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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灵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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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仪见他半晌都未按照指示行动,急忙忙地转眸望去,捕捉到他难得失神的须臾。

陆鸿晏喉结滚动:“你方才说什么?”

彩花连根拔起后细长的根茎粘连泥土,沈令仪忽略刚刚的插曲,亲自动手演示。

“可看出区别了吗?”她激动地问道。

陆鸿晏蹙额不语,确实没能瞧出门道。

沈令仪颇有些失望地解释:“这株花没有水。”

“何意?”他依旧未能跟上她的想法。

“适才所见花草,花瓣根茎无不水分充盈,可此株彩花周围土壤却干燥适宜。”

沈令仪耐心地将端倪之处徐徐讲述:“即使用力捏掐根茎,也与寻常花草无异。”

说罢,她摩挲着同向方位就近的花株,拔扯出来后果然与此株状态相同。

“如此便可证明,此向不受山雾干扰。”

陆鸿晏沉吟片刻询问:“意思是要在山路里朝此转向吗?”

“非也。”沈令仪微微摇头,眸光变得愈发笃定,“山路不过水雾迷障,从此处径直前行便是。”

“吃完再出发吧。”陆鸿晏将方才挑择的山桃递交给她,言语里隐隐流露着关切。

沈令仪望着旷远的了无边境的花草地,山雾的朦胧遮掩住远处的景象,她隐隐担忧着徐桥月的安危。

当手臂再度缠绕好陆鸿晏的脖颈,沈令仪声音微微哑然嘱咐道:“切记径直向前,不要因阻碍驻足。”

陆鸿晏细心觉察出她陡然转变的情绪。

“你是如何想到从花茎湿润来判断的?”

“妙手偶得?”沈令仪解释不清福至心灵的缘由,“只是忽然便想到此处罢了。”

她稳稳地趴在陆鸿晏后背上,眼前却浮现起徐青轩的遗落玉佩。

冥冥之中,沈令仪从迷茫的山雾里忆起兄长教导的机关阵法理论。

“周易八卦里有记述,乾坤震艮离坎兑巽,山雾之水出自于坎象。”

她观察着周围群树逐渐模糊成白茫茫的一片,呼吸里的水气尤其湿润浓郁:“离中虚,坎中满,山路既为离虚循环原点,那么坎向后端过断便是实。”

陆鸿晏对此略微有所耳闻,奈何无论太傅或幕僚皆是难精通其术,故而机关八卦的涉猎也仅限于名称。

他眸光闪烁着敬佩与赞叹,不由得对沈令仪危机时崭露的锋芒刮目相看。

“是谁教你这些的?”

沈令仪笑笑:“明知故问。”

那位世称英年早逝的天才极大可能就藏身于影峡山里,陆鸿晏思及此处,心底蓦然浮现几分抵触。

白茫茫的雾气遮掩住前后视线,沈令仪脸颊上甚至因着极度湿润凝聚出水珠,划过眼角旁淡红的伤疤。

“继续向前,山雾之后必然有路。”

陆鸿晏腰腹缠绕着的衣袍完全被水雾浸润,湿哒哒地黏在粗糙缝合的伤口处,痛得他难耐地放缓了步伐。

他忧心沈令仪会滑落,便抑制着捏紧双拳的冲动,竭力用手掌托举着她的平衡。

“抓紧些。”陆鸿晏嘱咐道。

沈令仪收紧环抱的胳膊:“我知道的。”

穿过湿润的山雾后两人几乎浑身湿透,像是从湖泊里打捞出来的奶狗,可怜兮兮地垂着毛发。

柳暗花明处,视野豁然开朗。

深山里的巨树高耸入云,枝叶遮挡里将晴朗的天空压得浅浅生灰,偶尔有鸟鸣响在耳畔。

陆鸿晏看清周围景色,打量着前端由落叶里踏出的山道:“要继续向前吗?”

不等沈令仪回答,远方便传来颇为愠怒的嗓音,旋即两鬓纯白的老妪佝偻着身躯行至前来。

“你们是怎么走破山雾的?”

她苍老的面容里每条皱纹都藏着烦躁,眼眸溢满冰冷与锐利:“我劝你们还是赶快滚出去。”

“叨扰到您,实在是对不住。”

沈令仪迅速反应过来,换上柔弱而歉疚的神色:“我与......夫君不慎坠落影峡峰崖底,胡乱走着便来到此处。”

“真是麻烦。”毒姥明目张胆地咒骂过几句,“近来误闯的阿猫阿狗越来越多,山雾设得形同摆设。”

越来越多?沈令仪察觉出端倪:“我的姐姐亦不慎迷路于此,请问您是否见过她?”

“原来她是你姐姐啊。”

毒姥闻言乐呵呵笑起来,神色阴毒地迈步走近两人:“命倒是挺硬朗的,不过瞧着也撑不住多久。”

沈令仪倏时双眸圆睁,不单单因为毒姥话语里的信息,更是因为她看清走近后的毒姥面容。

那些浅浅的黑线并非是以为的皱纹,而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正在蠕动的臭蛆虫。

“你怕我作甚?”毒姥收敛刻薄的笑意,冷眼扫向缄默不语的陆鸿晏,“且将你胆小的娘子原路领回吧。”

沈令仪不甘追问:“我姐姐到底情况如何?”

“聒噪!”毒姥扬声怒骂几句,“给你们指明活路不走,非要挑战我忍耐的极限是吧!”

