔气,“她是魔修。”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妖女,你来此何干!”不过一瞬间称呼、语气一下都变了。
“她一定是来破坏献祭的!”有弟子自以为看破了真相。
……呵……
牺牲自己拯救世界,别人却一点不领情。
可笑吧?
夜昙早就下了决心,她绝不可能让四界看了笑话去。
所以……只能成功!
夜昙在心里冷笑,并没有心情与他们争辩,只是抬头看了看天空。
子时已过,终于到这一天了。
他还没来。
因为祭祀应该是要白天。
夜晚,对她而言可以说是刚刚好。
她算是看透了,自己和他,他们两个,一阴一阳,都是容器罢了。
她不想死,所以这十几年间,一直在探寻能解此绝境的方法。
自己是魔修,不想要沦为被妖魔鬼怪控制的傀儡,那就只有……变成和它们一样的杀人魔头。
便是同养蛊一样,厮杀到最后,能活下来,不丧失心志,便是她赢了。
至于能不能赢……有多少把握……
这些都得等试过才知道。
毕竟,她离光夜昙是那么喜欢赌博的一个人。
夜昙定了定神,以手运气,将放置在地面上的奇怪炉鼎直接送上了空中。
接着,她脚尖点地,飞了上去。
“妖女你想作甚?”夜昙的动作自然引来众人沸腾。
所有人纷纷拔剑相迎,整齐地指向了天空。
“若不想死,休来阻我!”夜昙一挥手,魔气就从沸腾的炉鼎中溢出,直冲地面上的仙门子弟而去。
一众弟子还未来得及出招,便被铺天盖的魔气掀翻在地。
劲风吹得他们抬不起头。
————————
半空中的夜昙忙得不可开交。
她忙着和炉鼎上方那些受到自己的魔气感召,汇聚而来的怪物战斗。
只有当自己杀尽最后一只怪物时,所谓的献祭才会停止。
这就是至浊之人的求生之法,克敌之道。
当然是有风险的。一旦不小心被魔物吞噬……那么,等待世人的就是魔物在世间的彻底暴走。
如果一开始不反抗,乖乖被吞噬的话,魔气就只会单纯地集中在特定的空间中,而不会危害整个世界。
但她的小命……大概率是休矣!
“这是怎么回事?”
夜昙突然听见地面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好,是他来了!
她的心瞬间提起,手上的动作亦有短短一个瞬间的停顿。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夜昙还来不及惊慌,就被魔气吞噬了。
少典有琴看向空中。
炉鼎,是自己的师父所留。
他交待自己,于明日,不对,是今日午时开始祭祀仪式。
自己本想,提前半日抵达,应是无碍,谁能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变故。
黑云已经笼罩了原本应该月明星稀的晴夜天空。
只一瞬,那成群的怪物却又陡然间不见踪迹。
“师兄,现在是怎么回事?”在一位师兄的搀扶之下,少典有琴勉强站稳了。
“是妖女,蓄意破坏祭祀!”仙门的大师兄如是说。
“……”少典有琴不再犹豫,当即以手结印。
他能过目不忘,这术法在过去的几年里,也几乎铭刻于心。
现在这情况是凶多吉少。
而且,不管那炉鼎里是谁,这样下去都是不行的。
那炉鼎是用仙家之法制作,此刻却魔气蒸腾。
一旦它抵御不住魔气,那么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一阵蓝光闪过,玄商君便也向蒸腾着黑气的炉鼎飞去。
————————
“昙昙!?”
见到鼎中少女的那一瞬间,就连一向心境空明的少典有琴,也忍不住惊讶了。
“你怎么在这!”
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也许这个昙昙只是假的,是他的心魔。
离开她愈久,便愈发想念起来。
这他是知道的。
“……”夜昙禁闭双眼,没答话。
只是唇边有鲜血缓缓溢出。
“昙昙!!!”
大惊失色的玄商君没功夫继续追究为何本应身处甘州的小娘子会出现在她绝不应入的禁地,继续努力唤醒她。
后者依旧没有理会他。
她正在魔气制造出的幻境里挣扎着。
“昙昙你醒醒啊!”少典有琴扶住夜昙的肩,使劲摇晃她。
还好,炉鼎的空间很小,他才没有被混乱的魔气直接冲走。
再三的呼唤,摇晃,也没有唤回夜昙的神志。
四周……早被浓郁魔气牢牢笼罩着,分不清是何辰光。
怎么办?
“……”
少典有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有什么办法?
他忽然在一片漆黑之中看到了一串亮光。
对了,佛珠!
自己或许可以对佛珠施加影响,进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