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是译者注，没有*的（）则是原文补充。***表示场景的切换。

她突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说道：“要是你希望我这么做，我会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紧张，就像雷雨天来临的前兆。

"我希望如此，"他几乎耳语般说道，"不止如此。还希望你不会反对（我安插眼线这件事）。"

她需要打破这沉重的气氛。"我很高兴听到这些，"她微笑道，"尽管这让我困惑。"

"困惑？怎么说？"

"和您的亲戚们一样困惑的原因。您可以选择一位女继承人、一位贵族小姐、一位社交名媛，却偏偏来到这个小镇，追求一个没有前途、没有背景、连美貌都未能打动您的女人。

我并非妄自菲薄，但我远不及您家族的要求。这些原因难道还不足以令人困惑吗？还是说，您选择我是为了故意让您的家人感到难堪？"

"绝没有这个意思。我无法解释为什么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只能说有你在的地方，阳光更明媚，连空气都格外香甜。在你身边，我会留意到那些原本被我忽视的大自然的奇妙之处，并为此感到欣喜。你让我渴望成为更好的人，也让我相信世上仍存在美好的灵魂。你笑的时候，我也想笑。你唱歌的时候，我满心欢喜，让我觉得世间一切都很美好。我无法解释你是如何迷住我的，但我确实已经被你迷住了。"

她的喉咙发涩，“也许这只是因为我的鲁莽无礼（引起了你的注意）。”

他摇了摇头，“上流社会有些女士也能逗我发笑，但她们的幽默总是以取笑别人为代价。而你的调侃中却没有丝毫恶意，只有令人愉悦的趣味。与她们不同，你的第一反应不是为自己着想。也许世人会认为这样的结合是错误的，但我不这么认为。你的价值不在于你的社会地位，而在于你的灵魂。”

伊丽莎白不禁笑着对他说：“这么说，了不起的达西先生成了一个平等主义者？我简直不敢相信。”

“上帝保佑，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他激动地说道，“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了。你知道吗？有些街头的孩子开始跑到我伦敦宅邸的马厩里睡觉。厨师们会拿一些剩饭剩菜给他们吃，而我则装作毫不知情。我的家人一定会让我立刻把那些孩子赶走，生怕他们惊扰了马匹，可那些孩子是睡在马匹旁边只是为了取暖。凭什么我的马就该比那些孩子得到更好的待遇呢？”

她调侃道：“你的马儿可真幸运，竟有如此忠心的孩子在夜里守着它们。”

他歪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是啊，不过现在守着它们的孩子少了一个。”

“那个男孩？你从家里的马厩里雇人？”

“只雇用那些孩子，马可不外租。”

看到他那滑稽的表情，伊丽莎白不禁笑出了声。

他的眼神一暗，抬手像是要触碰她的脸颊，在指尖离她几英寸远时却停住了。

伊丽莎白心里隐隐期待着，连那块肌肤都微微刺痛起来，她真希望自己不用阻止他，可他嘴角微微一撇，还是把手缩了回去，垂在身侧。

她垂下眼帘，咬着嘴唇。

“伊丽莎白，请你认真考虑我说的话。我们都需要好好想想，我现在不会逼你，但我会一直想着你，也希望你不要忘记我。”

她微微侧过头，轻声道：“我想那是不可能的。你大可放心。”

“我会想着着某位年轻姑娘进入梦乡，一如既往。”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现在必须送你回梅里顿了，免得我开始混淆梦境与现实。”

她知道自己并不想这么快就跟他分开，即便留下来绝非明智之举：“你就不想让梦境成真吗？”

他倏地转身望向她，脸上的神情诉说着他内心正经受着怎样的煎熬：

“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想让梦境成真，可我不能以牺牲你的名誉为代价。”

她半信半疑，半失望，再次咬住嘴唇，试图掩饰因自己的冒失和他的拒绝而产生的窘迫。

她正打算想说句俏皮话来缓和气氛，这时，达西发出一声轻微的、近乎哽咽的声响，靠近她，近到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拂过脸颊的温热。

他的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伊丽莎白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淹没，那是一种令人陶醉的期待，以及某种她尚不明白的更深层次的渴望。

