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预感自己的生物钟会失效,但许安言还是没想到,他竟然十点才醒!!
哪怕幼儿园时,他都没起那么晚过。
睁开眼时,朦胧的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照进房间,许安言总觉得身上怪怪的,往旁边挪动胳膊,触碰到温热的身体时,才安心的轻轻一笑。
潜意识告诉他,不可以乱动,所以许安言仰头望着天花板,问,“江昀,你醒了没?”
“早就醒了,”江昀抓住他的手轻轻捏着,“你一直在睡,我都怕你出问题了。”
许安言:“我是人唉,你应该说生病或者抱恙。”就这样的汉语水平,还做翻译,再给人家好好的句子译出问题了。
江昀笑,“学会了,所以,你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生病?”
“胳膊好像没什么力气,”许安言抬了抬胳膊,又动了动身体,侧身的时候,突然僵住两秒,随后整个人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一双眼睛楚楚可怜的望向身旁,“江昀,我屁股好疼啊。”
“我帮你上药。”江昀查了攻略,一大早选购了各种东西让外卖送来,他拿出一盒药膏,打开后见许安言没动,就自己掀开被子。
上次帮忙上药是因为许安言后背的伤,没想到隔了那么久,再次上药却是这样一副光景。
许安言耳根发热,依旧将脑袋埋进枕头里,一动不动。尽管和江昀很熟,昨晚还做了这种亲密的事情,他还是不太能接受有人在灯光下观察自己难以言说的位置,但自己又看不到伤势,只能忍着羞耻心由江昀代劳。
听到“好了”的那一刻,许安言立刻盖上被子,警惕地看向江昀,见他神色自若的收拾药盒,才放松了身子,说,“你最好不是装的。”
“我装什么?”江昀有些莫名,瞪着大眼看向许安言。
许安言哼哼两声。
江昀放低身子凑过来,暧昧的问道:“小公子,我哪里惹到您了吗?您尽管说,我反省。”
“也没有,”许安言轻声说,“我现在起不了床,你抱着我再躺一会吧。”
“我们可以躺一天。”江昀躺在他身旁,亲昵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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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了一会,许安言想起昨日的争执,问,“我看过和你专业相关的企业,都离这里很远,将近一个小时才能到,江昀,你是不是嫌远才不愿意去的啊?”
江昀沉默。
许安言继续说,“你已经毕业了,不用赚学费生活费了,可以歇一会,过段时间再去找工作吧。”
许安言:“等我的工资发下来,我们去买辆车,北京早晚高峰很堵,所以得再雇个司机专门接送你,你来回的路上不用操心了。”
许安言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摸到桌子上的手机,开始搜汽车型号,最好后座宽大点的,能让人舒服睡觉的。江昀按住他的手,把手机拿走,“我工作还没确定呢,你看什么车?请什么司机?再说了,不是还有地铁吗,我坐地铁上班。”
“坐地铁很累,”许安言强调道,“你要站一个多小时!”
