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和……
不是，和离书？
啊？长清跟在他们身后，封印的事情解决了，没有造成严重的灾祸，天衡对她说过，如若有机会，可以借助祭坛进入仙古历练一番。
这是仙古最后一次开启，她需要抓住这仅剩的机会，而且她现在真的很好奇，站在石昊身旁的人是谁，为什么石昊会突然想写合离书。
长清同两人一起走在虚空通道之中，第一王朝祖地的祭坛都是真仙所留，与仙道之花内蕴法则有吻合之处，构建出的通道稳定又安全。
“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个要求？”长清直接问：“你身边这位阁下才是你的道侣？”
石昊握着钟离的手，听见长清这么问，眼角挂着笑，歪着头回答：“对，他才是我的道侣。”
长清好奇石昊为什么会和月婵有婚礼，但没有问，只是朝钟离浅浅作揖。“先生”虽然重礼，但礼节简便，且不分性别，长清先同钟离行了礼才发问：“方才是长清失礼，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需不需要隐藏一下身份？石昊看向钟离，钟离没有隐藏自己身份的意思，坦然告知：“钟离。”
“……”
哈？长清身子一僵，瞪圆了眼睛看钟离，过了好久又扭头去瞪石昊。
你别告诉我这位就是钟离先生，怎么可能会是你的道侣？啊？！
长清的表情过于震惊，石昊看得好笑，明知故问，得瑟道：“怎么了？”
怎么了？长清说不出话来，石昊怎么还好意思问她怎么了……
她头疼，好像还有些耳鸣。
石昊终于忍不住露出嚣张的笑来，对长清道：“我早就和天衡说过了，我是他的后手，看样子你们没信。”
你觉得谁会信？啊？长清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试图稳住自己即将崩碎的认知。
她深吸一口气，长长吐出，随后又深呼吸。不是，这小子凭什么？长清想不明白，她实在不能理解，石昊才多少岁？有二十岁吗？
根据古籍记载，钟离先生可是自仙古纪元便已被记载的无上人物。
石昊说的话究竟有谁会信？又有谁敢信？长清抿唇，双唇因为用力而泛白，石昊见了侧头去看钟离，眼神似乎在问为什么不隐瞒。
钟离轻轻摇了摇头：“知道真相只是时间问题。”
“走吧。”
石昊应了一声好。长清无意识的跟在两人身后，好在她不是唯一一个面对真相的受害者，时刻关注着他们的天衡神情也有些复杂。
钟离先生要做什么，是先生的自由，他们只是旁观者，应当做好平常对待。但石昊的表现也太得瑟了，让看见这一幕的人心里忍不住问一声：他凭什么？
凭他小，凭他不满二十岁就点燃神火了吗？虽然点燃的是三千大道超脱神火，但钟离先生是真仙之上啊！
他石昊凭什么？
直到走出虚空通道，身处仙古之中，与祖地不同的道则充斥天地，道则与道则之间相处得并不融洽，有修行天赋者能够隐约感受到两种时空道则的碰撞，长清这才回过神。
这里就是仙古纪元的一角残片，埋葬着上一个纪元的诸多遗留，但最为宝贵的，就是这些在逐步融合交织的天地之道。
她是“先生”这一代年轻弟子中天赋最佳者，这就是她要寻找的至宝之一。
“天资尚可。”钟离注意到长清的反应，又看向石昊：“你的感受如何？”
得到肯定的长清红了耳朵，侧头去看石昊，想听听他的回答。虽然心里问了一遍又一遍凭什么，但长清必须要承认，魔尊神碑都测不出的天赋必然不平凡。
石昊松开一直相握的手，往前方的空地走出几步，身畔有神火浮现，跳动间明灭不定，无形涟漪荡漾开，与天地共呼吸。
“仙古是被刻意留存下来的？”石昊问钟离：“之前进仙古我看见三千芥子世界。都说这里是残留的遗迹，仙古是怎样的世界，是海面之上悬浮诸多芥子泡沫？”
石昊或许并没有意识到他问的问题有多关键。钟离问他能否感受到大道运行的轨迹，他却开始探寻仙古的真实面貌。
不是没有人想过石昊的问题，但他们得不到答案，也不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有多重要，只是现在为石昊答疑解惑的存在并不简单，这让旁听的诸多人都忍不住关注起来。
