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考试,考的是英语,场外一声考试哨音响,所有的考场开始下发试卷,期中考试就紧锣密鼓地正式开始了。
鉴于有了上次联赛的经验,宁长久形成了肌肉记忆,第一步就是好好地把名字写下来,并且经过这一两个月的考试刷题,基本摸清了每个题型所需要花费的时间,这令他在做题的过程中也增长了不少的信心。
在另一处的考场里,周非舟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己的试卷,上面放着英语听力,但他只是拿着笔一动不动,根本没有答题时的紧张感。
他打起呵欠,开始困了。
第二阵哨铃响时,已经是交卷的时刻,宁长久和陆卓然相携出考场,开始讨论起考试的情况。
陆卓然:“怎么样,咱们来对对答案?”
宁长久:“啧,对个球对,我们要保持良好的心态迎接下一场考试,这样才能发挥出各自应有的水平。”
陆卓然:“嘁,小气,那我就先去吃饭了啊,下午见。”
宁长久与陆卓然分别,很快就下楼来到了233班所在的楼层,一抬眼,就看见等在楼梯间的周非舟,他轻松地笑问:“考得怎么样?”
宁长久的第一反应直觉得是不正常,他迟疑地问道:“你不生气了?”
“生什么气,神经,吃饭了。”
周非舟伸了伸懒腰,走在前头下楼,宁长久的心中升起一些喜悦,但更多的是不安,“你先等一下。”他先把考试工具放到教室处,就紧赶慢赶地跟上前,并询问说:“真的?你不介意我去那个考场了?”
“想通了,毕竟又不是你能决定的。”
“对、对啊,就是说嘛。”
周非舟的态度360度大转变,委实令人在意,在宁长久的记忆里,这种情况从前都没有发生过,他拿不准周非舟是不是真的想通了,还是......物极必反。
不过事已至此,宁长久打算先顺其自然地发展,等过了考试周再好好探究这个问题。
下午场考的历史,因为上次被邓老师批斗的卷面问题,宁长久经过一些时间的书写矫正,略有收获,虽然谈不上多好看,但他还是有信心起码不会因为卷面问题扣分。
他专心地答着题,偶然会因为写得过久便松动下手腕,这时候宁长久也难免会瞥到1号考场里的情景,他坐在最后排的角落中,能看见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投入到了眼前的试卷上,无心顾及其他,而监考老师基本不用巡视,放松得多。
收卷哨在下午四点钟准时响起,1号考场里的学生似乎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似的,没有多余的犹豫,就将试卷从后排逐一递了上去,撂笔走人。
考生们倾涌而出,这一回陆卓然与宁长久打了声招呼,便与同班同学一并离开了,姚筝路过时也会点头致意,这会宁长久才忽地想到,1号考场的学生......30人里面是不是得有29个是221班的?
嘶,看来他根本就是个插足的。
周非舟照旧等在那个楼梯间,正面朝向,两只臂膀撑在廊阶上,尽显桀骜之姿,宁长久快步下楼,不禁问说:“考得怎么样?是不是有道题咱们之前做过。”
周非舟用大拇哥向着自己,大言不惭说:“那肯定,包十分。”
宁长久刹那就回想起之前的周非舟,脸皮厚比城墙,没问题,很正常。他拨弄一把周非舟的脑袋,咬牙道:“瞧把你能的。”
“哼。”
之后就迎来了考试的第一天晚自习,课桌还是搬回原位,大概是因为不放多余的书本,尽管坐了一教室的人也没显得逼仄。
大多数同学的课桌上,放着明日所考科目的课本或资料,有人在温习,也不乏有人在交头接耳,这时李顾从后拍了拍宁长久,道:“宁哥,对下答案呗?”
此话一出,周旁一众人都将脑袋撇过来,齐道:“是啊,对一下。”
在233班里,鉴于宁长久之前的亮眼成绩,说他是个行走的答案机也不为过,宁长久却对此不屑一顾,回答道:“对什么对,影响考前心情,咱们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去迎接下一场考试,发挥出自己的水平,实践是检验整理的唯一标准,经过这两个月的学习咱们要检验出来,有没有提升,提升得如何,所以不建议对答案。”
姚老师的话就是好抄,没有字字句句都复制出来算是宁长久的业务能力有所欠缺。
众人面如死灰,心如止水,他们再要说点什么那就是不知好歹了,只好各回各桌,不想再看见宁长久那张马克思主义之脸。
至于周非舟,宁长久还是照常与他一块下晚自习,走路去坐公交,照常插科打诨,无论在哪碰见都呈现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好像他们之前的矛盾才是假象,是宁长久的幻觉。
宁长久即便抱有困惑,但也没有多问什么,他便怀着这样的心情度过了剩下的两天。
“啸——”
最后一次的收卷哨适时响起,考生们如释重负地走出了考场,楼上楼下不时就能听见有人感叹:“终于考完啦!”
