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瑾似乎对骑在马上的人的情绪无知无觉,看着前方脚步不偏不倚,牵的一手好马,谢遇良仍气着,火一时半会儿下不去。
不让他同骑,谢遇良还能理解,虽然有点难堪,但是他谢遇良能屈能伸,不在意这点小事儿。
哪能想到张怀瑾自个下去了,下去就算了还牵马,这种自降身份自取其辱的事情传出去别的军兵怎么看?还不得挤兑死他!
慕容复的人就是表面上和和气气,实则一个比一个能说,吐沫星子能把人淹死。
要过河了。
谢遇良面无表情地扯了扯马绳,目视前方:“上来。”
见底下的人没动静,谢遇良冷笑一声:“难不成张大人想游过去?”他看看湍急的河流,无不遗憾:“恐怕一踏进去就被卷走了,本座管复王要你,可不是让你来喂鱼。”
夜犰在旁边笑了声,扬声道:“过河!”
队伍乌泱泱动起来,谢遇良朝下伸出手,也不催,就看着张怀瑾的眼睛。
这张脸,他唯一熟悉的,就是这双眼睛。
两人同骑一匹马,谢遇良翘起唇角,抬着下巴,高声道:“驾!”
一行人快速秘密行进,到达目的地时天色擦黑,可见度不高,夜犰抬手止住众人动作,压低声音:“注意隐蔽。”
谢遇良向前趴低身体,余光往后扫,反手抓住张怀瑾的手,把人往下带了带,也低着声音:“你我之事,晚点再找你算账,别这会儿犯轴。”
张怀瑾使力想抽回手,谢遇良便握得更紧往回拉,两人暗自较劲,半晌,谢遇良一边观察敌情一边在他手腕内侧摩挲,语气暧昧:“你是不是没想到我会来蓉城?”
张怀瑾身体一僵。
谢遇良笑着刚想多调戏两句,后脑被人往下一按直愣愣趴下去,忙抱着马脖子稳住身形,张怀瑾俯下身握住马绳,不高不低的沉稳声音清晰地传到前方夜犰耳中:“有埋伏。”
夜犰立刻朝后比了个手势,虽动作利落,但仍有怀疑。他狐疑地看着黑漆漆的粮草营帐,招了招手,很快小卒抱着弓箭小跑过来。
箭矢淬了法咒,夜犰眯着眼,对着那边拉满弓,手一松,羽箭势如破竹,锋利尖锐的箭镞划响空气,“咻”地燃起来,火光影影绰绰射入黑暗,照亮一片区域。
夜犰沉着脸,那小片区域足够他看清密密麻麻的人影,稍一估计都有上千人,当即调转马头大喊:“撤!”
抱着马脖子的谢遇良什么都没看见,从他们的话里听出情况,不可置信地直起身抬起头,“咚”一声撞到张怀瑾的鼻子,他立马转过去摸了把张怀瑾的脸蛋哄道:“不是故意的啊。”
说完朝夜犰喊:“多少人!”
夜犰驾着马,咬牙切齿:“足有上千人!”
夜犰百思不得其解,此次行动周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蹲守在这儿埋伏?
谢遇良同样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令他费解的不是“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今夜偷袭”,而是“上千人我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
这么多人,他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