“我年轻力壮的,站一个小时算什么,”江昀笑,揉了揉他的脸,“我又不像你,是个娇气包。”
“我哪里娇气了,”许安言怼的很没底气,摸了摸鼻子,说,“我是怕你太辛苦嘛,好了,这件事你别管,安心等着就行。”
江昀十分不认同,“辛苦点没关系,但我要是上班赚的钱一大半都交给司机,我会心痛死的。”
“别心痛,”许安言一边把手机抢过来,一边替他拍了拍心口处,说,“不用你的钱,用我的。你每天有司机接送,我也放心。”
屏幕上是一排汽车图片,许安言一个连驾照都没开始考的人,选起车来倒是认真。为杜绝他这一念头,江昀坐起来,严肃的说,“你放心什么?怕我摸不到回家的路吗?我是成年人,又不是小学生,用不着专车接送。”
许安言置若罔闻,抬头看江昀,笑着说,“反正我们要出门选浴缸,凑着去看看车呗。”
“不去!”江昀拒绝的干脆利落,良久,见许安言红着眼,像是要哭,才哄道,“买浴缸可以,但买车不行。”
“先看看嘛,”许安言收回精湛的演技,开始撒娇,也坐起来,屁股不敢着力,只能侧身坐进了江昀□□,“我都被你搞这样了,你还不听我的,江昀,你的真心有待鉴定哦。”
许安言屈指敲了敲江昀的心脏处,低头倾听,听了一会,发觉自己的肚子叫的比心跳厉害。为掩饰尴尬,他抱住江昀亲了一口,说,“你饿了吧,我们先吃饭。”
江昀:“我不饿,我们先商量——”
许安言:“你!肯!定!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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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伤患”,许安言的拖鞋成了摆设,想去哪只需要伸手环住江昀的脖子,就会被带着到达目的地。
幸福极了。
晚上万舒的电话打来的时候,许安言才想起自己昨晚要对江昀说的话,看向万舒时,神情像是要上战场。
好在万舒没有发觉什么,只是说让许安言好好照顾自己,过段时间她和许帆远会来北京谈项目,正好留下陪他过生日。
等挂断电话,许安言看向一旁的江昀,“我爸妈要来,怎么办?”
许安言本来想说中秋放假先回家给爸妈透露消息,等到过年就带江昀见他们,没想到现在突发意外了。
房子是一居室,很小,许帆远和万舒不会住在这里,但他们肯定会进来,一进来见到房子里的摆设就会察觉到江昀的存在。
藏起来吗?
光明正大的情侣怎么又要偷偷摸摸了。
高中时觉得刺激,现在反倒有些心虚。
江昀深吸一口气,稳住阵脚,问道:“你跟你爸妈,暴露到哪一步了?”
“他们知道我一放假就往多伦多跑是去找你,也知道大二过年的那天,我半夜溜出去是去找你。”许安言说。那天他们在江边看了一夜的电子烟花,冷风吹的他感冒一周才好。
房间内安静了一会,江昀喝了口水,用还算镇静的声音问,“过年那天,你回去之后不是、不是发消息说没人发现吗?”
“我骗你的,”许安言坦然回应,猜到江昀要问为什么,直接回答了,“隔了那么久你还在怕,当时要是告诉你,年都不能好好过了。”
“我这不叫害怕,是紧张,”虽然那件事都过去那么久,紧张也没用了,但江昀还是忍不住手抖,放下杯子,道:“算了,不说这个,最重要的一点你有没有告诉他们?”
许安言:“还没说你现在和我住一起。”
“我不是问这个,”江昀从沙发上站起来,焦虑不安的来回踱步,想好措辞后,看向许安言,“你爸妈知道你的性向了吗?”
许安言沉默了一会,摇头。
他总觉得自己还小,时间还长,等以后再说也不迟,谁成想,大学四年跟没上过似的,仿佛被按了快进键,“嗖”一下,直接过渡到谈婚论嫁的年纪。
许安言原本是窝在沙发一角的,这会跪立起来,拉着江昀的胳膊轻轻安抚,“你别担心,我爸妈就算生气,也不会去凶你的,你是别人家的小孩,他们吵架也吵不到你面前的。”
这意思就是说,他们可能会和许安言争吵。良久,江昀才开口说话,“叔叔阿姨要是不同意,你不要争执,我们偷偷谈恋爱就好了,我做你的地下情人。”
许安言笑,站起来揉江昀的脑袋,“你十八岁的时候,我就保证过不会让你在我家受委屈的,所以别焦虑,一切有我。”
胸腔处充满了滚烫的、热烈的爱意,许安言歪头蹭了蹭柔软的头发,“江昀,你可能不知道,做地下情人,是要被关进房间里,用锁链锁上,不能出门,很可怕的。”
“我觉得很好,”江昀揽着腰一点点贴近,仰头亲上他的锁骨,“一点都不可怕,我想永远看着你,我看不到你的话,会死的。”
这样病娇恐怖的言论,许安言觉得自愧不如。一开始就知道江昀依赖自己,没想到陪伴了那么多年,江昀非但没有变好,还近乎到了疯狂的地步。
许安言闭上眼,轻轻抚摸江昀的脊背,“你要乖乖听我的话,让司机接送你上下班,不然,我会生气的,生气就会远离你,不让你亲我,不让你抱我,不能一起洗澡,也不能一起睡觉。”
明知道只是在吓唬自己,但江昀还是眼圈泛红,“你仗着自己聪明,就会欺负我。”
“谁欺负谁?”许安言拍开他的手,身体缓慢的落回沙发上,抱住一个小熊玩偶,说,“我屁股到现在都疼着呢,我还没说你,你却倒打一耙,恶人!!”
