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黎动作一停,心里叹道还是吵醒了颜序,转头正欲开口,却对上那双沉黑的眼睛。
颜序的目光潮湿,瞳孔深处有浓得稀释不开的情绪。
魏长黎几乎被这样的眼神烫得一颤。
下一刻他的世界天旋地转,被颜序一把拉倒压在沙发上,动作之快几乎掀起一阵风。他的左右手腕被颜序并起来一掌握住了,往上抬过头顶,整个人动弹不得,不得不以一种被禁锢的姿势扬起脖颈,喉咙下意识地滚动一下,拉出一条诱人的曲线。
“颜……”魏长黎想要开口叫住他,但很快带着冰冷气息的吻落下,力道不必以往温柔,仿佛是兽在确认自己的猎物,他的脖子被颜序用手按住,呼吸被轻微地阻断了,肺部因呼吸不畅开始感受到抽痛。
紧接着魏长黎闷哼一声,感受到颜序将膝盖顶进他的双腿之间,隔着裤子蹭了蹭。充满挑/逗意味的刺激使他的身子直抖,眼尾被刺激出几滴生理性的眼泪,长睫一抖如春日露水一样簌簌落下,看起来很可怜,又让人格外有凌/虐的欲/望。
在他肺中最后一丝空气都要被抽干的时候,颜序放开了他的手,鲜活的气息涌入鼻腔,魏长黎终于获得了喘息的余地。
他捂着自己的脖子,贪婪地呼吸着空气,直到剧烈跳动的心脏稍微缓和,才向面前那个居高临下、在他身上作祟的男人伸出了手。
颜序无声看他几秒,才将自己的手递给他。
魏长黎恢复了一些力气,勾着男人修长的手指用力一把将他拽进自己,双臂勾住他的脖子,眼尾还是湿红的,嘴唇却提起一点弧度,声音因为刚才的窒/息体验而有些沙哑:
“以前怎么看不出来你喜欢这个?”
颜序手指抚上他一开一合的唇瓣,将一点带着魏长黎气息的血迹抹掉了,放进自己口中尝了下味道。
甜的。
就和他本人一样花言巧语,明明说等他回家,却只给他留下一个空荡荡的棺材般冰冷的房子。
“对不起。”魏长黎凝望着他,忽然用嘴唇蹭了蹭颜序掌心。
可惜对方并不怎么领情,神色依旧冷淡。
魏长黎只好将下巴压在他的肩上,抱着他晃了晃:“我被你弄疼了,颜院长。”
颜序垂下目光,没说话,任对方紧紧抱着。
“我出去散心啊,你走了我也不好受是不是?而且房子里太闷了,我就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回来,”魏长黎倒也乐意哄着,“那我错了,错了好不好?”
见对方仍然不接话,他只好补了一句:“保证没有下次了。”
颜序终于开口:“搬走了当然没有下次。”
魏长黎愣了愣神,不知怎么在这句话中听出了一种被抛弃的意味。
宁城世家中最高岭之花最不可攀折的颜序颜院长,这辈子竟然也有害怕别人不要他的时候。
魏长黎心里酸酸胀胀的,忍不住舔了下自己嘴唇上的破口。
“你走了后我想了一会儿……当然这个‘一会儿’没那么‘一会儿’,基本回顾了过去的很多事情。”魏长黎换了姿势,两人从相拥的状态转为并肩坐着,以一种平等的姿势交流。
他说:“我过去一直在坚持这个事情,认为无论我们关系怎么样,该偿的人情总是要偿的,不该欠的更不能欠的,但回顾每一次经历这类事情,我发现咱们之间的意见从未统一过,所以几乎每次都不欢而散,并且周而复始,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个矛盾。”
颜序呼吸的节奏慢了一些。
“我的确……没有想过你真正要什么,只是非常简单粗暴地归纳为金钱、物质或者其他可衡量的资源与价值,但也正如你所说的那样,金钱这种东西,对咱们这种人……好吧目前是单纯对你来说,也就是个卡里面增减的数字,我还多还少,也无非是往汪洋里落一滴不痛不痒的雨。”
毕竟是从小躺在锦绣堆里长大的少爷,魏长黎并不难理解这种心理,甚至倘若他换位思考,亦不会认可自己收下这份“人情”。
归根结底,只是两个人都习惯在这段关系里付出,而不愿意接纳对方的偿还。
“但我还是觉得,不应该让你单方面做那么多,”魏长黎话音一转,讲出了自己的想法,“这样会让我产生一种严重的……不配得感,会让我觉得有压力。”
颜序的表情不知在哪个瞬间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眼神变得冷淡变得宁静,以一种认真的状态安安静静地聆听着。
“所以我们折中一下怎么样,”魏长黎往他肩头一靠,勾起他的长发问他,“你想要什么?就是那种……我以后努努力可以挣来的那种,当然可别是让宁科院立足宁城面向东亚称霸全球辐射宇宙这种哈,那我只能为你刷一辈子试管了。”
魏长黎问出的这个问题颜序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握住魏长黎的手,而后者也十分心有灵犀地与他十指相扣。
