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孔楚瑜看见橙子对着镜子长吁短叹，眉毛皱成川字，她放下镜子，低头划拉手机屏幕，从化妆包里捣鼓了一会，掏出个什么东西，三下两下往脸上涂。
她放下包，随口问旁边的林寻，“她咋啦，闷闷不乐的。”
“别管她，她在郁闷脸上新长出的Lucy。”
“Lucy？”孔楚瑜大惊，“Mia不是才走没两天嘛？”
“照她这熬夜劲，二十六字母集齐是迟早的事情。”张雅榕悠悠补刀。
“滚。”橙子没好气道。
“那可不行，”林寻好心帮她说话，“我怕半夜看到吓着我。”
“你们都滚，圆润地滚出我的世界，好吗？”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没安好心，话没一句中听的，都没有一个人关心我的死活嘛？”橙子哼了一声，忿忿不平道，“话说我也是靠脸吃饭的。”
孔楚瑜笑得不行，好不容易缓过劲，安慰她：“你早睡早起，少吃点炸鸡，你那痘痘没准就消了。”
张雅榕附和道：“说得没错。”
“不过，话说你和余子尧……”橙子生硬地转到下一个话题，眼睛还放着亮光，看来想问很多了，一直憋着没开口，这会是完全憋不住了。
“不是，你转话题有够生硬的，我都没反应过来。”张雅榕一愣，噗呲笑出声。
“我昨晚就想问，能忍到现在算不错了。”
林寻也帮腔：“看得出来，忍得挺辛苦的。”
“哦，”张雅榕说，“那我就不说，憋死她。”
“啊啊你怎么这么坏，再不说我要讨厌你了。”橙子冲过去挠张雅榕痒痒。
张雅榕扛了一会，最后还是没出息地交代，“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三观不合，我们就说还是接着当朋友吧。”
“说得好宽泛，我不满意。”橙子连连摇头，摇得跟大摆锤一样，孔楚瑜都担心她扭到脖子。
“我之前和他聊了点我家里的事，他说话口吻就还蛮……”张雅榕艰难搜刮着合适的词，“哎，你们懂的吧。”
“高高在上。”林寻提示道。
“就是有点大少爷不识人间疾苦，很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这样活的感觉。”
“他这么说了？”橙子问。
张雅榕说：“没，但我又不是傻子，他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我能看不出来吗？”
“那谁先提的头要当朋友？”孔楚瑜问。
“我啊。”张雅榕拍了拍胸脯，“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有这必要吗？姐姐又不是非他不可了。”
“帅！”橙子毫不吝啬自己的大拇指。
林寻说：“酷！”
孔楚瑜说：“棒！”
“表扬大家，没破坏队形。”张雅榕笑着说。
大家配合着鼓掌，又笑着闹成一团。
“余子尧太没福气了，我们雅榕姐姐这么好的女孩都不懂地把握。”橙子小声嘟囔道。
张雅榕说：“是啊是啊，一点福气没有。”
“你怎么自己应啊？”
“不然没人回，我多尴尬。”张雅榕摊手，表情一脸无奈。
孔楚瑜说：“下次别这样了，抢我台词了，本来就没几句。”
“行，”张雅榕说，“下次轮流夸我，一个都不许落下。”
聊着聊着，孔楚瑜开始眼泛泪花，转身爬上床睡午觉。
其他人也不说话了，陆续上床睡午觉。
午休睡得不错，下午上课时孔楚瑜都感觉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上了一整天课，几人才刚从周末的欢愉脱身，橙子拉着她们往校外跑，说要带她们开开荤。
林寻坐在校门口的路边摊，烧烤的烟熏得她眼泪直流。
“你不担心你的痘痘了？”张雅榕问。
橙子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地招呼老板拿菜单。
孔楚瑜对张雅榕说：“别管她，她现在就是聋子，吃完饭就听得见了。”
橙子嘿嘿一笑，手上动作没停，勾了一大堆。
“今天我请客哈，大家不要客气。”
林寻一脸疑惑，“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今天——”橙子想了又想，好不容易憋出来一句：“今天是个吃烧烤的好日子啊。”
林寻笑了笑，也不为难她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下课没多久的缘故，烧烤店还空落落的，孔楚瑜抬头一瞧，就两桌，还算上她们。
林寻不知道从哪掏出口罩戴上，橙子讶异地看着她，问：“不是，你至于嘛？老板不是开排风扇了吗？”
