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妙吟照顾唐若萱的同时,萧廷带着砚台把唐家的人都给葬了。
血月神教杀的人,在没有确定安全以前没人敢收尸。
由于已经死了一段时间,院中有成群的苍蝇在飞。这些腐肉的小使者扇动翅膀,令嗡嗡声不绝于耳,还有乌鸦在树杈和院中跳脚叫唤,为吃一口肉扑棱着翅膀打架,发出难听的声音。
萧廷进到院子,惊起一群乌鸦乱飞,腥臭味扑鼻而来。
他看到院中尸横遍野的景象皱起眉头。
有人的眼睛睁得鼓鼓的,眼中还残留着死前的恐惧;有人的伤口被砍得很深,深到皮肉翻开露出里面白色的骨头,黑色的苍蝇便在血肉与骨头之间忙碌爬行……
曾经鲜活的人□□涸的血迹串联起来。
萧廷看着,用手帕捂住口鼻,而后轻声嗤笑,眼神蔑视,身后的砚台开始带人搬运尸体。
那些请来收尸的人对院中场景咋舌不已。他们说着血月神教的冷血无情,残忍狠毒;说着唐家曾经的风光,如今的悲惨遭遇;也叹世道不好,让恶人当道,好人惨死。
萧廷听着,微微挑眉,闭上眼背过身去,似是不忍看这一地的死尸。
但其实他在想,凭唐老刀拼死也要送唐若萱走的行为来看,天剑五爵就算不在唐若萱身上,也一定知道在哪儿。
如果只是一个唐若萱还好说,她年轻,江湖经验不足,只要稍微用计就能上当,但偏偏妙妙救了唐若萱的妈。
虽然是个女流之辈,可也比唐若萱棘手。
他思考着,如何从这对母女身上得到天剑五爵的消息。
——★
夜里,萧廷化身阿卑罗王见了黑绮灵。
带着黑曜石面具的男人,在夜色中如同黑色的魔王。
他静静站在风中,浑身上下的尖锐将风切割于无形,散发出肃杀之气,四周草木伏倒,也臣服于他的威严之下。
风吹过他的衣角,带来丝熟悉的味道。
“摩耶辣,黑绮灵到。”
任务失败的黑绮灵诚惶诚恐,他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面前高大的身影:“黑绮灵该死,没能夺回天剑五爵,辜负了教主的指令。”
萧廷转动手上的戒指,光滑的金属戒面被月光折射出寒凉的光。他缓缓转身,慢条斯理的开口:“你是该死,你知道唐家跑了两个活口吗?”
低沉沉带有颗粒感的声音在这一刻如同黑云压顶,将杀意实质化。
黑绮灵两腿打颤,直接跪到地上,眼睛睁得侗大,不敢信自己竟然漏了两个人。
他并不会去反驳阿卑罗王,在他的认知里阿卑罗王犹如神明无所不知,他说自己放跑了两个,那就肯定是跑了两个。
是以,说完自己该死之后,他举掌便要拍碎自己的脑袋自尽。
与其承受教主不知多少的怒火,倒不如一巴掌死了干净。
一粒闪着光亮的黑曜石珠子震麻了他的胳膊。
萧廷阻止了他的自杀行为。
黑绮灵思想简单,是个很好掌握的人,也是一把很好用的刀。
他目光透过面具不错的看向黑绮灵,“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是你还没有到要死的时候,起来。”
“是,教主。当时若非半路杀出个萧廷,我一定已经从唐若萱手里夺得天剑五爵了。”
黑绮灵起身,卑微的解释着,希望能打动阿卑罗王,网开一面。
萧廷暗地里深吸了口气,对这个笨蛋手下无言以对,若不是自己及时出手留了个活口,天剑五爵的消息恐怕已经石沉大海了。
在没有确定天剑五爵的消息以前,唐家母女不能死。
他瞟向黑绮灵,“萧廷救走唐若萱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唐若萱的母亲是被一个过路的大夫救活的。”
“什么?”
黑绮灵大惊失色,他记得那陈氏已经被自己打死了,怎么能被人救活了?
“下次动手记得做干净点,斩草要除根。”
狠辣无情的话音让黑绮灵心头一紧,“是!”