时间仿佛在他靠近她时便静止了，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仿佛下一秒自己就会从这场无法抗拒的梦境中醒来。

当他温热的双唇轻轻贴上她的唇时，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他的克制如此明显，仿佛连空气都因此而颤动，然而她却感觉他在汲取她的灵魂，那是从未有人触及过的地方。她被渴望吞噬。

仅仅是双唇的触碰，怎会带来如此多的感受？那令人兴奋的愉悦无法掩盖她内心深处的一个笃定的声音——

这个正在亲她的男人于她而言是特别的。

他的双唇从她的唇上移开，双手滑落到她的肩头，同时将额头轻抵着她的：“我无法用言语表达你对我意味着什么，伊丽莎白。这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畴，

也远超过我曾以为自己能够感受到的任何情感。求你了，别让我等太久。”他的声音沙哑，几近耳语。

她仍因他的亲吻而头晕目眩：“等我能回伦敦了，就马上告诉你。”

他像是费了好大劲才喘上气来，说道：“你不会拒绝我吧？”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脸还能烫得如此厉害。她怎么可能会拒绝他呢？那会完全违背她的意愿。

她身上每一寸皮肤，每一声心跳都在叫嚣着要和他在一起，而且为了家人着想，她也绝不能将他拒之门外。她痛恨自己脑子里竟然闪过这样的念头，而这个念头比她自身的理智更能浇灭她内心的热情。

“伊丽莎白？”他焦急地唤道，“我知道我不该说那些话，可是——”

她不顾一切地踮起脚尖，回吻了他一口，放任自己沉醉在他的气息中：“这就是我的答案，先生。”

他那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让她觉得方才所冒的一切风险都是值得的。能因给他人带来欢乐而收获这般多的喜悦，这是一份意想不到的馈赠。

要是他们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一旦他不在身边，她的整个世界都会显得空落落的。

“谢谢你。”达西抓起她的手轻吻道，既是为了保护她，也是因为渴望再次触碰她，可即便如此，他也清楚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哪怕是亲一辈子都不够。没有什么能表达他内心此刻强烈的喜悦之情，以及他终于、终于能得偿所愿的解放。

***

在达西与布朗宁先生私下会面结束、启程回到伦敦之前，伊丽莎白还是有机会再见他一面的。

起初，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她都会心里一紧，惊恐万分，心想他是不是忘了这样会给她带来的流言蜚语。

但接着，当布朗宁先生转过身去，店里又没有顾客的时候，达西先生如沐春风的微笑，望向她的眼神，他的沉默，都在告诉她：他一直在为她的名声考虑。

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伊丽莎白仍会回想起他的笑容。

她试图通过工作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一想起他的嘴唇触碰自己手指时的感觉，她就忍不住思绪飘飞。

于是，她开始饶有兴致地看着布朗宁先生在店里忙来忙去，向查理展示货物存放的地方，布朗宁先生的好心情表明他对与达西先生的交易很是满意。

她心里琢磨着，他到底又答应了多少投资。

直到第二天，她才有机会单独和查理待一会儿，不过她注意到查理那锐利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她不知道自己是该为查理可能会汇报她的一举一动而恼火，还是该为达西先生如此关心自己而感到高兴，但她并不想自己的隐私被侵犯。

于是她犀利地说道：“哦，查理，我听说你是达西先生的眼线。”

他厚脸皮地递给她一个微笑：“是的，小姐。”

“那你打算向他汇报什么？”

“这是我和达西先生之间的事，小姐。”

“所以你是听他的命令行事？”

“达西先生是个慷慨的绅士。我听他的吩咐。”

“原来如此！你可别指望从我这儿得到同样的好处，因为我出不起比达西先生更高的价，但我们还是可以达成协议的，你和我。毕竟，你总不希望我向他汇报，说你是个懒惰的、不听话的学徒吧？”

查理歪着头，脸上带着一种近乎钦佩的神情：“当然不希望，小姐。”

（*不知道大家发现没。达西是个隐藏的控制狂：从他劝阻宾利向简求婚，到他安插查理这个眼线，绝对的自信造就极强的控制欲。）

“那我们算是达成共识了？”

男孩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要和她握手言和。

第二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