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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前朝古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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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云城寒雪深,街巷上的热闹似乎与他们隔绝了。

裴怀钧神情紧绷,拉着衣绛雪冰冷的手腕,径直带他往前走。

衣绛雪被他拖着往前,满脑子问号,却还是跟着飘过去,“去哪里?”

裴怀钧带着他七拐八弯,找到了一家办白事的棺材铺。

棺材铺门可罗雀,铺面内部却悬挂梭罗花徽记。

这是一个朝廷成立专门处理邪祟的机构“幽冥司”下辖的情报点。

平时幽冥司没有活时,棺材铺也对外营业,正常卖些丧葬物品,承接白事。

裴怀钧把一块灵均石抵在桌上,对正在埋头打算盘的枯瘦老头说:“要个灵位,木材要最顶级的寒松木,做工要最好。不必刻名,我自己来。”

灵均石比起普通金银更稀有,是修真界的通行货币。

有钱能使鬼推磨。裴怀钧拿出的这一块品相很好,那老头本是眯着眼睛,一副眼神儿不好的样子,没想到看到就直了。

他很快就应下来,“没问题,客官,小老儿马上去取货。”

幽冥司常年与鬼怪打交道,这里的丧葬材料,当然是最好的。

与生死打交道的行当,对于灵异神怪尤为敏感。

裴怀钧拿到灵位,曲指敲击,算是认可品相和做工:“可以。”

也不白来,他顺便买了些纸钱、祭炉、香火等用品。

衣绛雪没搞懂,看他把盘缠花了个干净,凑到他面前,“买这些做什么?”

裴怀钧整理东西,在幽冥司的地方,他并不打算说明白,“回家再说。”

他们还没离店,棺材铺老板在后头又接了一单生意,似乎是有个大户人家的奴仆上门,商定白事事宜。

那报丧的奴仆脸色灰白,行动僵硬迟缓:“老板,棺材好了吗?”

棺材铺老板刻意压低了声音,神情颇为凝重:“城南乐忧坊的张老太爷死了,要办白事,七日之后出殡?”

棺材铺承接生意,自然也办白事,也不知这老板为何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衣绛雪回头看了一眼。

那奴仆的背影,似乎有些佝偻僵冷。

幽冥司的梭罗花纹,似乎越来越亮了。

*

裴怀钧租下的城南古宅也在乐忧坊。

打开生锈的铁锁,推门,一间三进的古宅院落就呈现在面前。

踏进庭院,一棵老槐树垂首,枝桠上缀着银针似的雾凇。冰壳之下,仍透出几分油绿。

“你,住在这里。”衣绛雪随手从袖中掏出小啾,让它扑棱棱飞上去。

小鸟很开心,他也很开心,他果然是个好主人。

时近日暮,裴怀钧提灯晃了一圈,发现后院有口枯井,被写着红字的石头镇着,铁链锁紧,看着很是凶险。

衣绛雪还在一人多高的荒草中,找到几个浅埋在草丛里的神像。

“不像是正神,反倒像是某种……异类?”衣绛雪捡起,发现那神像背后雕刻着许多触手。

衣绛雪捏了捏石刻的触手,原本是僵硬的,拿在手里久了,竟显出几分滑腻柔软。

厉鬼一阵恶寒,立即改为用鬼雾拎着触手,把神像放在书生面前晃荡:“好奇怪的神像……你认得出来吗?”

裴怀钧也看出几分诡异:“不干净的东西,暂时放回原处吧,小衣。”

“扔回去。”衣绛雪立即鬼雾让抛回原处。

石像跌进草丛,没动静了。

“再去看看房间里面。”裴怀钧打开正堂的门,发现许多古宅中的家具,用的都是一种鲜艳的红漆。

虽然是前朝的东西,上了年岁,却不见时间的摧折,格外鲜亮好看。

裴怀钧挥开灰尘,点燃油灯,提着往前走。

衣绛雪循着灯望去,看见几幅人物工笔肖像的卷轴挂画,悬在正堂的匾额下,匾额上书:“生死无常”。

挂画大约是一家五口,名字已被抹去,光根据画像辨认,从左到右依次是:小妹、老太爷、太奶,少爷,儿媳。

最奇怪的是,这些画用的并非寻常黑墨,而是奇异的红色颜料。

乍一看去,有股诡谲的厉气。

虽是冬日,但这古老宅院的森寒,似透肌骨,绝非小可。

裴怀钧擦掉桌面上厚厚的灰,简单收拾了下手头买的东西,问道:“小衣,你能感觉出宅院里有鬼吗?”

衣绛雪左飘飘右看看,甚至对着画像的眼珠猛盯。

他先是点头,又摇头:“也许有。”

裴怀钧蹙眉:“是我们没有触犯规则,所以没有现身;还是已经离开了?”

