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

他嘴唇动了动，忽然转向旁边的韩玥，“……”

韩玥看了一眼闻遇山，“哈哈哈我就知道。”

于是他接过来，又添上了自己的签名。

周煦捧着印有挥汗如雨签名的双人照，情不自禁地笑。

是发自内心的欣慰。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作为CP粉的终极成就。

坐在韩玥和闻遇山两边看见周煦捧着照片低头不语的其成员，“……？”

反应过来的周煦，立即小心翼翼地收起照片，也顾不上什么端水了。

他几乎手脚并用地就将自己挪了出去。

坐在闻遇山右边已经做好合影和签名准备的剩余成员，“……”

闻遇山歪着脑袋，看着周煦离去的背影，脸是冷淡的，薄唇却翘了起来。

-

周煦走出内场的时候，周围都是手舞足蹈兴奋的粉丝。

许多人几乎哭了，像是看完一场伟大的谢幕。

周煦却只觉得恍惚。

预想中的今天，和实际上的差距很大。

原来的自己，如果是有机买到VIP票，能够和挥汗如雨亲密接触并且获得亲签。

他肯定是和他们一样激动的。

但是今天，他却莫名地感到心里一阵慌乱和不安。

但却不是因为感受到巨大的惊喜所致。

可是，这不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十分想要的吗？

和自己的CP见面，然后留下永恒的回忆。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和他们成为了邻居，所以没有了满足期待后应有的欣喜感？

周煦在外场反复徘徊，直到下午的时候，已经开始有许多工作人员开始清理现场了。

看着那些高大结实的摊位铁架轻而易举就被拆卸，看着鲜红伟大的横幅抬手就被人扯下。

有许多舍不得离去的粉丝，激动地冲上前去将一切可以带走的东西抢过来，留作纪念。

周煦上前一步，也想要去加入。

却不自觉地停下。

他握紧了手。心里一阵落寞。

放在裤兜里的手机，一阵一阵的震动。但他忽然没有力气去打开。

直到忽然，头顶响起来一阵熟悉的歌声。

几乎所有人都立即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周煦在前奏响起的瞬间，就想起，这是综艺《摆烂吧》的片尾曲。

一般很少会有观众在综艺节目结束后还会停留，所以很少有人会留意综艺节目的片尾有没有什么音乐。

周煦因为将节目反复盘了许多遍，舍不得任何一个细节。

同样这么做的，还有其他的粉丝。

他干脆坐在旁边的休息椅上，慢慢摘掉脸上的伪装。

像是重新长出了供自己呼吸的口鼻。

周煦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大口喘着气。

偶尔有人因为周煦过于出挑的长相而投来好奇的目光。

直到一首歌结束。周煦缓缓走了出去。

这个节目也结束了。

直到刚要出门，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前辈？”

周煦浑身一怔，如遭雷击。

他直直地背对着后面，默默地将手伸进口袋，试图将口罩和帽子重新掏出来戴上。

还没等他做出这些，身后便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拉过他的胳膊将他转过来。

周煦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成常服的闻遇山，“啊……你好。”

此刻几乎已经人去楼空了，稀稀疏疏走动着的，也只有几个清洁工。

闻遇山又穿回了他原本的衣服，简单的黑色冲锋衣。

今天天气挺暖，他没戴围巾和帽子。看起来还是那个青春男大。

直到闻遇山的目光往下看去。

周煦下意识将手中的粉色应援棒和海报藏起来。

不应该往包里装那么多周边的。

周煦看起来像个掩耳盗铃的小偷，“……”

闻遇山问，“前辈……你怎么在这？我给你发那么多消息你怎么都不回我？”

周煦手足无措地低头。原来手机一直响是他发的啊。

他呆呆地说，“我以为你在忙。”

闻遇山已经卸了妆，不仔细看好似又无法将他和那个偶像“腹黑大总攻”联系在一起。

但是只有周煦知道，即便他不如镜头里的那么精致，但是他轮廓优越的骨相和五官，让他现实中的长相，要更加具有侵略性。

也就是，帅得十分具有压迫。

就像此刻，周煦不敢去看他因为沉默而下倾的眉骨。眉毛粗硬而浓密，深邃的眼像是幽密的峡谷。

带着狂野和阳光暴晒草地的气息，出现在他身边。

闻遇山忽然话锋一转，声线很低，“前辈不也是嘛。”

周煦猛地抬头，猝不及防陷在对方眸子里的深渊，“……！”

闻遇山问，“前辈的母亲生日要到了吗？”

周煦回，“上半年就过了，你问这个干什……？！！！”

闻遇山忽然不掩饰地笑起来。

他往前靠近半步，周煦这才体会到对方的身材给人带来的侵略感有多么强大。一瞬间，他仿佛自己不能动弹了。

周煦偏开头，睫毛颤抖。

他仿佛知道闻遇山接下来会问什么。

闻遇山指了指他手里的粉色应援棒和海报，“前辈，我不知道你还……”

周煦尴尬地挥挥手，将他们往身后又藏了藏，“那个、我有个朋友……”

闻遇山饶有趣味地抱起胳膊，“……”

周煦干脆咬牙，挤出微笑直面他，“好吧……其实我是你的搭档唯粉(*^▽^*)。”

闻遇山笑容更甚，看着周煦的眼睛，“但是前辈，你CP超话等级12的号掉马了。”

周煦表情缓慢恢复平静，“……哦。”

-

回去的路上。周煦和闻遇山坐在车上。

周煦平静地坐着，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C市的司机，仿佛都是社牛，自从两人上车之后，又开始热情地搭话。

