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园和美术馆的残存角色都到手了。”开会的路上,安室透边开车边说。
乌城曦刚和小侦探在电话道别,转头连上了京都的蓝牙:“你看艾伦·史密斯的风险系数高不高?”
“至少当面没有攻击意图。”金发青年回答,“恶犬不吠,暗中还要留意着。这个克隆人的尸体你们回收吗?”
“不了,凭一具尸体复刻美术馆的技术很难,但用于单体器官克隆的话能当个医学模板。”
“好的。还有,琴酒从八号凌晨就再也没出现在基地,目前不能确定行踪。”安室透按大脑里的便签数下去,“荆棘酒一天前试图自尽,没有成功,代基里没有异常,公安准备本周内解除对她的清查。”
“至于科恩和基安蒂……他们于十个小时前分别向长野和鸟取的武器库要了数目不小的装备。”
“收到。”乌城曦一边应答一边整理北美的财团周报,“日本的情报永远都是最杂乱的。”
“以前是因为朗姆,现在是因为波本。”安室透闷笑,“外联组在这方面也非常在行,你发现艾伦有问题可比我早多了。”
“这个?”乌城曦的语气有些不解,很快就笑了一声,“你误会了,我察觉艾伦的身份不一般……是因为他和象牙黑长得有点像来着。”然后她趁朗姆发表胜利感言的时候拔了艾伦的头发。
金发青年再次惊讶地挑眉,在脑海里回忆起艾伦的脸。但他没见过美术馆外勤组的象牙黑,无法对比。
“艾德里安·奈特?”
他念出早已死亡的杀手的名讳,感慨道,“那他们一系列的生物基因,是真的很优秀了。”
不光是发色,连五官都有两三分的相似。
想起游轮上的事情,乌城曦吐槽道:“我第一次看见艾伦·史密斯的时候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美术馆留了后手,又卷土重来了。”
就结果看来也差不多,只是这个后手意外断了线。
百足之虫,至死不僵。
大洋两岸的卧底同时联想到了另一条虫。
短暂的沉默后,安室透说:“我回头让波尔多酒给贝尔摩德的案子打掩护,先挂了,回见。”
“回见。”
洛杉矶沉在黑夜里。
某条不知名的小巷,脚步踉踉跄跄的醉汉拐进来,嘴里嘟囔:“借过。”
小巷里正在进行一场小型的斗殴,几个街头青年怒气正猛,当即转头准备调转火力。
“Shi——啊,您请。”醉汉收起不小心掉出夹克口袋的老伙计,加快脚步穿过小巷。
这地方的城建不怎么好,路灯年久失修。而黑发男人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准确捕捉到了某条小路上窜过的车灯。
他转身去了最近的汽车旅馆。从庄园开始,已经七拐八折跟了一路,再追下去可能会暴露痕迹。
倒不如留下来,看看那位老人家见的是什么人。
“清酒还停留在洛杉矶?”赤井务武在稍晚的时候得到这个消息。
“即使身手厉害,经验老道,随着年龄的上涨,做很多事也会力不从心。”
赤井秀一给自己的随身装备上油保养,“那些家臣不是不轻易与外人接触吗?我猜,清酒出门在外的帮手也是乌丸的亲随。”
堪萨斯的住宅已经焚毁,MI6老特工现在奔波在别的地方:“应该也是为了那个计划了……你先暗中观察,谨慎行事。”
“Oops。”赤井秀一应了一声。
高倍目镜在昏黄的灯光下瞄向遥远的窗口。
凌晨五点,安全屋里寂静一片,乌城曦准时睁开眼睛。
她没开灯,在二十分钟内完成了洗漱换衣,在冰箱前停留了一会,最终拿了片当地产的全麦面包。
蜡绳般粗糙干枯的口感让她最后的那点困意消失的一干二净。
其他两大分部的负责人已经很久不出声了,秉承着理事的职责,棕发女人在地毯上盘腿坐下,接收十多个国家来的邮件,看看乌丸财团这个季度又赚了多少钱,造了哪些孽。
一如既往的无聊,恰如她每天的日常。
乌城曦翻完邮件,用组织里科研人员编写的日式公文生成器一键回复,然后思考起一会要对见到的小朋友说些什么。
她是个崇尚效率至上的人,认准了长期目标,推断出最好的行动决策后就会立刻去做,基本不更改。
但对于受害人,总得说些顺着对方情绪的话,以免对方日后反抗的心思过于强烈。
尤其是,要剥夺的是一个小孩子的立身之本。
乌城曦只能选择往银行卡上打一串零。
走出机场的金发雀斑小女孩被父母牵起手,进入一条街道外的旅馆。
半小时后,头戴渔夫帽的背带裤小男孩在旅馆的偏门上了一辆出租车。
灰原哀面无表情地摘下帽子,拿下口罩,散开染过色的头发说:“我感觉我的脸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会习惯的。”乌城曦顶着□□,在前排踩下油门,“这一趟有点久,中途还有换车,你可以睡一会或者打游戏。”
变小的科学家皱眉打开随身的平板,翻阅一眼望不到头的实验日志进度条。
路上乌城曦问:“结论是变小的人身体寿命不会重返?”
