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遇良嘟囔了句:“想见你还需要理由么。”
张怀瑾动作顿了顿,倒是没说什么,他不说话,谢遇良也没去触霉头,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房间的两边,沉默了会儿,谢遇良抬眼看看张怀瑾。
他说:“我让你走你还真走啊。”
语调挺委屈的,张怀瑾用一种“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两人继续别别扭扭地坐着。
没坐一会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扉被人推开,一个身穿铁甲的斥候小跑进来,看到两人时愣了愣,跪下拱手:“谢大人,张大人。”
谢遇良一看,认出这人是慕容复身边的,便问:“怎么了?”
斥候转向他,回:“复王殿下有急令。”
“哦。”谢遇良若有所思地点头,朝张怀瑾挑起一边眉:“找你弟弟的。”
皇城太子着手筹备粮草,先帝驾崩太子继位,顺应天时;二皇子戍边,复王远在逍遥派,唯独太子在皇城,城内人马兵粮俱全,地利也占上了;人和更不用说,历朝历代的太子哪个不是内外支持、人心所向。
太子天时地利人和,怎么看慕容复夺位都是痴人说梦。
不过那是之前,慕容复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秘密回城,说服魔窟修士为他所用,别说攻城了,魔修直接闯进去刺杀太子都能把他们吓得够呛。
而慕容复给谢遇良下达的第一道命令就是火烧粮草。
“这么简单的事儿我去就行。”鹰爪挺着急追上马,“怎能劳烦主子走一趟。”
谢遇良虚虚握住缰绳,慢悠悠地让他跟在旁边:“这话你别让慕容复听见,他以为你要和他叫板呢。”
鹰爪给他牵马绳:“他以为他是谁,一个凡俗破王爷还敢使唤您?还有那个张怀玉,他瞎提什么计策,本来名声就够臭了,不能堂堂正正打仗吗,烧人家的粮草算什么!”
“哟。”身后马蹄声不急不缓,夜犰吊儿郎当开口:“没想到你们魔修倒是磊落正直,这么磊落正直怎么还当臭名昭著的魔修啊?”
鹰爪瞪了他一眼,虽然站得低,但气势盛。他一向对这群人没有好感,因此言语上并不避讳,而且虽说是合作关系,但慕容复离了他们必败,他们离了慕容复还是原样,根本用不着客气。
“行了,你别跟着,在蓉城等我回来。”谢遇良犹豫了下,叹道:“回去多看看兵书,不懂的问张怀玉去。”
鹰爪揪着他的裤腿晃了晃:“带上我吧主子。”
谢遇良回头看了眼夜犰,低下头悄悄对鹰爪说:“你我都走了,就留祝鸢在城里,若城内有异动,当如何?”他顿了顿:“倘若真有不测,立刻带他们回魔窟。”
鹰爪瞪大眼睛:“那您怎么办?”
谢遇良对他眨了眨眼睛,他要是连突围的能力都没有,还当什么首领?显然鹰爪也知道这个道理,屏起呼吸:“主子小心。”
谢遇良抬起身体,对他点头:“去吧。”
鹰爪看着谢遇良后退两步,然后转头就跑。
跑得还挺快,谢遇良望向他的背影表情有点复杂,是不是吓唬过头了?他就是单纯觉得城里只留祝鸢不安全,倒不是担心祝鸢,那小妮子虽然成天盯着哪个俊哪个俏,但实力不俗,用不着担心。
夜犰有句话说得没错,魔修臭名昭著并不磊落正直,谢遇良担心他不在魔修们会趁机作乱,他们大多都跟鹰爪似的,完全不服慕容复,祝鸢一个人镇不住。
此行三人领队,魔修这边是谢遇良,复王那边是夜犰。
还有一个人。
慕容复当时刚命完谢遇良和夜犰,谢遇良就接了句:“张军师不去,万一路上遇到什么情况,本座也不知道该如何行事呐。”
慕容复似乎没想到他会接茬,看了看张怀玉:“你让军师跟你一块去烧粮草?”
这不胡闹吗?
谢遇良笑眯眯道:“哪能啊,军师金贵,自是坐在帐中出谋划策。不过本座听闻军师有个哥哥,不知可否陪我二人走一趟?”
头一次给谢首领下任务,第一个请求就否了,第二个倒不好再否,慕容复答应下来。他是上嘴皮碰下嘴皮轻松应下,苦了张怀玉一脸菜色。
于是,谢遇良双腿一收夹紧马腹,脸上带着小人得逞的笑意,晃晃悠悠来到张怀瑾旁边。
他看了眼张怀瑾,并不开口,两匹马挨得极近,半晌,张怀瑾嘴唇动了动。
谢遇良余光早就察觉到他的动作,偏头看过去:“嗯?”
张怀瑾说:“谢大人,你要摔了。”
话音刚落,缰绳缠住马腿,谢遇良眼睛微微睁大,□□的马一个踉跄,失了前蹄,他的身体则迅速往下落。
一瞬间挺茫然,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刚想跳下马,胳膊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握住,连手带人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