“宝宝,我错了,你别生气,让我亲亲你好不好,亲一下,就亲一下。”江昀哄他。
江昀倾身,许安言拽住他的衣领,连亲了三下才说,“不是定好一天一百下吗?江昀,你怎么越长大越没底线。”
“那就提高底线,变成一天两百下。”江昀说。
呼吸逐渐靠近,对方侵略性的眼神望着他,许安言慌乱想要躲避,“你犯规,这种不叫亲。”这样吻两百下,会窒息死人的。
“我还没碰到你呢,”江昀说,“而且,是你说我没底线的。”
数量上的底线和道德上的底线怎么能一概而论,许安言推开人,想要穿鞋,却被拦腰抱起,悬空时忍不住惊呼,声音全被落下来的吻遮住了。
许安言被放到了床上,平静的望着天花板,心说以后没事不要招惹江昀,挑逗撩拨都不行,他目前还打不过江昀,等买了锁链把人绑好再挑衅也不迟。
“宝宝,休息时间到了,我们睡觉吧。”江昀关掉灯,搂着他说。
许安言是个只要江昀给块糖就能爱一天的人,不给糖也能爱二十三小时五十九分五十九秒的人。听到江昀温柔的声音,立马忘掉了方才的恐惧,躲进他的怀里,轻声问,“江昀,过了生日我就二十二岁了,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江昀:“我们好像......不能结婚。”他指的是法律层面的。
“那你要想办法,”许安言说,“我在网上看了,不结婚住在一起的情侣属于未婚同居,一吵架就分开了。”
“我们不吵架。”江昀说。
“不吵架也要结婚,”许安言微微抬起头,手伸进衣服里摩挲着江昀的腰间,“认识你的时候太小了,什么都做不了,要是二十二岁认识你,我肯定表白接吻领证睡觉一条龙,让你后悔都来不及。”
江昀笑:“原来你的一条龙是先领证再睡觉?”
许安言突然缩进被子里,抓着江昀的手咬下去,给那道浅浅的牙印新添了层印记,闷声说,“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得了什么便宜?”江昀想把人捞出来,却被死死抱住腰际,怎么着都不乐意露头。他只好自己也钻进去,捧住许安言的脸庞,“别躲了,让我看看你。”
“看我干什么?”一双眼睛亮着光,许安言被人捏着脸颊说话,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看看我得到的便宜长什么样,”江昀笑着看他,用十分夸张的语气说,“啊,原来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公子啊。”
“你话真多!啰嗦!”许安言捂住他的嘴,“别说了,睡觉。”
江昀支支吾吾的声音传来,许安言听不清,见他皱着眉真的有重要的话要说,才松开了手。江昀得意的笑了笑,又很快收敛神色,蹙眉问道:“你说的是睡觉,还是睡觉?”
许安言沉默了一会,道:“我说的是睡觉!!!”
静谧的夜晚,褪去白日的喧闹,只得一片宁静。快要睡着时,江昀听见怀里的人说,“你还是先做一段时间的地下情人吧,等过年我再带你回家!”
声音很轻,像是呓语。
江昀在他脸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过年我跟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