“敢跟血月神教作对的,杀无赦。”
黑绮灵将害怕的头颅低得更往下,他苦涩的想:对付萧廷我根本不是对手,如果能多派两个人就好了,不然任务又失败了怎么办?看教主的样子,怕是下次就没得活了。
“我已经把日月双魔全都召过来了,帮助你一起杀了萧廷。”
黑绮灵神色更紧,恭敬道:“谢谢阿卑罗王。”
“对了,我要你把那个胆敢救回陈氏的女人给我活着带回来,我很想看看她的胆到底有多大,敢救血月神教要杀的人。”
萧廷勾勾唇,这样吩咐着,主要是小姑娘不会武功,怕落单的时候撞到黑绮灵,这人不知轻重若是伤了妙妙就不好了。
“是!”
等到萧廷化为黑红色的风离开,黑绮灵才松了劲,只觉后背一片冰凉。
他叹到:“阿卑罗王简直太厉害了,连我心里想什么都知道,他真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
白天,萧廷又做回了那个文剑武书生。
清晨,用过饭的萧廷抬手抚琴,等着妙吟过来擦药、按摩、练字一条龙。
太阳没出来,室内显得有些阴郁。
“萧大哥!”
萧廷一抬眸,便见到明媚的少女提着裙摆进屋,令屋内都光亮许多。
浅浅的绿色裙摆上绣着成串的小雪花,走动间裙裾飞扬,莹莹光华流转,将整个人都衬得纯真优雅,美丽轻盈。
“你穿这个真好看。”
妙吟眉眼弯弯的笑起来:“谢谢你送我的新衣服,我很喜欢。”
萧廷笑着擦擦手,端正坐好,“呵呵,喜欢就好,怎么不见你穿那条白色的裙子?”
妙吟打开药膏来给他涂在眼周围,开始按摩,两个人就这么聊起天。
“我不是很想穿白色的衣服。”
萧廷喜欢白色,因为他喜欢干净。
白色纯洁无瑕,任何污渍在白里都能一目了然。
“我倒觉得白色好,是难得一见的好颜色。”
萧廷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温和光亮,似被泉水润泽过一般。
他看着妙吟,可爱的女孩就像是云朵做成的精灵,从天上飘落到人间,落到他的身边。
“可是白衣服脏了很难洗的,你是不用洗,但砚台就惨咯。”
这话让萧廷笑得更开怀,“那没办法了,谁让我有书童呢。”
真是爱显摆,妙吟无语的收手却被萧廷抓住,他起身笑着说到,“我可以把砚台借给你两天。”
这个笑带着得意的俏皮,像个孩子。
“嬉皮笑脸。”
妙吟笑骂一句,默默抽出手,故意转身不去看他,说起自己要去照顾唐若萱母女的事。
“所以,你要舍我而去,去照顾她们了吗?”
萧廷吃味的开口,没有天剑五爵的消息让他本来就不得劲,结果那俩人还要分走妙妙的时间,这让他心里更不得劲儿。
“当然不是!”
妙吟急得回身,对上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便知道自己被套路了。
她垂下头,细声细气的说到:“我要是弃你而去了,那你面前的是谁啊?”
撒娇一样软软糯糯的声音让萧廷心情缓和不少。
他弯起唇角,带起浅浅的笑,正经了神情说道:“唐家一夕之间遭逢巨变,那个唐姑娘确实比我更需要你的照顾。”
他演着大侠的戏份,但他真心的同情有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
妙吟开心的笑起来:“我就知道萧大哥是最善良仁义的大侠。你昨天忙了一下午,累坏了吧?辛苦你把唐家那么多人都安葬了,他们地下有知肯定会感谢你,让他们身有归依的。”
萧廷略略挑眉,抿唇一笑,若他们地下有知,知道是仇人替他们收尸,恐怕棺材板都会压不住吧。
“举手之劳而已,不知道唐夫人的情况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醒?”
有妙妙在,他可不认为陈氏会死。
“我昨夜去看过,脉象基本平稳了,算算时辰应该快醒了,我来跟你说一声,就打算过去。”
两人正说着,砚台来找妙吟了。
“妙妙姑娘,唐姑娘说夫人醒了,你快去看看吧。”
“好!”
妙吟摇摇手,对萧廷笑:“我过去了。”
她毫不留恋的离开,留下萧廷了生无趣。
这个砚台啊,来得真不是时候,他还想和小姑娘多说说话呢。
心里不得劲,但正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