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是刚吃完饭太热了。”漆贞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没事,然后又想起自家的孽障天天跟在止雅屁股后面不怀好意,又皱起眉来:“如果红豆敢做出什么对雅雅不利的事情,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她的。”
“你的教训方式是?”
漆贞有些疑惑,凡妮莎再次提醒:“家长没有威严,孩子是不会听话的。”
威严是什么?该怎么做到?敛红豆似乎永远也学不会听她的话,她在敛红豆面前好像从来没有威严可言。
很快,凡妮莎也离开了,空荡荡的餐桌就只剩漆贞一人,她面前摆放着昂贵的酒杯,漆贞端起来一饮而尽后立刻感受到了醉意。
恍然间她看到敛红豆向自己走来,她的脑袋很沉,但不妨碍她记着敛红豆违背她的命令,仍旧跟在止雅身边的事。
她掷出酒杯,砸在来者脚边的地毯上发出闷响。
“阿姨?”
轻而焦急的声音,是雅雅,漆贞艰难对焦视线,看到的却是敛红豆的脸,她分不清对面究竟是谁,她摇晃头:“雅雅,阿姨有些喝多了,刚刚没有伤到你吧?”
“你还真的喝醉了,连自己女儿都不认识了,”焦急的声音被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代替,对上那张嘲讽扭曲的脸,漆贞又扔出一个盘子,这次正中敛红豆额头,血留下来敛红豆不怒返笑:“怎么,我学止雅的声音很像,还是说你醉到连止雅的脸都认不出了,还以为我是她。”
“你有什么资格和雅雅相提并论。”
偌大的餐厅空空荡荡,漆贞吼叫的声音便格外明显,敛红豆走到她身后,手按压在她的肩膀低语:“你以为你的关心能被止雅接受?不,她永远不可能原谅你,不会再对你这个背叛她的,抢了她爸爸的人产生任何感情。”
肩膀上的手用力的抓紧,在酒精麻痹下漆贞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她看着眼前倍感陌生的人,大脑告诉她这是她的女儿,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重重将人推开。
“其实有时候,我很想知道,”敛红豆被推倒在地不怒反笑,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眼底情绪,“究竟我是你的女儿,还是止雅?”
“该不会,你趁我们还小,把我和止雅掉包了吧。所以你才会见到止雅就扑上去。”
漆贞愣了一下,突然冷静下来:“你这孩子,又说胡话了,”她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缓和,“妈妈最爱的当然是你,是妈妈对雅雅太愧疚了,才会这样的,你能理解妈妈吗?”
漆贞眼睛一眨,两行清泪便滑落在脸颊,她半跪在地去抱敛红豆,与她头碰头依偎在一起,敛红豆能感受到她的颤抖,就像是一个愧疚的母亲幡然醒悟,让她差点也沦陷其中。
她的手已经抬起来,快要放在漆贞肩膀的时候,漆贞突然松开了手。
“你想做什么妈妈都支持你,但只有一点,离止雅远一点,妈妈就这一个请求,你能做到吗?”
敛红豆已经她悬在半空的手缓缓垂下,嘴角掀起一抹讥讽的笑:“如果我做不到呢。”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养你有什么用!”意料之中的一巴掌,敛红豆躲也不躲,脸瞬间就红肿起来。
她舌头抵住发疼的地方:“那你为什么要生下我。”
漆贞气的发抖,但是敛红豆天不怕地不怕,更不听自己的话,就像凡妮莎说的,自己在她面前没有威严,拿她毫无办法。
过了好一会儿,她还没有从地上起来,墙上挂钟敲响,敛红豆率先站起来,她整理了下衣服,留给漆贞一个背影后就离开了。
整个世界又只剩下了漆贞自己,她突然觉得自己好累,但是她还不能睡,她要在止弘扬回家之前收拾好自己,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她必须时刻保持最好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以免被厌弃。
止雅房间,凡妮莎端着一杯牛奶坐在床边,满眼爱意。
“今天过的怎么样?”
止雅已经换上了睡衣,正坐在房间角落的矮椅上看书,听到妈妈的声音,接过她手中温热的牛奶说。
“总体而言,是充实的一天。”
“那就好,我还怕你在这里无聊,原本计划让你待一天就离开,但是你哥哥突然去世,所以你也被迫留在这里,真的很抱歉。”
“妈妈,”止雅叹口气放下手里的书,“止虹星也是我的哥哥,他去世了,应该我们全家人一起查明真相,就算是后事,也不是你一个人要承担的义务。”
凡妮莎怜惜的揉揉自己宝贝女儿的头,觉得她怎么这么懂事:“你明明不喜欢你哥哥的。”
“没有。”
止雅拨弄了一下左侧的头发,这是她撒谎时惯有的小动作。
“你和虹星从小分别,不亲近也正常,你千万不要有负担,我只有你了,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知道吗?”
