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章——恐怖的聊天结界

聊天窗口的消息才看到“求婚失败”那段，第一张图片上的文字到这里结束。

九里绘的字迹不算端正也不算潦草，一笔一划都干净有力，在尾端肆意向上一挑，组合到一起还会变成又宽又大的结构，经常几个字就能占满格。

于是西谷夕急忙翻页，激动得手机在指间乱跳，甚至飞了出去——最后不得不以一个自由人的单手接球式收场挽回手机，方才冷静下来。

洁子学姐和九里同学……两位漂亮女生同时出现在一个画面里的场景，他完全不敢深入想象。

是天堂。（确信）

仿佛有一道圣洁的光束照在了他的头顶…哦抱歉，那是体育馆的吊灯。

西谷夕的情绪好不容易恢复平静，却见屏幕突然暗了下去。

【系统提示：九里绘撤回了三条消息。】

正着急阅读下文的西谷夕：“诶？？”

【九里绘：突然想保密，给西谷同学留点惊喜感，记录训练的那部分要亲自体验才会有最佳的感受。】

【九里绘：不过我可以担保，男排部的前辈们很认真很努力，一年级新生们也都很有趣，不会让西谷同学失望。】

【九里绘：啊对了，这个点西谷同学还在老地方特训吧，我马上到！】

没过多久，九里绘发送了一条因狂奔而导致路边景象全都在镜头前失焦的视频。

【西谷夕：好！保密！！】

【西谷夕：不坐公交改跑步吗？？好酷！！！】

【九里绘：节省热身时间啦！】

紧接着发送了一条在狂风和凌乱长发中竖起大拇指的视频。

【西谷夕：九里同学——】

【九里绘：西谷同学——】

有一件事，九里绘现在非常想去做。

或者说是求证。

*

“我今天接到了排球。”

在室内吊灯的逆光下，迎着西谷夕的视线，九里绘的喘气声在他耳边不断放大：“学的是西谷同学的动作，稍微动了点模仿的念头，恰好在排球部用上了。”

看一眼就能立刻学会符合科学吗？答案是否，毕竟她没长出过一双写轮眼。

何况她看各种体育运动看了十几年，也没有发现自己有成为拷贝忍者的天赋，综上所述，那就只能用玄学来回答了！

“是西谷同学的功劳。”九里绘毫不犹豫地称赞，“不愧是西谷同学！”

“啊。”

一上来就收到了自己头号粉丝的夸奖，西谷夕飘飘然地脸红耳热…咳，好歹他已经习惯了，遂故作正经地侧过身，45度角仰视上空，争取给九里绘留下一个伟岸的英姿。

西谷夕摆出自认为酷炫的造型，用上精心准备过的台词：“感谢你的支持，你的声音我会铭刻在心的。”

开玩笑，要是经历了那么多次直球还会被羞涩所困扰的话，他就成为不了九里同学心目中靠谱又帅气的偶像了！！

要撑住啊，西谷夕！！

九里绘自动略过了他的一系列奇怪举动，一个劲地掰手指分析：“西谷同学在互换期间练完排球后，让我的身体产生了肌肉记忆，所以短暂地提升了我的接球技巧。”

“等等等下！”西谷夕才跟上她在说的话题，“真的只是我的作用吗！？”

九里绘不假思索：“嗯！”

西谷夕更是不经过思考：“九里同学也有功劳啊！”

九里绘疯狂摇头：“我不这么想，你看，我在学校里接的那次球就灾难到了极点，可见我——”

啪嗒一声重击，西谷夕的手用力拍在自己的脸颊两侧，故意中断了发言。

“咦？”九里绘愣住。

“请不要太小看自己了，九里同学！”西谷夕双手交叠在一起，又迅速向外摊开十指，“九里同学会跳体操、踢足球打篮球样样都行，怎么就不能擅长打排球了！？？”

九里绘呆滞了几秒，眨动眼睛：话说前几项和打排球有什么关联性吗？！

“让身体掌握到从未接触过的技巧——这种事情九里同学分明也有努力，每天都在拼命练习。”西谷夕大声嚷嚷，竖起三根手指，“再试试看！”

九里绘有被鼓舞到，内心深受触动：“好。”

说三就三，三分钟后……

以排球乱飞乱弹，并完美从死角击中了西谷夕后脑勺的惨痛结尾告终。

“抱歉！”

眼看九里绘就要变成立体纸片人失去意识，西谷夕连忙摆手：“别在意！没……”没事的。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隐约听见一声短促的笑声。

“噗。”

不是错觉。

顷刻间，西谷夕瞪大了眼睛，可是从他的视角看去，女生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还是和原来一样的沉着且淡定。

只是这溢出嘴角的一声气音……直觉告诉他，九里绘的心情很不错。

她一刻也没有为猜想的落空而感到失落，反而兴致勃勃地说：“接得很差劲也算是打排球开端的一种…吧？”

九里绘仰望悬挂的吊灯，随后低头喃喃细语，斜长的刘海下滑，发丝挡住了她的眼睛：“我决定开始打排球，正式加入排球队，西谷同学。”

“从最基础的练起，从什么都没有的队伍开始建起，我会尽快追上你们的。”她猛然抬起头，将刘海甩到耳边，展露出最专注的表情。

……

要不是自己还有特训要做，西谷夕能够当众表演个幸福到晕倒。

此时此刻，那句反复在心中提醒他的话语凸显出了含金量：西谷夕，你一定要撑住啊——

西谷夕左看看右看看，咬着牙在离开前一步三回头。

“我在那边练习，你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

九里绘欣然：“好。”

