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是谁?”
水焉择不去管她,但她偏要赖上水焉择,一来二去,水焉择就有点受不了了,指着那乐师道:“席林,席林!我的老师,你别在那里挡着了,让我把我老师先扶起来。”
彩月倒是让开了些,不过她依然不高兴。“你有什么不会的你问我啊,我可是大明王我有什么不会的?”
“你会弹琴?别逗我了。”水焉择扶着席林,席林被他气的够呛,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先坐在再埋怨的瞪他一眼。
彩月一听,顿时气焰嚣张起来:“我可不是逗你,等着!”她左看右看,选了一把中意的琴。
席林看着彩月毫无爱惜之意的抓着琴弦把琴提起来,心也像是被吊起来一样控制不住的大喊:“放下!你给我放下!”
彩月一点都不听,双手使劲。
只听崩的一声,琴弦与琴身分离,厚重的琴板落在地上,像拍在席林的脸上。
席林大哭:“我的琴,我的琴啊!”他扑过去抱着自己好不容易求来的名家作品,一边摩挲一边以泪洗面。“我的琴,你死的好惨啊……”
他哭的撕心裂肺,闻者伤心见着落泪。彩月实在是不懂他,不就是一个死物而已么,有必要这么伤心?
不过话到嘴边,她又咽回去了。这不是肉眼可见的事吗,有什么问的必要?
这悲痛的场面没持续太久,大概是因为水焉择给了他不少钱,席林哭了一会儿声音就逐渐变成抽泣。
他慢慢拔下头上的木簪子,捏在手心里。本来打算转身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捅向彩月,但因为现在两人都在注意他,让席林的偷袭看上去就像是投入了他人的怀抱。
水焉择捧着席林的身子,努力让他远离彩月。席林又瘦又弱,但这个时候却很勇猛,一边挥手扎彩月,一边吼叫:“放开我,我要杀了她!”
彩月被惊的退后了几步,看到席林在水焉择的阻拦下依然坚持不懈的往自己这边过来,吓得有点往后退了几步。“对,对不起!”
“没用!”席林高喊,“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那把琴是我求了大师好久才得到的宝贝,花了足足十年的时间才制成,你说毁就毁了,这其中浪费的时间耗费的心血是能用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的吗?做梦,你做梦!!”
彩月已经退到了席林平时放三流琴的地方,但因为现在席林的大脑被怒火充斥,他完全没意识到这个问题。见这个凡人男子依旧不消气,彩月想了想,道:“那我给你弹一首?”
“什么……”席林的怒火像是挨着了冰,暴躁短暂的被遏制住,他看到那漂亮的小女孩随手拿了一把琴放在面前,才反应过来,气势虚弱的说:“别”
彩月没有任何弹琴前的准备工作,就只是平放着,伸手拨了几下弦。
声音不难听,像某首名曲中间的一小段,席林一听就知道这姑娘很有天赋,虽然她是妖族,但席林是个惜才的,顿时喜上眉梢。“早说你会弹啊,我就不发那么大的脾气了。”
他过去坐在彩月面前,低头看着自己平时基本上不会多看一眼的琴,上手弹了起来,“接下来是这么弹的。”
彩月听了一半,觉得这木板发出来的声音还算不错。对席林说:“行啊,你还有点本事。”
“是吗?”被人夸奖了的席林露出舒心愉悦的表情,他坐在地上看彩月听的认真,又鼓起干劲。“那我再给你弹一首?”
彩月想,反正自己也没有事干,听一听也不会损失什么,就答应了。
至于水焉择什么时候走的,两个人完全不知道。
离开乐坊后,水焉择冲着高士成的住宅奔去。
高府低调,门牌破旧也不去修理。水焉择本想一脚踹门进去,又怕踹坏了门被人讹上,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老头,水焉择看他盯着自己看了好几眼后,才问:“你找谁?”
“高士成。”
这世上敢直呼高大人名讳的还不多,老头直觉水焉择是来找茬的,缩了缩身子道:“那个,我家老爷不在家。”
“我蹲了他半个月了,他除了出门逛花街以外就没有别的爱好,这会儿他指定在家!让我进去!”
“你你你”气的满脸通红的老头推搡不过他,只能缩着脑袋被水焉择挤进屋里。水焉择好像连高家的布局都摸清楚了,轻车熟路的推开门与满头花白的老人打了个照面。
高士成的屋里到没有那么多的小妾,反而有很多的茶叶。他坐在屋里兴许听到了水焉择的大嗓门,但这个时候只能装傻,见到高大威猛的水焉择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管家互相推搡,高士成起先沉了脸色,随后才讶异的站起来,过去迎他。“这不是……皇上最近捧的红人么?焉择小友,怎么想着过来拜访老夫了?”
水焉择看了一下屋子里的陈设,高家简谱到过分了,不知道是被皇帝针对久了还是害怕树大招风,高士成对家人没有很优待,他的妻子还穿着有补丁的衣服,头上的金簪大概是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
他说:“我听说高大人很有人脉,所以才想着拜访一下,不过高大人这府内的布置可真刻意,就连夫人的这金簪,也是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高士成道:“刻意吗?老夫到不觉得。有的时候人就是喜欢多想,看到了,便心直口快的说出来,当心惹祸上身。”他低头在地上找起来,“我的茶饼呢?”
