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黎声音轻而讥诮,像是冰冷的雨点砸进了车里。车厢内气氛僵硬凝固,坐在前面的司机悄无声息地放慢了驾驶速度。
这时颜序五指扳过魏长黎下颌,强迫小少爷注视着自己。
他开口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魏长黎一旦开口就已经做好收不回去的准备,于是他十分挑衅地看了回去,眉眼精致到锐利,话语也攻击性十足:“你是不敢,还是不行?”
颜序蹙了下眉,指腹一抚魏长黎带着雾气的眼梢,随后平淡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仍然没有改变决定的意思。
然而魏长黎太懂如何让眼前的男人不舒服了,他一咬牙扬起声音,颤抖的字节一字一顿地踩在双方心照不宣的雷点之上:
“如果你不行,就别耽误我去找别人解决,颜序,我不去医院……我也本来就不想看到你。”
颜序表情毫无变化,整个人端坐一处显得冰冷而齐楚,叫人看不出来是否真的被激怒了。
空气平白凝滞了格外漫长的三分钟,男人忽然开口:“回家。”
车轮与湿滑的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在雨中迟疑徐行的钢铁巨兽听话地调转了方向,朝反方向窜出一道疾驰的闪电。
·
魏长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扔到床上的,宽阔的床面就像是惹人沦陷的一片沼,他毫无力气地陷入其中,一切意识都分外的混乱。
颜序把他丢在床上后静静看他一眼,又抱着那三只小猫转身出去,给佣人安顿好了才再次进来,手中似乎还拿了什么东西,藏在掌心之中。
他一言不发,俯下/身腾出手里的东西,微凉的指尖按在魏长黎颈侧,确认着小少爷根本藏不住的、剧烈跳动着的脉搏,下一秒他忽然将对方冷硬地拽了起来,不容拒绝地转了面。
膝盖毫无缓冲地跪在床上,魏长黎闷哼一声,他后腰被迫伏低下陷,腰线划出一道收紧的弧度。
颜序用一只手从小少爷背后握住他反过来的手腕,随后漫不经心地扯松领带,将那柔软熨贴的黑色领带一圈一圈缠绕在魏长黎的手腕上,他不给他任何反抗的空间,像狩猎者禁锢自己最满意的猎物一般,为他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你干什么……颜序,你放开我!”魏长黎从未有过这种体验,这种视野受限的姿势使他空前地感到不安,随身体一起颤抖着的声音不自觉上扬了几度。
颜序将这一系列称得上暧昧与混乱的动作演绎得冷漠而禁|欲,他似乎毫无动情的意味,举手投足就像是在拍摄教学视频一样利落而冷淡。
但魏长黎知道颜序平时不是这样的……最起码三年前的他还不是。
小少爷挣动着:“当初不是你亲自告诉我你‘不行’的吗,现在知道破防了?就因为我在你下属面前点破了你的秘密,所以就恼羞成怒成这个样子?松开我,颜序!妈的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找别人解决。”
相比于魏长黎的气急败坏,颜序冷静得像是和他不在一个图层上的人,他一双眼睛尽数浓密的睫羽遮下,面容漂亮得几乎有些不近人情。
男人柔声问:“你这种样子想找谁,嗯?”
“跟你有关系吗?放开我!”
魏长黎边嘴硬边挣扎,然而一切动作在催|情|药物的作用下都变成了我见犹怜、欲擒故纵的引线。
颜序眼神暗了几分,忽地伸手往青年的腰际一压,他似乎格外了解这具身体,状似随意的触碰却让魏长黎的身子触电一般软下去,青年唇齿间的喘息压抑不住地溢出,浑身因为这种居高临下的玩|弄变得热而战栗。
“乖一点。”
颜序将刚刚放在床边的东西重新握回掌心,用指尖抵住在魏长黎的后背游走。
是一把灵巧至极的匕首。
魏长黎眼睛微微瞪大了,一时不知道颜序从哪里变出来这样一把利器。这柄悬在他身后的刀锋利得只需轻轻一划就能将他湿透的、粘连在肌肤上的衬衣破开,大片暖瓷色的皮肤露出来,与被刀尖儿毫无间隔地紧贴在一起。
颜序垂着眼睛,拿着那把小匕首,任刀刃轻轻地落在魏长黎优美漂亮的肩胛骨上,随后慢条斯理地一路向下,微用力割断了青年的皮带。
“疯子,妈的颜序你个疯子!” 魏长黎最后一丝安全感随着裤腰一松的诡异感觉而丧失,他反抗无能,只好反复叫男人名字,声音中急得几乎带上了哭腔,“放开我!”