“目前是这样。”灰原哀解释,“如果每个人是一条时间恒定的视频的话,进度条走到终点就是身体彻底衰败。APTX-4869能让视频内容回退到初期的某个时段,但加载这段视频所消耗的流量——即生命力不会回返,甚至再播一次损失加倍。”
“在加上它对于大多数人是致命毒药的特性,这就是信号不好,进度条拖拽失败,反而导致视频彻底无法播放的悲剧。”灰原哀勾画笔划的不自觉加重。
“听起来是什么黑心网商。”乌城曦看了眼手机的信号网格,问,“FSB有专属卫星,要给你开个热点吗?”
“……”
她们一路向南,再转西。灰原哀用车上的微波炉加热了三明治吃,问司机时她摆手不要。
偏远公路上的自然风光还算不错,小学生嚼着三明治的火腿肉,不知不觉就从满屏的化学符号上抬起头,盯着窗外的一大片北美云杉。
“我上次走这条路时,这片云杉还没长起来呢。”
大地上的黄昏来临时,商务车停在某个荒无人烟的郊区,一家看起来濒临倒闭的加油站外。
棕发女人拎包下车,灰原哀就明白短期旅途走到了终点。
她推开车门跳到满是尘土的地面上,问:“我要蒙起眼睛吗?”
这里大概是冰酒最重要的心血之一,按特工电影上的套路看,进入方式会很复杂。
“你没必要。”乌城曦撕下人皮面具,抽出一张平平无奇的信用卡,走进室内,敲了敲加油站零售店的柜台。
电梯门划开后,走过长长的旋梯,出现在灰原哀面前的是个通体灰白的大空间,天花板很高,每块板子散发的光照是暖黄色的,都很充足。
大厅连结着后方一条条墙体半透明的走道,整体看起来像个光照良好的圣诞水晶球。
铁制地板的角落上散着大批开封或没开封的高端器材,除了装备精良的守卫,只有少数几个穿着常服的眼镜人士在各个廊道里跑来跑去。
气氛比组织好很多。这是灰原哀率先冒出来的想法。
乌城曦和走过来的青年守卫点头打招呼,接受视网膜的核验,而后回过头来说:“这里不常开放,过段时间大概还要搬迁,他们现在已经开始打包必须带上的装备了。”
“都说了很多器材根本带不走,我也舍不得啊!”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科学家从走廊里扑出来。
他说的是法语,乌城曦抱臂看着这人停在两三米外,同样用法语回道:“控制住你的恋物癖,到了新基地想要什么就让医药公司去采购。”
法国科学家喏喏地应了声,乌城曦一侧头:“弗朗西斯,最擅长的是细胞生物学,化学差了点。这个研究团队的社会名头和白木国际差不多,是名叫绿荫的新兴医药企业,他在里面是研发部门的负责人之一。”
“白木、绿荫。”灰原哀琢磨了一下,“加上银星风投,你起名字的套路真的不会被辨认出来吗?”
银星风投就是乌城曦和温斯蒂一起创办的金融投资公司,目前正在内讧停业中。
“一般人不会跨领域联想的。”乌城曦谈起这些的样子总是很轻松,看起来不太像是一手搭建起了多家跨领域大公司的总裁。
她甩手掌柜似的让弗朗西斯在前面带路,并介绍这家深藏地下的实验场。
从始至终,没人对一个小女孩模样的科学家表达质疑之情,他们在通过除菌层后走进另一重封闭空间。
“这是……”灰原哀有些惊讶。
荧蓝色的光芒摇曳着,波涛般映照在进入的每个人的身上。
正对房门的是观察台,观查台玻璃后的陈设像极了水族馆,只是里面爬行或游动的鱼类形态怪异,鳞片泛光,而海水只没过人的腰身。
另一个小女孩的腰身。
“……克洛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