“你既然觉得它是被刻意留下，那么为什么会认为仙古的真实面容便是如此？”钟离没有直接回答，他引导着石昊去观察目前的一切。
石昊很聪明。仙古被刻意塑造成现在的模样，是留给聪明人看的。
长清忽然失态，她甚至惊呼了一声：“是传讯？”
“是线索。”石昊与钟离的视线相对，他说：“这是你们，是上一个纪元留下的真相线索。”
“海面之上的芥子泡沫……我暂时还想不明白。”石昊挑着眉，双手一摊：“我们先找个有人的地方落脚？”
长清有些意外：“你不留下来参悟大道吗？”
石昊笑着回答：“我感受到了，但参悟天地法则不是坐着就可以的。”
钟离握住石昊一只摊开的手，点头道：“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确定了，真的是道侣，唱合相随。长清叹气，跟上石昊的脚步，抱着一颗求学心问：“你点燃的神火好奇特，我没有在典籍中看见过，不是点燃的古火。”
“燃古火有上限。”石昊随意回答：“满足不了我。”
长清开始习惯石昊的性格了，虽然因为和话语都带着年少轻狂，但也不是那么讨人厌：“那我大概明白了，你想走的是那条没人通过的超脱之路。”
“如果你需要的话，离开仙古之后可以去寻天衡，‘先生’’对于修行之路的记载，是整个三千州最为详尽的地方，你这条路前有古人经验，再有钟离先生的允许，就可以随意参考。”
长清向石昊提议，石昊忍不住去看钟离。他发现每次有人提到钟离，自己就会忍不住去看被提及的本人。
“请问钟离先生允许我参考吗？”石昊故意问他。
钟离颔首：“不论是谁，都可以参考翻阅，这才是搜集这些记载的初衷。”
初衷？第一王朝建立的初衷吗？石昊想起自己还没弄明白第一王朝和钟离的关系，好奇问：“你和第一王朝有什么关系？”
钟离并不熟悉“第一王朝”这个称呼：“王朝的建立，其本身与我并无关系。”
“仙古末期，各路仙王、十凶、祖祭灵与我早已推演出结局，悲而思变，各留传承，我与诸多人签订契约，搜寻整合可供后世参考之物，同时梳理各种修行之路的时间脉络。”
“这是最复杂的事项，所需要的时间无法估量。坚持而得善果，巨大的压力催生奇迹，智慧之灵团结之下，所整合的资源无法估量，为了避免这些珍宝被抢夺，我等合力击碎天心，完整天地崩碎为九天十地，每片天地各自演化道则。”
竟然是主动崩碎天心。之前听到的消息中，是仙古纪元战火连绵，完整天地在战斗中被打碎。石昊问钟离：“为什么会做出这种选择。”
“这个举动不容易被理解。”钟离对石昊的疑惑并不意外，解释道：“在经过多次推演后，十凶肯定这件事有必须做的理由。天心崩碎后，九天受旧道则影响最轻，可走新路，十地承纪元遗珍，层层设关，阻拦外敌。”
“新旧联合，这一纪元经历诸多混乱，却依然存在。”
事实证明，十凶当年的抉择没有出错，只是天心崩碎的代价太大了，没有如当初预计那般生出完整的道则，导致这一纪元无法诞生真仙。
无法去责怪十凶当初的选择，因为存续才是他们所考虑的事情。凡事，活着才有希望。
“超脱。”石昊忽然道：“唯有超脱。”
钟离看着他，轻轻点头，重复道：“唯有超脱。”
你明白了，在这无尽岁月中的寻求答案的唯一途径。
长清看着两人，犹豫片刻后才问钟离：“先生，第一王朝的建立，的确是错误的，是吗？”
“先生”是第一王朝的遗孤，在听见他们所守护的东西本该为天下人所用之后，长清会这样思考很正常。
她听见钟离说：“单以对错论一个王朝的建立，那第一王朝便没有对错。”
“偌大资源的统合、分配、运输需要合适的管理，王朝由此应运而生。智慧是一盏灯，灯光之下自会生影，王朝亦是如此。”钟离的目光落在长清身上。
她的年龄比石昊要大，但与凡人不同，修士一生中大部分时间在修道，对于世界，长清的认识并不比石昊完整。
石昊旁听着，笑了笑说：“因为对，所以诞生了，因为错，所以崩塌了。怎么感觉像是没解释。”
他并不喜欢分析智慧的复杂性。钟离轻轻一笑，对石昊道：“她可以理解。”
长清抿了抿唇，点头道：“嗯，天衡解答过这个问题，问钟离先生，只是想听些别人的看法，毕竟兼听则明，偏信则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