宁长久忙不迭地跑下楼,来到周非舟所在的楼层,正好就撞见他刚从考场里走出门,宁长久上前搭肩道:“考完了,周末想好去哪玩吗?”
周非舟两手插兜,转过脸来,并带以满脸的不可置信说道:“稀奇啊,竟然会从你口中主动说出去哪玩?”
“这不是考完了么,学习也要懂得劳逸结合,紧一时,松一时,怎么玩你决定。”
“好啊,包准有意思。”
用不了多久,教学楼中的上上下下再次传来推拉搬移的响动,一应物品复归原位,搬了课桌就是搬书本,简直就是考试周的大迁徙。
当晚的晚自习,整个教室重新被恨比天高的书垒占据,找个人瞧老半天只能找到个脑袋,宁长久刚上完厕所回来,一踏进教室,他就瞬间感受到了某种令人汗毛倒立的目光,前几排同学的炙热眼光一直持续到他坐下来,他才问道:“怎、怎么了?”
李顾还是先发制人的那一个,他拉住宁长久说:“对答案!”
“把答案交出来——”
“不然和你没完。”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嘈杂声把人淹没,宁长久这回是我为鱼肉,他为刀俎,想跑?没门。“好好好......对就对,你们要对的啊,概不负责。”
因为考试一律用的答题卡,试卷都保留在学生的手上,宁长久便把自己写的选择题答案都填写在试卷上,从语数外到政史地没一张落下。
教室里想知道答案的同学们反复传阅那几张试卷,没多久就传来了阵阵哀嚎,而被迫对答案的宁长久,这会就又变成了发泄的对象。
“假的,都是假的!”
“我不信——”
“就不应该对答案......”
宁长久:“是你们拉着我对的!和我没关系啊。”
姚老师走进教室时,瞅见这阴云满布的一张张衰脸,不禁道:“怎么了?考得如何啊?”
底下的学生抱着脑袋一阵沉默,不听不听,不信谣不传谣,鸵鸟藏头尽显于此。
......
转眼,来到了周末。
宁长久在家里匆忙地换着出门的衣服,长裤厚衣运动鞋,万事俱备,边换边说道:“妈,午饭我去外面吃,同学在楼下等着呢。”
“那你别玩太晚啊。”
“知道了。”
之后他就带着滑板出了门,在小区门口正好碰见穿着黑色常服的周非舟,他手里也抱着滑板,摘了眼镜散着头发,戴着鸭舌帽,见人来时他只单单瞥来一眼,转身即走:“走吧,我还叫了几个朋友。”
宁长久跟上前,顺势道:“那正好,我们可以认识认识。”
市区里有不少宽阔的空地或者公园,非常适合用来玩滑板,二人坐着公交驶离人群繁杂的区域,过一阵子就来到一处滑板玩家经常出没的桥边地,临着河岸,吹着风甚是惬意。
宁长久打一眼瞧,就能看见一些穿着护具的玩家出没,有戴护具的,也有不戴护具的熟手,踩着滑板往来无碍。
周非舟放下滑板,单脚踩着就往一处滑,“走这边。”
不消多久,周非舟就带着宁长久来到这里的滑板广场,举目望去,足有整个足球场那般宽敞,其中设了不少障碍物,滑坡凹面,极具技术性,当然也有人喜欢借着街头障碍物施展,那对他们来说具有不同的挑战性。
场中正有四五个翻坡跳跃的玩家,有一两位染着头发,招目惹眼,还有的戴着耳钉,或者是留到成束的头发,穿衣扮相都颇为成熟,不太像正在高中就读的学生,他们一见周非舟过来就都停下了动作,齐齐迎上前,为首的是个金毛大哥,他热情地叫唤道:“小周,你可算来了,咱们都等好一会了。”
“抱歉,去接朋友了。”周非舟道。
金毛与另几位都看向宁长久,围上前打量说:“你就是小周说的高中好兄弟吧,高中生瞧着确实年轻,真好啊,年轻人——”
“是、是......”宁长久顿时被揽住,环着脖子透不过气来,这七手八脚的招待令人始料不及,因被勒得难受他不自觉地瞟向了周非舟,周非舟却背对着众人不说一句话。
宁长久手上使力,挣扎一番好歹是从包围圈中挣脱了出来,他蹿到周非舟的跟前轻咳了几声,随后戒备地望着那五个来历不明的男人,问:“周周,这、这些人是谁啊?”
周非舟淡淡地回答说:“大学生。”
“啊?”
“不然你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