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季方知堵在余生门前，支着门框喘气：“跑这么快干嘛？”
车刚停稳，余生就拉开副驾驶头也不回地开了房门，怎么喊都喊不动，季方知担心出事，直接将车停在了路边，几步就跑进屋内。
“余生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看着低着头没反应的人，季方知心底发慌，伸出手直接抚上余生的额头：“也不是很烫……你怎么在抖？是冷吗？”
“哪里不舒服你说啊，说话啊！”急火攻心，季方知语调不由得沾了点怒气。
“没事。”终于有了反应的余生抬起胳膊拂开季方知的手，侧身就要进房间。
“过来。”意识到不对劲的季方知伸直胳膊堵住余生前进的步子，肯定地说：“发生什么事了，到底怎么了？”
季方知的声音贴着耳朵传来，让被情绪堆积到发抖的余生呼吸一窒，大脑中混乱到分不清这满腹的委屈、愤怒到底来自哪里。
——得走
脑中又响起这道声音，不想吵架，不想生气，时间太宝贵了，只要她不在意这件事情，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和季方知就可以继续保持现在的状态，保持她很满意的现状。
把事情挑明了，她和季方知的关系也要完蛋了。
“余生，哪里不开心了你告诉我，沉默解决不了问题。”
季方知的催促让人更加慌乱，安静的空气中像是有个无形的计时器，滴滴答答叫人赶紧发声。
“你什么时候跟江宁复合？”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余生选择在爆发中灭亡。
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直直将季方知钉在原地，愣了整整几秒才张口出声：“你在说什么胡话？”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余生完全听不到季方知的话，只知道悬在心中的炸弹还是炸了，身体的自我防御机制立刻启动，一股脑地将刚刚还想全部藏起来的话全部混乱无章地倒出口：
“我知道你跟江宁的关系，你是不是还喜欢她？季方知，我不可能答应的，我们合约还没到期，你就算再怎么想和她在一起，你也要等到合约结束。”
“你现在明明是我的男朋友，你为什么在婚礼上一直看她，你为什么要和她有接触，你就真的这么喜欢她吗？”
“喜欢她喜欢到这么久了还忘不掉她吗？”
“我……”被一声声控诉砸到黑脸的季方知刚要开口解释，就被余生打断：
“我知道你对合约有很多不满，我知道你对我也有很多不满，没关系，无所谓，我不需要你态度对我有多好。”
情绪上头，说出口的话不自觉就带上了刺：“我也不需要你顺路的送饭，不需要你在医院一直陪着，这些事情我自己一个人都可以处理。”
“你不用因为我是你名义上的女朋友就觉得需要对我的健康，安全负责，这些事情做久了不仅你会觉得麻烦，我也会这么想。”
“季方知，我只需要你记得，这一年内，你是我的男朋友，和别人在一起你想都不要想！”
陡然提高的语调化成刀子，一字一句划的余生鲜血淋漓，也把堵在门前的季方知心口捅了个稀碎。
季方知脸越来越冷，说出口的话不带丝毫温度：“这么久了，在你心里还是觉得我对你有意见，有不满吗？”
“给你送饭，在医院照顾你，陪着你，你觉得都是因为那个破合约给我套了个女朋友的枷锁，所以我才逼着自己装着这么做的吗？”
“余生，我没这么道德高尚，我也装不了这么多。”
“呵。”想起余生后面说的话，季方知直接气笑了：“顺路给你送饭，这么多天了，谁才是被顺路送的你自己心里看不出来吗？”
“我每天变着花样找食谱，买食材，每天也就见你一共1个小时，就1个小时，你都觉得会给你添麻烦是吗？”
“咱们两个到底谁不占理啊？”
“还有江宁，你怎么知道她的？我们……”
“别说了。”余生白着脸，打断季方知即将开口的解释：“我们各自冷静冷静吧。”
季方知张了张嘴，深深看了眼余生，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向厨房。
余生靠着门框，双手深深插入发丝，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想表达的意思不是季方知理解的那样，可是，好像说出口的话确实又是这样。
无力感从四面八方涌上心头，余生闭上眼，完了。
不能再待在这儿了，和季方知各自待在各自的空间，什么话也不说，彼此看见对方都会选择忽略，想想一会儿会发生的场面，余生只觉绝望。