衣绛雪飘到他面前,拧着眉头,“不好说。”

连他也不确信,这说明鬼怪的痕迹非常隐蔽,或者是还未复苏。

不过,衣绛雪现在也不算完全体的红衣厉鬼。

毕竟他刚诞生,很多厉鬼的手段和方法都不会,还需要慢慢成长。

在这个阶段,满身诡异力量,却不懂如何使用的他,正如稚子抱金过闹市。

看着强大,实际意外的脆弱。

处理像尸香鬼母这些境界比他差得远的鬼怪,或许还可以暴力碾压过去。

但他遇上些手段厉害又会思考的修士,说不定会被封在哪个禁地,千百年也爬不出来。

倘若遇到煞级甚至厉级的老鬼,更惨。

他这样的萌新厉鬼,手段太少,像个鬼气大礼包,吃了包晋级的。

老鬼们偏又阴险诡诈,斗不过,说不定还真会变成其他鬼的盘中餐。

这样的幼年时期,衣绛雪最需要一个教导者和保护者。

他刚走出大山,就这样碰巧地遇上了裴怀钧。

当然,衣绛雪还觉得,这书生是他养着的储备粮和外置大脑,很柔弱,要轻拿轻放。

却不知,身为东君的他,才是那个悄无声息地喂养厉鬼的人。

裴怀钧没有继续探索,而是在正堂的桌上取出灵位,准备刻字。

衣绛雪满头雾水,凑过去:“书生,你要干什么呀?”

裴怀钧埋头垂目:“给小衣刻个灵位。”

他不愧是读书人,手指纤长灵活,雕工极好。

不多时,就在灵位上刻好了“衣”字,银钩铁画,一气呵成。

裴怀钧边刻边低声说:“有些鬼死去后,会在死去的地点,或是生前最重要的地方徘徊不定,这种叫做‘地缚’。”

他百年如一日地守在东帝山。

或许,仙人也会被地缚吧。

“亦或是会缠着与自己有牵绊的生者,依附在其背后,爱者保护,恨者索命。”

衣绛雪轻轻垂眸,神情似有些迷惘。

“……而大量外游荡的鬼怪,很多都是忘却名字,也没有归处的。”

裴怀钧轻轻拂去木屑,叹息:“失却前尘往事,甚至忘记坟墓在哪里;或许是亲朋好友尽死,确无可归之路……”

“而名字,对鬼来说,既是象征的符号,也是开启过去的钥匙。”

他举例:“譬如那位柳家小姐,即使化为复仇的邪祟,带在身边的,也始终是一枚证明身份的玉牌……”

裴怀钧刻刀微顿,“因为,忘记名字与身份,就会成为真正的孤魂野鬼。”

衣绛雪眼眉如水,凝神听他的讲述。

不知不觉间,他竟坐在桌上,俯身看去,双腿在鬼雾中若隐若现。

裴怀钧的雕刻手法绝顶。

衣绛雪甚至能看到紫气在他的姓名里流淌,这是无数鬼怪梦寐以求的功德。

他每下一次刻刀,就有功德转移到他的灵位上。

“对化作鬼怪的亡者来说,有名字,有灵位,能够吃到祭祀香火,说明他们被‘记住’。只有被记住,才有可能摆脱这周而复始的痛苦循环。”

“若是香火鼎盛,甚至有可能摆脱鬼身,半步踏入‘神’的境界,这也是我……东君的神位会遭鬼觊觎的原因。”

东君年复一年地守在东帝山,即使是与衣冠冢相对,他也会每日更换鲜花与贡品,擦拭碑上的灰尘。

如是这般,百年千年的等下去。

他是最后一个记住他名字的人,所以得长久地活着。

还好他修成了神仙,不会死。

裴怀钧有的是时间等。

说到这里,衣绛雪的灵位也刻完了。

裴怀钧简单地搭了个供桌,擦拭干净,把灵位郑重其事地放上去。

衣绛雪忽然觉得有股冥冥中的牵绊,将他的鬼身和灵位相连,甚至有股轻微的拉扯力。

“咦?”衣绛雪低头端详。

无名指处断裂的那根红线,竟隐隐向着灵位的方向飘去。

好像有些奇怪。

他心里轻微一动,还未寻思这背后有何含义,就见他的红衣和墨发都往灵位处飘着,呈牵引之势。

原来是慢了一拍,他微微释然。

裴怀钧敛起衣袍,将长发撩到耳侧,这样方便专注做事。

他正在认真给糕点装盘,码好,搭了个小型宝塔,供在灵位前。

他声音温柔:“鬼想要吃阳间的食物,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由我来给小衣供奉。”

说罢,裴怀钧点燃三炷香,插在香炉里。

“……好像,能吃了?”衣绛雪片刻怔住。

香点燃后,他感觉到香炉、灵位和贡品之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联系。

很快,他闻到香甜的气息,顿时把红线的异动抛诸脑后。

衣绛雪快乐地伸爪,拿取宝塔尖尖上的糕点。

“啊呜——”幸福。

厉鬼被成功投喂了点心,化作一团软软的鬼雾,在桌上弹来弹去。

他吃的快,裴怀钧帮他补货。

衣绛雪拿一块,他补一块。

三炷香都烧完之前,衣绛雪也享用完贡品,在桌上摊成一张幸福的鬼饼。

“以后还要吃!”

衣绛雪顿了顿,想起见底的盘缠,他很有责任心,“别担心,我会挣钱养家的。”

裴怀钧笑了,他把一张鬼揭下来,轻轻卷成画轴,环在臂弯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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