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你们楼主现在可有空？”柳薏站在门外，有些焦急地问道。

“楼主现在不见客。”丫鬟木木答道，随后，不管柳薏问她什么，她都不再开口。

“这可如何是好，她这摆明了不见我们。”柳薏来回踱步，发间步摇晃得急切。

“你进去告诉楼主，我们已经找到了芙蓉，现在有事询问她。”林昭昭递给丫鬟玉牌。

好半晌，丫鬟才出来，“两位请。”

“你们找到了芙蓉？”花璃居高临下地看向两人，显然是不相信她们这么快便找到了芙蓉，“你们可是好大的官威。”

“实在不好意思，不这样楼主也不愿见我们。”林昭昭语气含着歉意，让人分不出真假。

“楼主，今日我们找你是想求你一件事。”柳薏直截了当地开口。

“求我？”花璃轻笑出声，“恕我无能为力。既不是为了审讯，小枝，送客吧。”花璃毫不客气地要将两人赶出去。

“楼主别急，我们还没有说是何事。”林昭昭不愿就此离开。

眼见她们不主动离开，几个丫鬟便来拖拽两人。柳薏情急之下，朝花璃喊道：“楼主，你可认识沁音？”

这次，花璃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不过她又很快掩饰过去，并未回答柳薏的问题。

柳薏情急之下，拿出了腰间的玉佩，“我知道您与沁音相识。”

花璃看见了那玉佩，抬手让丫鬟们退下。她打量了一番柳薏，“你是何人？”

“沁音是我母亲。”

花璃明显不愿相信，她走了下来，“你是阿音的女儿？”她盯着柳薏，似是要从柳薏身上找出沁音的痕迹。

柳薏揭去了脸上的伪装，展露出她原本的样貌。

花璃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一步，少女的眉目与记忆中的笑靥层层重叠，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真的是阿音的女儿？”

“我也不知我与母亲是否相似。”

花璃愣神地看着柳薏，像是自言自语道：“像，太像了……”好半晌，她才自知有些失态，忙抬袖遮面，“两位稍等片刻。”

林昭昭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花璃与沁音交情匪浅。

柳薏不安地攥紧手，如今真相呼之欲出，竟有种近乡情更怯之感。

窗外有风吹来，吹得屋内挂着的铃铛叮当作响，烛火忽闪忽灭，倒映出的柳薏的影子亦是忽明忽暗。紧张的氛围如月光般晕染开，浅浅淡淡萦绕在两人的心头。林昭昭低着头，手指不急不慢地转动着丝带。

好半晌，花璃才缓缓走了过来。这一次，她一改往日的疏离，“既是故人之女，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楼主，可否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柳薏眼中满是期盼。

花璃从腰间取出了玉佩，轻轻将它搁在桌上。

“这是……”柳薏小心翼翼伸手去触摸那玉佩。

“这是当年你母亲赠予我的，现在我将它物归原主。你母亲走后，我出于私心，将对她的记忆存在了玉佩中。”花璃转动手腕，给那玉佩注入灵力，转瞬间玉佩再次焕发出光彩。

十几年前，正逢仙魔大战，魔族难敌仙族，在战场上节节败退。后来妖王领众妖族助魔族，战场形势有了转变。可玄青宗掌门不知修了什么仙法，竟一夜之间斩杀了妖王。妖族见情况不妙，便决定不打了，可那些修士竟想赶尽杀绝。

花璃当时还只是一只小狐妖，跟着父母四处逃难，却不幸被修士发现。爹娘为保护花璃，拼死抵抗，才给了花璃逃生的机会。她也因此受了重伤，幻化成最初的狐狸形态，一路东躲西藏，来到了这死生之界。

花璃不敢出去，便一直躲在城内一处破旧宅子的小洞内。数天下来，她实在饿得受不住，便决定冒险出去偷一些食物。

城内沿街有许多小商铺售卖吃食，花璃便决定偷些包子馒头。她躲在暗处，瞅准店老板不注意的时候，用嘴叼走了一个包子。可惜那老板对自己的包子看得很重，他看一只畜生竟然敢偷他包子，当即追了过去。就在快要逮到花璃的时候，一道女声拦住了老板，“我替她付了。”店老板看了一眼女子，冷哼一声，拿着钱离开了。

女子走到墙角处，见小狐狸蜷缩在角落呜咽，便将她抱了起来，“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