老头也跟着找起来,“主人家,你的茶饼掉地上了,就不要了吧?这地上都是灰。”
高士成絮絮叨叨的:“茶饼捡起来吹吹还能用,不能不要。”他捡到了,捧在手心里吹吹,“还在,还在,真好。”
水焉择看着那老人慢慢的将桌上散落的茶饼连同刚刚被掉在地上的茶饼一起装好,放在桌上。见水焉择还站在原地,笑嘻嘻的说:“老夫寒酸,家里没什么东西好招待的,这点别人给的碎茶就不拿出来丢人了……老吴,老吴啊!你去,去把我学生孝敬给我的茶叶拿过去煮一些,我要和小友喝一杯茶。”
管家老头心情不好的退出门去。
高士成不是早年丧子,他根本就生不出来。如今他早就看开了,像个快乐的小老头一样被妻子带着出屋,蹒跚的小碎步不紧不慢的往前,悠然又安定。“年纪大了,就爱看一些小孙孙在屋里嬉戏捉弄的景致,可惜老天爷不开眼,让老夫都已经年过八旬却依旧不能如愿,真是可叹可叹!”
高士成到了另一个屋,先坐下歇几口,再叫妻子去给水焉择搬把椅子过来。两个人是斜对面坐着,水焉择坐直了,避开高士成那仿佛笑里藏刀的面孔。
高士成想了想,才说:“老夫记得,小友今年是三十多岁了吧?可有妻室?”
“并无。”水焉择沉声,“家中无人,在下希望能先找到父母的下落后再谈生儿育女之事。”
他努力了两辈子没有一丁点消息,就算是有焉字做引,但凤凰的族群不说一千,至少也有八百,丢的孩子能堆成一座山,但是没有听说过有那个凤子和凤女曾与龙有过交集。
他想,估计以后也不会再有人蹦出来承认他是他们的儿子了。
高士成一提到这个,便想起了自己的养子。“和陈拾一样啊……”
陈拾是高士成年轻的时候被人硬塞到手里的娃,名字是高士成自己取的。这么多年陈拾一直没什么功绩,去哪儿都是高不成低不就的,高士成有点不太想见他。
大概是因为很早就察觉到了自己被义父讨厌了,陈拾近几年都很聪明的没有往高士成眼前凑。水焉择听着高士成讲他和陈拾一些过去的小事,顿时就想起了朱黎和陈默。
陈拾的事业始终平平,他虽然没有成婚,但已经有了想娶妻的念头。对于高士成来说,如果陈拾结婚那这笔钱就必须他来出,作为一个已经颐养天年只想安度余生的人来说,如果陈拾主动过来讨要,无疑是在两人的关系上割上一刀。
无论是一个贪得无厌手里巨富的高士成,还是一个一贫如洗清廉正直的高士成,他都没有办法给陈拾提供任何资金上的帮助,只要陈拾开口,两人必然会决裂。
朱黎希望陈默就像高士成希望陈拾,虽然两人的本质不同,但大抵上是殊途同归的。他想让陈默飞升的心异常迫切,迫切到已经不容许陈默做出别的选择。
但陈默,似乎没那么乐意。也许是因为天赋太差上去了会被嘲笑,也许是因为朱黎虽然强,但上去之后大家实力差不多,作为师兄无法一辈子保护陈默,而他也正需要在这种环境下不断自立,进而走得更远。
水焉择想不到陈默必须要飞升上界的初衷,朱黎从没说过陈默飞升是为了陪他还是另有他用,总之他不介意送陈默飞升,也不在乎陈默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飞升。
高士成与韩业无交集,他们之间的弟子和同窗或许认识,但这两个人应该还没见过面。水焉择不认识承池官场上的任何一人,没办法通过其他人的接引见到韩业。
难道他真的只能半夜跑到韩府去踹门吗?这么做的话水焉择肯定会被关起来。
唯一有可能的只有隆翠阁,但韩业不可能会次次都带陈默,而且水焉择的能力确实没那么超强,他不能次次都知道韩业坐在哪里。
倒霉!
与高士成交流一番后的水焉择礼貌的退出了高府。
过了几天后,彩月已经和席林成了很好的朋友。她兴冲冲的跑到水焉择的房间去弹琴给他听,但水焉择一点兴趣也没有,充耳不闻。
“喂!你看看我呀!”彩月跺脚,看水焉择百无聊赖的听着小妖的汇报,手紧紧的捏成拳头。
水焉择刚听到一个韩字,彩月就一拳头砸了过来。那小妖命丧当场,死不瞑目的样子叫人胆寒,但水焉择却全无惧怕之意,抓着小妖问:“韩什么?”
“韩……韩……”
“你能理一下我吗?”彩月不乐意的说道。
水焉择眼睁睁的看小妖韩了半天什么也韩不出来,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他看彩月的时候眼里也没了精神,懒洋洋的说:“你继续吧,我听着。”
彩月一听,高兴的低头弹琴,而水焉择早已魂飞天外,想着是不是韩业挂了。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水焉择手底下又一个化成人形的男妖前来汇报:“韩吉死了。”
“韩吉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