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先逃避，这种理念在心里根深蒂固，余生看了眼没合上的大门，抓起桌子上放着的实验室钥匙，径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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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余生跟你吵架，给自己吵离家出走了？”顾星俞打开刚刚翻找出，也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茶叶盒，抽空瞥了眼盘着腿坐在自己沙发上一脸憋屈的季方知。
“对啊！”季方知控诉道：“是她自己说的要冷静冷静，我怕她病刚好，别一着急缓不过气，还专门跑厨房给她接温水，想着让她先喝几口。”
“水还没接好，就听见关门的声音。一出厨房，好家伙还真是她离家出走了。”
“不过还好，她还算有点良心，知道发个消息说去实验室了。”
“你们俩都怎么吵的，让我听听。”顾星俞边说边拿出茶叶凑近闻了闻，确认没发霉后分成两撮放进了面前的两个玻璃杯里。
终于有人倾诉了，季方知抹去合约的事情，其余仔仔细细，分毫不差的将吵架全过程向顾星俞复述一遍，末了还加上了自己的犀利点评：
“余生她生气根本就不听你讲话。”
“她把自己想说的全说完后就要去冷静，完全不等你解释啊！”
顾星俞把泡好的茶叶放在季方知面前：“现泡绿茶，喝点降火。”
“你是说你已经进展到天天给余生送饭的地步了？”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关系不一般。”
像是被戳中了隐晦心思，季方知极速辩解：“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不是住在我家……我家隔壁吗，第二期她被吓成那样，刚从医院出来，我又刚好这个月休假，作为邻居以及同事，我照顾她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顾星俞啧啧嘴，沉沉看了季方知一眼：“我可没听说过照顾邻居或者同事是件正常的事。”
某个单了这么多年的人，好像根本不知道喜欢是什么，连心动和在意都感知不出来，还为其冠上‘正常’的外衣。
看着沉默不语的季方知，顾星俞接着说：“行，就当这是一件正常的事。那你觉得你邻居余生喜欢你吗？”
季方知思考了几秒，最终摇摇头：“我……不确定。”
顾星俞是真的坐不住了，一手叉腰，一手直指季方知：“不是，季方知你不是演员吗？演员最重要的不是感知情绪吗？余生那都摆在明面上，明晃晃的喜欢你看不出来？”
“不是摆在明面上。”季方知低声反驳：“她经常对我这样说。”
被这句话气笑了的顾星俞，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两个人，一个闷着头追，只知道说喜欢，却看不出对方明晃晃的大胆回应，看都看不出来更别说去引导。另一个天天听着对方诉诸爱意，却脑子一根筋，答案放在眼前都不敢确定，心里在意成什么样了，还嘴硬说这种行为很正常，连自己在回应都察觉不出。
特么的这俩这样还能吵起来架也是没谁了？吵成这样还什么都看不出来的人也是没谁了！
不死心还是想看看能不能挽救的顾星俞再次开口：“ 那你知道你们刚吵架在吵些什么吗？”
“知道啊。”季方知靠在沙发上，长腿随意搭起：“她以为我和江宁有关系，所以不开心，生气上头就说了很多并非本意的话。”
“我当时听到没反应过来，所以气头上也说了很多扎她心的话。”季方知端起茶杯，视线在热气中融化：“其实当时去厨房也是想让她喝点水后我好好跟她解释，结果她居然离家出走。”
顾星俞彻底疑惑了，行啊，季方知分析的这么透彻，那到底是为什么看不出自己爱余生呢？这两个你爱我、我爱你的双箭头，为什么就是还没在一起呢？
“我走了。”看了眼时间，季方知起身、穿外套一气呵成：“余生下班了，我要回去解决问题了。”
“啊？”顾星俞愣愣看着已经走到门边的季方知：“那你来我家干嘛？我以为你是解决不了过来找我寻求帮助的。”
“不是啊。”季方知头也不回：“怎么可能解决不了，我只是因为余生说的那些气话也有点生气，我要让余生看看我也是有脾气的。”
“不来你家，我怕我忍不住直接去科研所找她，这样显得我很没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