说罢,她便迅捷地伸出紫黑色的尖甲,想要去掐沈令仪的脖颈。

陆鸿晏急忙闪身避开,方得使其幸免于难。

他敛眉掏出锋利的匕首作防备姿态:“有话好好说,又何必动手。”

“本想做件好事,是你们自个不领情。”毒姥怒目圆瞪,斜歪着嘴角裂开阴毒的弧度,“那便容许你们姐妹相聚吧。”

沈令仪蹙额还想再辩,不料毒姥倏然间从衣袖里挥舞出一把红色粉尘,辛辣的气味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鼻腔。

陆鸿晏连连咳嗽着,腰间湿透的布料松垮,辛辣粉尘便见缝插针般沾染上去。

毒姥飒飒而立:“沾染毒粉者,三日必将暴毙。”

“你们若想谋取生路,原路返回避开山雾,方有一线生机。”

陆鸿晏缓和着呼吸,伤处似盐敷过的痛感阵阵侵扰,他却依旧坚持牢牢地护着沈令仪。

“果真如此吗?”他嗅到熟悉的配料后心里有数,微微发颤的手臂抬起,将指腹沾染的红粉抿进唇里。

陆鸿晏深眸划过灵光:“花辣、生姜和茱萸。”

“另外辅之以梅酒调味,桂皮八香翻炒。”

他颇为挑衅地冲毒姥挑眉道:“我竟不知调味之料能有使人暴毙的效果。”

沈令仪闻言惊异难掩,模仿着将食指微微沾染的粉末伸进嘴里,可舌尖只能浅尝出呛人的辛辣味。

“你通厨艺?”毒姥震惊。

陆鸿晏不置可否:“你究竟意欲何为?”

毒姥面容浮现些许被戳穿的尴尬,色厉内荏地想要再吓唬吓唬两人,远处却隐隐响起鹿鸣声。

沈令仪侧目眺望,高挑男子身穿素衣青衫缓缓靠近,侧骑黄鹿,手执玉简,温润俊朗的眉目略微蹙起。

毒姥微微诧异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男子不语,转头望向背负重叠的两人。

他瞧见狼狈湿透的女子眸光凄凄,正泪流满面地望着他,而背负她的男子腰间散发着浓厚的血腥味。

沈令仪反复端详着徐青轩熟悉的面容,生怕是自己的幻觉作祟。

“兄长......你果然还活着......”

陆鸿晏闻言微愣:“敢问阁下可是徐公子?”

侧骑黄鹿之人淡淡瞥了眼他们,眸光竟比死水更平静无波,转眸冲毒姥微微颔首示意:“时辰已到。”

毒姥神色凛然,慌慌张张地想要离去:“今日我就大发慈悲,你们沿着来路麻溜的滚回去罢!”

“兄长你别走!”沈令仪惊呼挽留。

眼见着徐青轩即将随黄鹿离去,陆鸿晏抓紧机会将袖里钢钉弹射而出,径直地打向黄鹿后臀。

黄鹿吃痛受惊,呦呦鸣叫起来。

徐青轩青衫微动,亲昵地抬手安抚着焦躁的黄鹿,冷冷清清的眸光旋即暗藏凌厉。

“你们是如何破解山雾的?”

“兄长当真不识得我吗?”沈令仪神色迷茫而悲戚,“这周易八卦阵法,乃是你亲自传授于我。”

徐青轩摩挲着手中玉简,沉思须臾后仍旧是清冷的模样,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祇。

“胡言乱语。”他微微敛眉,声音冰寒如雪。

“我看是某人神志不清罢。”陆鸿晏似笑非笑地嘲讽道,“你可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

沈令仪捏着他的肩膀让陆鸿晏闭嘴。

徐青轩并无愠怒之色,手掌温柔地抚摸着黄鹿脖颈安慰,若有所思地望向泪流满面的沈令仪。

“人不过天地茫茫之芥草,百年须臾无痕无迹,姓甚名谁又何足道?”

他淡淡地回应着陆鸿晏,旋即调转黄鹿方向,背影随着毒姥渐渐消失。

沈令仪连连呼唤都挽留不住,正欲拍拍陆鸿晏肩膀前往追随,却见四周再度凭空蔓延出水汽,白茫茫地遮挡住视线。

徐青轩拨动机关后,熟悉的声音由远传来:“既然是我所授,想必再度破解也非难事。”

沈令仪怔愣住,脸颊因湿润的雾气再度凝结出水珠,抬眸天地间只余寂寥寥的苍白。

陆鸿晏痛得难捱,手臂动作间颤抖得更明显。

“暂且歇息片刻罢。”

他将沈令仪放于地面坐好,立即撕开彻底湿透的布料,辛粉混合冰水在腰腹处火-辣辣地肆虐,撕扯开浅浅结痂的伤疤。

沈令仪失魂落魄地坐在原地,满心毫无破阵的心思,水珠沿着她的下颚滴落,分不清是山雾还是眼泪。

“莫要着急。”陆鸿晏不通机关八卦,只能柔声试图安抚她,“徐青轩的机关总有阵眼,慢慢思索搜寻便是。”

说话时他艰难地将衣袍拧干,复发的伤势使得他浑身力气散失掉,否则铁钉砸向黄鹿时便不会是轻微碰撞那样简单。

夜幕降临,待沈令仪从破阵挫败里回神时,陆鸿晏正抱膝与她并肩而坐,额头深深埋在空隙里。

“对不起,是我技艺不精。”她诚恳地道歉。

身侧之人沉默无回应,沈令仪敛眸再度凑近,微微叹息道:“我已然竭力,可兄长机关玄妙确实非我能够堪破的。”

陆鸿晏仍然冷漠埋头。

沈令仪试探着用手拳敲打他的后背,陆鸿晏依旧宛若泥塑般死气沉沉,她惊觉事态不妙。

她轻轻陆鸿晏的头颅,却见他的双颊烧得绯红,额头更是滚烫非常。

低眸望见,腰腹伤势在湿润地水汽里发炎溃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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