林寻瞥了她一眼，余光扫向隔壁桌。
孔楚瑜一下了然。
隔壁桌是几个年轻男生，中间不知怎么混进了个老烟枪，在一桌人中间吞云吐雾，和烧烤的烟雾一中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孔楚瑜目光缓慢上移，移到“老烟枪”正头顶上，上面还贴着“禁止吸烟”的标识，这一幕看上去更加古怪了。
“懂啦。”橙子压低声音说，比了个OK的手势。
“他们少抽这一口耽误他们投胎是不是。”张雅榕瞟了他们一眼，没忍住小声吐槽了一句。
“很耽误。”孔楚瑜一本正经地说。
烧烤很快就上了，老板手艺不错，人也很热络，就是吃亏在人长得彪悍，说起话来带着点口音，像是混□□的。
林寻叹了口气，还是把口罩摘下来，吃了有一会，隔壁哥们已经抽两根了。
橙子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来，朝着隔壁桌的“老烟枪”蹭蹭一顿骂。
“隔壁哥们，别左顾右盼，说的就是你，公共场合呢，你就不能注意一点吗？好不容易吃口烧烤，还要混着一口二手烟，你不想多活两年，我还想呢。”
“你是我们学校的吗？还是隔壁的？”没等对方开口，她接着往下说，“不管哪个学校，好歹上过学，抬头看看头顶上的大字，禁止吸烟！看不见我也念给你听了，总不能眼瞎耳还背吧。”
噼里啪啦说完一大堆，对面“老烟枪”歉意一笑，往纸杯里倒了点水，终于把烟熄掉了。
坐他旁边的兄弟也帮着道歉：“同学不好意思啊，他失恋难受就抽得有点猛，我们也没看到上面的标识，下次会注意的。”
态度还挺好，还搭着个失恋的理由，橙子悻悻作罢，摆摆手说没事。
一坐下，就收到三个大拇指和赞许的目光。
橙子低调地坐下了，脸上写满了神气。
林寻说：“待会请你喝奶茶，给你的勇气鼓掌。”
孔楚瑜说：“那我也表示一下，给你买点零食吧。”
张雅榕忧伤地叹了口气：“前面把我的台词都抢了，但没关系，我的掌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你需要的时候总会为你响起。”
“噗，”橙子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我谢谢你们。”
吃得差不多，几人走出烧烤摊，橙子猛地一拍大腿，“怎么办？我现在有点后怕，刚才谁给我的勇气啊！他居然真听我话把烟熄了，现在想想他要一恼火把我打一顿，我也扛不住。”
孔楚瑜揉了揉她的肩膀以示安抚。
林寻说：“我也想说，蹭地一下就站起来了，都没反应过来你就开骂了。”
“在里头没好意思说，怕被他们听见，我都按了110，就差拨号了。”张雅榕说。
橙子笑了笑，“那我要是被打了，你们可得帮我报警叫120。”
“你放心，他要是打你，我第一个上去给他开瓢。”林寻淡淡说。
橙子盯着她看，林寻被她看得直发毛，刚想问，橙子凑过来亲了她脸，“呜呜呜，我真的太感动了，有你们真好！”
“你知道就好。”陈聿为淡淡道。
“你家里人还不知道吧。”唐迩说。
陈聿为不以为意，“知道就知道吧，死猪不怕开水烫了，现在也没打算瞒。”
“瞧你那没出息劲，果然谈恋爱害人。”梁炎嗤笑一声。
陈聿为悠悠呛了他一句：“那你倒是安全。”
果然，梁炎立马暴起，“陈聿为，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你作业写完了吗？”
“还没，”话题转得太快，把梁炎打了个措手不及，“你别以为借我作业就没事了，晚点我还要找你算账的。”
“今晚交。”陈聿为又补了句。
“我去，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梁炎边问边拿出电脑开机。
崔方说道：“你现在知道了。”
唐迩接道：“你现在知道了。”
陈聿为：“你——”
“你闭嘴。”梁炎脸上还有些得意，为自己截了陈聿为的胡，没让他开口损自己。
陈聿为翻身上床，躺在床上，听着梁炎断断续续敲键盘的声音，还伴随着几句听起来不太文明的脏话。
突然，传来刺耳的椅子拖拉声，梁炎愤愤不平，语气里还带着憋屈，“陈聿为，你耍我，作业都截止了，你还叫我写，害我白开电脑。”
“哦，刚看到想跟你说来着，这不少爷叫闭嘴呢，刚好点到我。”
“还有小点声，我要睡觉了。”说完，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梁炎闭嘴没说话，他不敢吵陈聿为，平时开开玩笑还好，吵他睡觉他是真会发火的。
唐迩关了宿舍的灯，大家也陆续上床睡觉。
今夜应该是好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