就这样，花璃和沁音回到了客栈。沁音给花璃包扎了伤口，“好了，你走吧。”沁音打开了窗户，准备放花璃离开。

花璃看着沁音，愣了一会，又跳到了沁音怀中。

“你这是要跟着我啊，我可是要去暗河，跟着我可不安全。”沁音抚摸着花璃，轻声说着。

花璃跟着沁音的这段时间，发现她真的要去暗河。沁音身上受了很重的伤，却每日都出门打探暗河的位置。通过暗河便能去往魔界。可花璃并不知道沁音为何要去魔界，她只知道暗河对沁音很重要。她趁着伤好得差不多，便偷偷跑出去找散落在城内的狐族姐妹，问她们是否知道暗河在哪里。

寻了很多人都是不知道，只有一只修为较高的狐妖告诉花璃，“你要去暗河，我倒是知道方向，只是你寻暗河做什么？”

“我想去魔界。”花璃告诉她。

那狐妖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这只小狐狸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暗河底下凶险万分，凭你的修为连渡河都不可能。何况河对面是魔族的地盘，你就算侥幸渡河，上岸之后也是送死。”

花璃知道了这一切，便犹豫要不要告知沁音。她不愿看着沁音去送死。

“阿音，暗河很危险，你不要去。”花璃看着沁音每日忧愁的模样，终是告诉了她。

“小狐狸，谢谢你告诉我，我心意已决，你是无法劝住我的。”

走之前，沁音将随身携带的玉佩赠送给了花璃，又送她一件法器，“你将这个戴在身上，那些修士就感受不到你气息。”

“照顾好自己。”沁音轻轻拍了拍花璃的头，与她道别。

花璃不放心沁音独自前去，便想着偷偷跟过去。可戴上了沁音赠送的法器，竟昏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醒来，已是第二日。她慌慌张张跑去了暗河，却早已没有沁音的踪影。她四处去寻沁音，却感受不到她一丝气息。

花璃无奈又去寻了那狐族姐妹，“倘若你的朋友是一个修士，倒是有可能过河，但如果你的朋友只是一个凡人，断然是死在了河中。”

花璃心如死灰，她知道沁音全身修为尽废。

再后来，幻化成人形的花璃便开了醉仙楼。那时，醉仙楼远没有现在的规模大，只是一间小小的酒馆。她一直守在死生之界，便是期盼着沁音有一日会回来。

日子本就这样在平淡和等待中过着，可是柳照庭来了，他来寻沁音。

花璃得知了他是沁音的丈夫，便觉得他是一个负心汉，竟让自己的妻子孤身一人来此险境。每次柳照庭前来，花璃总是不由分说将他赶了出去。

“你走吧，我不认识沁音。”

“怎么可能，我感受到沁音的气息在这楼中。”柳照庭断然不愿意走。

终于，花璃拿出了沁音的玉佩，“你要问什么，明日再来。”

柳照庭高兴得快要疯了，连忙答应下来。

花璃决定看看柳照庭的真面目，便在他离开后，布下阵法。

第二日，柳照庭一大早便等候在了门口。他迫不及待准备见到沁音，没有发现花璃布下的阵法。

花璃为柳照庭制造了幻境，趁他元神不稳，去窥探他过往的记忆。

沁音的过往如同一幅画卷一般展开在花璃眼前。

没多久，柳照庭便醒了过来，看见花璃泪流满面，呆愣在原地。他有些着急，“怎么回事？阿音呢？”柳照庭不停摇晃着花璃，可花璃都没有反应。

“她早死了。”花璃捏紧了拳头，吐出四个字。

柳照庭顿时脸色大变，“我不信，阿音怎么可能死了。”

花璃望着柳照庭，勾起嘴角，“她修为尽失，又怎么可能强行渡过暗河。”

柳照庭依旧不相信，硬是要花璃将沁音交出来。

花璃一掌将疯魔的柳照庭击倒在地，“我为何要骗你？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

“后来了，楼主，后来怎么了？”柳薏有些着急地询问道。

“后面柳照庭也去了暗河，再后来我也不知了。”花璃想起柳照庭，语气不善，竟出手将柳照庭那枚玉佩击碎。“你是阿音之女，可亦是柳照庭之女。我痛恨修士，当年沁音救了我，如今我已将所知的一切告知于你，你走吧，我不愿为难你。”

“楼主，还烦请你告知我当年母亲为何要离开玄青宗。这么多年来，我始终不愿相信母亲如传言一般。”柳薏握住了花璃的手。

“真相重要吗？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所愿意相信的。”花璃有些愤恨，“不过，我将要重新主导这世间的规矩。”

“真相也许对旁人来说并不重要，甚至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沁音是我的母亲，真相对我来说很重要。”柳薏眉间结有千千愁绪，顿了顿，“无论是非对错如何，请告诉我吧。”

“你长得倒是与你母亲很像，可你不是她。”花璃眼尾胭脂似淬了血，转头看了一眼林昭昭，“你倒是有些像阿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