才走没多久，西谷夕立马原路折返。

“我随时都有空——可以教你接球的！！”他超级大声。

九里绘仍然只是点点头：“好。”

在西谷夕离开后，兜兜转转走回来的中尾莲戳穿：“那小子的意思是，你现在就可以找他学排球，他特别希望你能主动开口。”

“是这个意思嘛。”九里绘表示受教了。

中尾莲看了看他掌中的游戏机，又看了看九里绘，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要不是姐姐中尾葵回归社团，家长还都以为他有社团要参加，不能提前回去，他也不至于沦落到成为吃瓜群众的地步。

“真是搞不懂你们俩在光天化日之下搞什么play，明明都是球技很不错的家伙，还都要装新手，我可见过你的鱼跃救球呢。”中尾莲说。

九里绘没听懂前半句的意思，但是后半句明显让她想起了互换那天的事。

自由人高手“九里绘”和排球小白“西谷夕”……

“这种奇怪的play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啊？”中尾莲问，又傲娇地转了个性子。

“…话说回来，要是我用这个词来形容你们两个的关系，让你感到不舒服了，记得说。”

“但是，我拒绝。”九里绘自顾自地回话，面部轮廓突然变得深邃。

中尾莲：“？？？”

九里绘依靠经验思考道：“唔，师父领进门，修行全靠个人苦练，等抓完基本功，后面的技巧才该请教前辈和老师吧。”

回答的是主动请西谷来教她的那段建议。

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西谷同学教导的内容实在是太难懂了。

跟他聊天时，话题特别容易拐到排球上，导致九里绘已经提前领略到了一整套“西谷式接球教学法”。

西谷夕：“先【唰】得一下，再【嗖】得一下，最后【嘭】得一下，就可以了。”

九里绘：（想象力模块停止运行）

西谷夕：“能明白吗？”

九里绘：……（这种时候说不能也不太符合她的心情）

九里绘：！

等等，她理解了！

用极其简单的语气词就能把接球的要领直接概括出来，西谷同学的接球技巧果然强大。

九里绘对此抱有强烈的敬畏之心，遂秒答：“明白了！”

她坚信，一定是她的理解太浅薄，所以才会暂时听不太懂。

就像游戏中等级不足就无法习得技能一样，一定是她的实力太差，所以才无法品味出西谷老师教学的深意……

*

“九里同学！你的排球滚到我这边来了！”休息期间，西谷夕找了个合情合理的缘由趁机跑来关心。

他看到中尾莲，眉毛轻轻上挑，打招呼：“哟，小弟弟！”

中尾莲发出惨叫：“啊啊啊啊——”

九里绘扭过头，用毛巾擦拭脸颊和脖颈地带的汗渍，轻声回复：“谢谢。”

她提了一个简单到送分的问题：“西谷同学最喜欢排球场上的哪个位置？”

“自由人！”根本不需要思考，西谷夕自信满满地说，“因为自由人很帅气！”

九里绘给予肯定：“是的，很帅气。”

西谷夕抱住手臂，扬起下巴：“超帅的吧！”

九里绘接话：“嗯，超帅！”

“那我自然也是——”西谷夕荡漾的声线在瞥见她手臂上的紫红点时戛然而止。

他的大脑又变成了一片空白。

每次见到九里同学，脑海中酝酿好的内容就会轰然消散……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了，似乎每一次都是如此。

大脑宕机之时，他一愣一愣地僵在原地，发现九里绘正牢牢注视着他。

在开口之前，九里绘等待着，浅蓝色的眸中始终只有他的倒影。

西谷夕也顺势回看她的眼睛。

从这段无端开始的对视中，他本能地清空脑海里原先保存过的计划，并断定要换个方式继续开口。

那些原本的计划不外乎是什么得到帅气的夸赞，或是向头号粉丝表达他的谢意。

可西谷夕忽然察觉，比起为他的实力捧场、对他男子气概的肯定……这些话题放在现下都不重要，今后随时可以再接再厉，重新展现。

一定还存在着某种更让他心满意足的方式，绝对是他想要向九里绘证明的，最合适的真心话。

——想传达给她。

“你要不要，也当最帅的自由人！！”西谷夕倏地一下将排球双手递到她面前，目光坚定，仿佛在传递一把火炬。

“来打自由人的位置吧，是九里同学的话，肯定不会有问题。”就像接球时能轻松使出的本能，西谷夕再次抓到了这份不可明说的自信。

他只是相信而已，不需要多余的理由，因为眼前的人可是九里绘啊。

抱球的动作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他的脸上覆盖着一层剧烈运动后淡淡的红晕：“毕竟九里你…也是超帅的嘛！”

轰隆！！！

刹那间，九里绘抿起的嘴缝差点与天空肩并肩。

全身的肌肉在这一刻似乎全都在下意识地用力，九里绘狠狠抱住排球，雀跃的声线随她的眼型一同向上翘起：“即刻起请叫我里绘，西谷同学。”

西谷夕质疑起自己的听力：“…什么？”

九里绘向前迈进一步，满脸认真：“请叫我里绘，这是我毕生…不对，我毕天的请求。”

西谷夕被突如其来的直球击退半步：“…诶！！！？？”

中尾莲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场，更是往后退了几步：“……”

这两个家伙聊天是自带结界的吗？好可怕，好恐怖。

他不该在这里，他应该在车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