这栋房子的空间仍然很大,落地窗外的春树始终在这个东风吹彻的夜晚左右晃个不停,可那种苍白的安静和恹恹的死感忽然消失了,只剩下两颗心的共频跳动。
很久之后。
颜序看向魏长黎,他动了动嘴唇。
我想要你幸福,健康,平安。
至于其他的,他这枯燥的、充满了不可言说的秘密的一生再无所求。
魏长黎想了很多可能。
他甚至连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禁/忌补偿方式都想到了,却从未想过是这六个字。
太过……质朴了。
在这充满喧嚣、物欲、浮华和躁动的年代里,这个“所图”实在是再质补不得了。
但也再美好不得了。
魏长黎忽然向上抬了抬头,动作可疑地抽了下鼻子。
颜序低头碰了碰他的嘴唇,明明是刚刚发狠狎/弄的始作俑者,此时又珍视至极,对面前瓷器一般的皮肤上每一道红痕都呵护不已。
他走进书房把医用药箱拿下来,用棉签蘸着碘附处理魏长黎嘴唇上的伤口和脖子上的掐痕。
魏长黎久久不能从刚刚的那六个字里回神,直到颜序一不小心碰疼了一块他脖子上的小小破皮,他才忽然按住对方。
“对不起。”颜序深深看着他,语气罕见地带着悔意,“我不应该……”
魏长黎却径直把那碍事的碘附棉签折断扔进垃圾桶里,轻声说:“我没说不可以。”
颜序一怔。
魏长黎缓缓呼出一口气,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清,他说:“一会再一起处理吧。”
……
时针落在一天中最静谧的三和四之间,夜沉如水。
魏长黎不知怎么睁开眼醒了。
但他不想再一次搅扰颜序,就伏在他身上没动,安静地听他的心音。
疯狂一夜,魏长黎全身仿佛零件拆了重组一样,感觉哪哪都不是自己的,又感觉哪哪都疼。酸涩的胀痛从每一块骨头和关节连接的缝隙间溢出来,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更是存在感极强,牵连着下腹肌肉一起叫嚣着难受。
的确是太过了一点。
魏长黎闭了闭眼睛。
他本来以为过去的体验已经是天花板,没想到颜序竟然从始至终都收着力道,真开足火力后简直让人吃不消,他不太好意思承认自己被整得哭个不停,虽然……也不知是疼的还是爽的。
在他身下被压着的颜序气息轻了些,紧接着眼睛在黑暗中睁开一条线,他还是醒了,和身上的人对视两秒,睡意被扰散许多,把手从薄被里伸出来一贴魏长黎额头,确认他没烧起来才又合上眼睛,双手下移揉上他的腰。
“嘶,别弄,疼……”魏长黎腰眼先是一酸,忍不住出声制止,但很快意识到对方这按摩手法应该是专门学过的,就趴在他身上躺平不动了。
虽然在即将黎明的时候醒了,但魏长黎没有一点睡回笼觉的想法,还莫名显得很精神。
人一精神就喜欢干坏事,他的手在颜序身上游走着,捏捏这里碰碰那里,颜序本来好好地给他揉着腰,最后忍无可忍地终止了服务,伸手向下握住揉了揉,问:“继续?”
“不不……我不要。”魏长黎认怂认得很丝滑,立刻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是纯真无邪的良民,绝对不乱碰了。
颜序在他腰上温柔地拍了拍。
魏长黎眨了眨眼睛,随后有点腻歪地依偎到颜序面前,控诉道:“你弄疼我了。”
颜序放缓了力道,又摸了摸他脖子上那块正在泛红的破皮。
魏长黎说难受其实也只是在承受范围内的不舒服,毕竟颜序不可能真的试了分寸,魏长黎瘫在他身上,让他帮自己继续揉揉。
颜序照做,力道很和缓。
两人的体温亲密无间地融合在一起,魏长黎静静闭上眼睛,但他的手又重新动了起来,不消停地在颜序身上来回抚摸,怎么也不满意似的,忍不住开口说:“颜院,我真的觉得你最近体重下降得不正常,瘦得太快了。”
颜序只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一吻。
魏长黎皱了皱眉,心中有一点不好的怀疑如种子落入他心脏的田野,只是因为尚未生根发芽,所以暂时没有那么强烈的存在感。
颜序拍着他的背安抚道:“等开春这段工作忙完会好很多,我保证。”
提到工作又是一个个涉密的禁区,魏长黎叹出口气,还是决定不再追问,将耳朵贴到颜序胸口更近的地方,用它稳定有力的心跳驱散心中的不安。
刚刚胡乱闹过一阵,魏长黎前半夜透支过体力的疲惫返了上来,正昏昏欲睡时,一通来自警局的电话却打破了黎明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