“知道了,妈妈。”
接受一枚温柔的晚安吻后,止雅目送凡妮莎离开,随即陷入柔软的被中入眠。
因为这一突发事件,原本定在十月四号返校的日子只能延后,但出于权益部部长的责任,止雅还是选择在六号这一天提前返校,敛红豆也跟着一起。
漆贞是止弘扬的妻子这件事对止雅来说没什么伤害,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凡妮莎也曾经告诉过她关于情感变化无理由的合理性,因此她对于再见漆贞阿姨只是有些尴尬,没有恨意。
而对于止弘扬是止雅亲生父亲这件事,敛红豆的态度则更加淡然,这件事在她心里似乎无足轻重。
只要不会影响到她们之间的关系就好,止雅如是想。
“我回来啦!”
思绪间敛红豆已经捧着两包热乎乎的板栗跑过来,她娇憨的脸上仍然带着笑容,宛如蜜罐子中浸泡的糖霜,她把一包板栗塞进止雅怀里,顺手接过了行李箱:“快点趁热吃吧。”
“谢谢。”
止雅道谢并接过板栗,打开袋子的瞬间香味扑面而来,校园里没什么人,放假期间只有门卫大叔和几位留校的老师在,宿舍楼的钥匙止雅一直都有,就不需要再去麻烦宿管阿姨了。
她剥开一颗板栗喂给敛红豆,看着她张嘴咬下,顺便帮她擦拭下嘴角:“剩下的回去吃,走吧。”
她们现在的位置是校园内一个喷泉旁,空无人烟的校园本应该是很冷清的,但是现在因为小小的板栗而充斥着暖融融的气息,止雅的眉眼都柔和不少。
止虹星的死最后归结为意外,凡妮莎悲伤的接受了这个定论,并且打算在年底之前回到奥卡兹,那里十分寒冷,人们会提前储存一整个冬天的食物,然后像冬眠的熊一样在挂着壁炉的房间里待上两三个月不外出,要是她们回去的晚了,车辆就会被雪轧陷,不得不步行在茫茫白雪中寻找自家的小屋。
当然那里的网络也不是很方便,因为极端天气会阻隔信号。
“板栗当然要趁热吃啦,冷掉了会很难剥开的。”敛红豆舔嘴角,也动手剥起来,但是一只手操作起来很不方便,她左右张望,如愿看到一张椅子,立刻拉着两人的行李箱小跑过去。
止雅跟在她身后,只觉得她像是一个小太阳,由内而外散发着朝气蓬勃的生机。
在敛红豆灵巧的手指下,坚硬的板栗乖乖脱下外壳露出里面诱人的果肉来,壳被堆成一座小塔,塔尖还在不断垒筑着。
敛红豆与手中的板栗较劲,好像在做一项复杂又精细的工作,止雅坐在她身边放松的眺望远方,什么也没想。
过了一会儿,敛红豆与糖炒板栗的斗争终于结束,止雅收获了满满一大包的板栗仁回到宿舍,一开门轻微的灰尘味儿,她简单的打扫下卫生,才拿出手机给凡妮莎打电话报平安。
凡妮莎还在老宅处理后续事宜,漆贞毕竟不是止虹星的亲生母亲,止虹星后事一系列处理皆应由凡妮莎一手操办也实属正常。
才几天没住,宿舍的人气儿都散完了,止雅打完电话觉得周遭安静的很。
要不要再给红豆打个电话呢?可是她和敛红豆刚刚分开不久,她应该在忙着收拾行李没空理会自己吧?
止雅没什么行李,宿舍打扫完了,还不到下午四点,距离下一餐还有很长时间,止雅没有理由联络敛红豆。
她坐在桌旁百无聊赖的刷手机,看到了张廖琪朋友圈的演唱会晒图,图片上的张廖琪眼眶很红,却是笑着的,看得出来很激动也很高兴。
这张票发挥了它的价值。
张廖琪一个人去看了菊盛浩的演唱会,时间是昨天凌晨,但是她人呢?
菊盛浩的演唱会就在温华市举办,离学校也不是很远的距离,张廖琪看了演唱会以后应该就回到宿舍才对,怎么今天了还没有回来?
止雅心中疑惑,于是翻出张廖琪的号码打过去,对面很快就挂掉了,止雅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