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请留步,我等既受托调查,还请各位在此稍候。”江行舟开口道。
花璃面色不改,“姑娘们稍等,各位请便。”
柳薏暗暗给三人使了个眼色,大家心下了然,各自分开去这楼中屋内查看。
一通看下来,果真没什么发现。
“眼下并无线索,该从何查?”段书白边叹气边摇头:“要是遇见邪魔,只管拿起剑杀了便是,可这查案却是弯弯绕绕,太难为人。”
“既然我们主动找不到凶手,不如等他来找我们。”林昭昭目光炯炯,“听那侍从说发现死者时,曾在楼中引起骚动,人多嘴杂,而这楼主显然不想将事情闹大,总不能将所有知道此事的人全部灭口,多半是给了钱财封口,既然如此,我们也可以花钱买些线索。”
“这倒是可以,可在这楼中,那楼主又怎会让我们打探到消息?”江行舟点了点头。
“她现在恐怕无暇顾及我们,倘若真凶就在这楼中,那楼主现在所为,自然是想要包庇他。醉仙楼每日人来人往,发生命案要想不声张定然难以处理。眼下我们来了,眼下对他们来说更重要的是毁尸灭迹。若不是她楼中人,我们查出真凶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林昭昭收起折扇,站起身来,“事不宜迟。”
“如果他们真要毁尸灭迹,那我们贴在厢房内的符纸不会被发现吧?”段书白有些担心。
“放心。”柳薏拍了拍段书白的肩。
林昭昭眉梢一挑,找到了,她佯装有些醉意朝前走,顺势坐在那一桌,“各位大哥看着有些郁闷,不知可是因那牡丹仙子。”
几个大汉看着面前的陌生人,也不觉得奇怪,“你是不知,我们等了这些时日便是为了看那牡丹仙子,可这楼主实在可恶。”其中一人忿忿不平,说着便猛地一拍桌子,引得周围不少人看过来。
林昭昭悄悄往后挪开些距离,这些人也不知喝了多少酒,“大哥所言亦是我心中难平,我等来此不知花了多少银钱。”林昭昭说着长叹一口气。
“你说可不是。”那几人更加气愤,看着有闹事之势,林昭昭趁机煽风点火,“大哥稍安勿躁,楼主看着不像那不讲诚信之人,想必今日有急事。”
“诚信?你是不知啊,这楼主心狠手辣的很,就前几日楼主死了一个人,死状可吓人了,那楼主来了只瞥了一眼就……”这人喝得有些不省人事了,还欲说下去,却被旁边的人拦了下来。
“你们也知此事。”林昭昭特意压低声音,似乎怕人发现,“那日小弟也在楼中,只是等我醒来,只听见说是死了人,却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楼主还给了小弟一笔钱。”
“你也在楼中?”拦住说话的那人有些震惊,“那你有所不知了,我们那日正巧喝酒喝到天亮,听见楼中躁动,便跑过去看热闹,谁知道竟是死了人,那人死的好吓人,我酒都吓醒了。没过一会楼主来了,看了一眼就命人拿麻布将尸体裹起来,只是那死人似乎不是寻常人,身边跟着一个小厮,哭天喊地不让其他人动。”说着说着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尸体可吓人了,我这几日都做噩梦,楼主看那尸体却是像看寻常之物。”
林昭昭装作很是惊讶,“楼主竟是这样的人。”
“想不到吧,兄弟几个也是没料到,还有更可怕的。”一人故作深沉地说道,“你们凑近些,我告诉你们,我前日在东市听见有人说这事,我虽然也怕但耐不住好奇便偷偷跟了过去,一看原来是楼中两个采买丫鬟,你们知道她们说什么吗?”
众人屏息凝神,只等他接着往下说,那人抿了一口酒,慢慢开口道:“那丫鬟说她看见了凶手,那日清晨她早早起床给牡丹仙子采晨露,却看到一个人拖着像是枯树一般的东西,她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枯树是一个人。她吓得魂飞魄散,而拖着尸体的人是楼中某位仙子,因早晨雾气蒙蒙,她看不太清,朦朦胧胧看见那仙子似是芙蓉仙子,却也不敢相认。”
林昭昭:“怎么可能是芙蓉仙子,芙蓉仙子看起来柔柔弱弱。”
“那丫鬟看得不太真切,谁知道有没有看错,我也不相信是芙蓉仙子。”
“可雾气蒙蒙她怎么能确认是楼中仙子?”
“你说的正是我好奇的,但我听那丫鬟似乎确定是楼中仙子,她将此事告诉另一个丫鬟便是想拉她一起跑路。”
林昭昭若有所思,那丫鬟想必是通过某种标志认出那人是楼中仙子。
“大哥们,大晚上不要说这些瘆人的事了,不如专心喝酒。”林昭昭打岔道。
“也是也是。”众人又拿起酒杯。
林昭昭看着众人又喝起来,便悄悄起身准备离开。
她绕过人群准备去找江行舟三人,怀中的断念剑却微微发热,她有些疑惑,瞥了一眼周围,谢玄之?!
擦肩而过之际,林昭昭有些惊诧,他怎么在这里,虽说他也变化了一番外貌,但他的眼睛林昭昭记得。
林昭昭并不想让他认出,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谁知突然被拉住了手腕。
“林昭昭,好久不见。”谢玄之微微勾唇,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林昭昭扫了一眼周围,不愿与他在此拉拉扯扯,便将谢玄之拉到拐角处,“你怎么在这?找我有什么事?”