他看着周煦带上车的大包小包，忍不住好奇，“帅哥你这是去哪购物了，收获满满啊。”

周煦正靠着靠背，看着窗外的景色，忽然被他司机Q到，没有反应过来。

闻遇山接过话来，“是嘛？我也觉得呢。收获……挺多。”

周煦看过去，闻遇山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两人坐在后座的两边，中间用东西挡着。

周煦忽然不想搭理他。

直到回去的时候，直到天快黑的时候，两人才到A市。

周煦中午没吃，饿得厉害。

下车的时候，闻遇山先下来，然后自告奋勇，将周煦的东西提下来。

周煦低头，动作艰难地起身，落地的瞬间，眼睛一黑差点跌倒。

闻遇山眼疾手快地揽过周煦的腰，将他稳稳托住。

周煦顾不上保持距离。

闻遇山看着周煦脸白的异常，忽然紧张起来，“前辈……你怎么回事脸色这么难看？”

周煦摇头，“就是血糖低，吃的少了就会没力气。”

闻遇山一手扶着他的腰，另一手攥着周煦的手，十分冰凉。

“但是前辈……”闻遇山怀疑，“你的身体都在发抖？！”

周煦被闻遇山滚烫的体温烫了下。

他有些别扭，试图推开对方，却因体力不足，推不开。

闻遇山语气焦灼，“要不前辈我送你去医院吧？”

说罢，他作势就要将周煦抱起来。

周煦：“……！！！”

“不用！”周煦终于有力气，声音大了点，“有药的。”

闻遇山将周煦放下，看向他的背包，“药在哪？我给你拿？”

周煦抬起胳膊，越过闻遇山的肩膀，指了指他身后，“喏。”

闻遇山转过头，顺周煦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他的身后，就伫立着一座大型的商场。商场的外墙上，贴着无数块美食店的巨幅广告牌。

闻遇山：“……？”

周煦从闻遇山怀里挣脱开，往前走去，“那么麻烦干什么？吃饱了就好了。”

-

吃饭的时候，周煦一直没有说话。

闻遇山也不敢开口，只是默默地给他夹菜。

今天他们吃的是周煦在朋友圈看过有人分享过的一家很火的猪肚鸡。

鲜滑软嫩的鸡肉，配上劲道Q弹的猪肚条，再配上各种食材和鸡汤熬成的高汤。

喝完一碗热乎乎鲜香的汤后，周煦抬眼，发现闻遇山正襟危坐地望着自己。

闻遇山看他望向自己，立即开口，“前辈……”

周煦抬手，“先让我缓一缓。”

闻遇山闭嘴。

周煦酝酿了一下，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我是CP超话等级12？”

闻遇山指了指周煦背后的包，“没有这个等级，是买不了VIP座位的。而且VIP2座无法代购。”

周煦瞪大了眼睛，“那你……你从一看到我坐到那的时候，就知道了？”

闻遇山呼吸一滞，摇了摇头，“……”

周煦呼吸节奏被打乱。

他低着头，思考了几秒，像是忽然释然。他不想往下问。

他像是在找什么东西，“韩玥呢？怎么就你回来了？”

闻遇山急忙回，“他在C市有几个朋友，见面会结束后会有个饭局。”

周煦点点头，忽然站起来，动作恍惚地拿起自己的东西。

闻遇山也跟着站起来，不自觉伸手，又停住了。

周煦看向某个方向，“先不提这些了。我们先回去吧。”

闻遇山“嗯”了声，跟在他后面。

又是一路无话。

直到到家的时候，两人分开。

周煦将一堆东西放在门前，奋力地去开锁。

指纹锁打开的瞬间，身后忽然传来闻遇山声音。

闷闷的，像是隔着湿热的雾气，笼到周煦的耳朵上。

他问，“前辈，你是生我气了吗？”

周煦开门的动作凝住，他没敢回头。

“没有。”他说。

闻遇山上前一步，站在周煦的身后。

周煦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身后那一团炙热的气息。

他盯着面前闻遇山高大身形投射过来的影子。

忽得听见闻遇山又说，“可是前辈你的表现，就是你不高兴。”

周煦浑身一怔，“……！”

闻遇山的声音陡然变得委屈，像是淋湿的金毛犬。带着点任性的倔强。

周煦不知说什么好。

可是没等到想好该怎么开口，闻遇山忽然伸过手，用手指勾了勾周煦的衣角，“前辈……”

周煦没等到他说完，忽然拧开门把手，“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今天……我们今天都累了。”

说罢，周煦就将门毫不客气地带上了。

闻遇山的手指停在空气中。

过了一会，头顶的感应灯忽然灭了，周围瞬间一黑。

本来他没有感觉到冷的。可是现在莫名感受到了。

于是他慢慢将手缩了回去。

-

这天上班的时候，邱梓一见到周煦，就忍不住问，“怎么样怎么样？”

周煦不去看对方眼底刺目的光。

“怎么了？”邱梓见到周煦低头坐下，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

她问，“是迟到了不给进场？还是……人太多没给你机会要签名合影？”

周煦摇摇头，“都不是。”

邱梓表情凝重，“那是为什么？”

周煦缓缓抬头，叹了口气，“其实吧，倒也没什么。”

邱梓伸出拳头，“所以到底是什么？”

周煦：“我掉马了。”

邱梓：“……？！”

周煦说，“他现在发现我是他俩的CP粉了。”

邱梓也正襟危坐起来，一幅“你说我听着”的样子。

周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