身后游弋的刀忽然停了,转而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看不见,摸不着,反抗不能,逃脱不得。
魏长黎心中涌起一阵绝望,明明是自己先开口挑衅,此时却崩溃地想自己与其被前男友这么羞辱折麽还不如悄无声息地死在外面,眼泪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滑出来,在枕头上砸出一痕泪花。
而后一个吻却如飘落的轻羽一般扫在他的腰窝上,在灭顶的温柔中抚慰着他的颤抖。
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我以为你什么都不害怕呢,长黎。”
熟悉的称呼柔软的触感,魏长黎本能地瑟缩起来,残存的理智让小少爷仍然选择负隅顽抗,他控制着哽咽的声音,将祈求硬说成命令:“你放开我。”
出乎意料的是颜序很听他的话,顺手将那柄精致的匕首扔在一边,男人动作细致地帮魏长黎把手腕上的领带解了,把人一把正过来面对面抱进怀里,拨开他额前的发丝,目光落在他通红的眼窝与桀骜的眉骨:
“为什么不去医院?你知不知道以你现在的情况,跟我回来大概率只有一个选择?”
魏长黎想逃却逃不开,只好不情不愿地低头错开颜序垂落的视线,将整个人都消极地埋进自己掌心,小声骂:“疯子。”
颜序手臂环过小少爷后背,终是用一种平和又无奈的力道拍着他背脊,轻声安抚:“好了,别害怕。”
……
清晨第一缕阳光被窗棂切开,随着风飘进卧室,落在小少爷纤薄的眼皮上,描绘出皮肤下细小温暖的血丝。
魏长黎醒来时浑身已经被人整理干净,折磨他一夜的药效似乎也已经偃旗息鼓,只有颅内神经疼得像是被撕裂又缝合过一次,留下一串尖锐鲜明的疼痛。
他独自躺在床上,身边空荡荡的,除了自己睡过的地方,这张宽阔到奢侈的大床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事实上昨夜男人根本没留下,颜序最过分的行为是在魏小少爷神智不清的时候把他抱进浴室,为他物理降温的同时又给他打了一针东西。
魏长黎不喜欢去医院,更不喜欢各种往身上注射的药剂,不过他理智上知道自己不应该抗拒,因为颜序绝对不会给他胡乱注射什么东西,除了没那个必要,更重要的是颜序此人长期担任一些生物工程的核心领事,对于活体用药的审慎程度几乎已经达到了不容分毫差错的偏执范畴。
但感情上,魏长黎却很难接受冰冷的液体顺着狭窄的针口流入血管,在这个过程中他会产生严重的抵抗行为,印象里儿时的他甚至因为剧烈挣扎把针头硬生生别进肉里,这种体质能平安无事长到现在已经算是上天的格外眷顾,所以当颜序按着他打药的时候,无疑是经历了一场异常惨烈的“医闹”。
具体细节魏长黎已经记不太清,脑袋里唯一存着的印象是到最后无力抵抗的自己濒死一般仰起了颈,而始终看不出情绪的颜序在那一瞬间眼神变得异常深邃,就像是耐心十足的野兽被诱|惑到极致——
男人埋下头温柔地咬住身下人的喉咙,在青年剧烈跳动的脉搏上留下一道湿润的咬痕,他揩去他眼尾挂着的泪水,在他不住的颤栗之时,为他注射了一针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