“你刚刚和那些人在说什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我在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先拦住我的吗?”林昭昭瞪了他一眼。
“是吗?”谢玄之一脸无辜,似乎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你无事我要走了。”林昭昭抬脚便要离开,却发现谢玄之还拉着她,“谢公子这是何意?”
谢玄之似乎很喜欢看她生气,慢慢悠悠将手松开,“你可是在找杀了宋域的凶手?”
“宋域?”
“怎么?连死者名字还不知?”
林昭昭盯着谢玄之,“你知道凶手是谁。”
谢玄之笑了笑,“自然,不过眼下我正在找人,可没时间帮你追凶。”
林昭昭朝他挤出一抹笑,“不劳烦谢公子,我自会找出真凶。”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昭昭自知遇见谢玄之并非什么好事,他在此处,必然是有邪魔。
不知为何,谢玄之那胜券在握的得意模样却一直浮现在林昭昭脑海中,她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谢玄之果然不见了踪影。林昭昭突然觉得有些失落,手不自觉转起来香囊上的丝绦。
推开厢房的门,摇摇晃晃的烛光倒映着江行舟三人的影子,林昭昭的思绪被拉回。
“昭昭。”柳薏唤了她一声。
林昭昭粲然一笑,“大家都回来了啊,我有发现告诉大家。”她坐了下来,将知道的消息复述了一遍。
三人不掩惊诧之色,“芙蓉?”柳薏眉心微锁,“我从楼中几位丫鬟口中得知芙蓉平日里待人极好,从未与他人结仇。”
“阿薏姐,你可知这楼中其他仙子的品行?”
“我也听了个大概,芙蓉在楼中备受丫鬟赞誉,芍药些许骄纵,不过没啥坏心眼,只那牡丹。”柳薏顿了顿,“她似十分跋扈,丫鬟们说到她都十分恐惧,不敢多加议论。”
“其他人呢?”林昭昭追问道。
“其他人也听了只言片语,我偷偷记了下来每个人大致性情,她们的名字实在难记。”柳薏从袖中抽出一本小册子,“不过如果真如昭昭所言,凶手是楼中仙子,那便只能是这三人。此楼分为东西两侧,境心湖在东楼,倘若凶手要从西楼抛尸到镜心湖,需要穿过主楼,可主楼多是散客,想要不引人注意应是不可能。而东楼专为达观贵要所建,楼中仅花魁选拔前三可住在东楼。”
“这样说来,凶手的范围依然缩得很小。”段书白有些兴奋,真凶似乎呼之欲出。
“可还有其他消息?”林昭昭看向江行舟和段书白。
段书白有些赧然,“别提了,我巴巴上前套近乎,那些人看了我一眼就让我滚远点。”
江行舟面色沉重,“几个月来,楼中似乎不止死了一个人,不过具体情况没有人知道,都是道听途说,也不知是不是这次事情发生走漏风声,别有用心的人便借机生事。”
“不对,这次绝对不是凶手第一次动手,只不过这一次与以往有很大不同,应该突然发生了某些凶手始料未及的事情,凶手不得已才杀了这人,慌乱之下将他抛尸于此。还有那香,连阿薏姐都未曾见过的熏香,那香甚至有蛊惑人心的作用,而死者已经死了足足三日,身上还散发这怪香,可见凶手应是下了大剂量。倘若有人借机生事,三日足够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可眼下楼中波澜不惊,我猜明日便什么也听不到了。”林昭昭捏紧了手,这样下去,凶手应该还会继续害人,必须在下一个受害者出现之前揪出她,不然会有越来越多人受害。
柳薏点点头,“我同意昭昭的想法。行舟和书白你们暂且在这边守着,看看她们会不会有什么动作。昭昭我们再去看看那尸体。”
林昭昭知道她是想从香查起,随即起身,和柳薏来到了那放置尸体的地方。
“昭昭,你将这白布蘸些水,用烛火将其加热。”柳薏蹲在尸体边,取出香囊里各种香料。
林昭昭:“阿薏姐这尸体体内水分尽失,真的还能蒸出气味吗?”
柳薏面露难色,“我也不确定,只能试试。”
林昭昭递上白布,柳薏将其铺在尸体前胸出,等了片刻,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柳薏也是难掩失望之色。
林昭昭突然想到了,“阿薏姐,衣服。”
柳薏恍然大悟,立刻拿出小刀将里衣割下一大块,她小心翼翼将其放在火上加热,那香气似是更加浓郁,“昭昭你快来帮我拿着。”
柳薏额上不禁沁出薄汗,时间紧迫,机会也只有这么一次,她拿着那草药不断捣鼓,“昭昭,你闻闻可是这个味道。”
林昭昭惊喜道:“是的。”
“味道很相近,可是少了一味香料,这些味道不过是掩盖那香料。”柳薏看着那些香料,“到底是什么呢?”
“阿薏姐,你确定至少了一味香料吗?你现在所制的熏香是否有致幻的效果?”
“这些不过是平常香料。”
“阿薏姐知道什么香料可以致幻吗?”
柳薏看着香料,“市上还在售卖的迷香多是几味香料混合产生的效果,只一味香料便使人致幻,我知道一种,冥幻草,但此物现在已经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