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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撩小说网 > 黑化替身攻略白月光指南(重生) > 第5章 玉门

第5章 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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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

通宝二十年秋,玉门关。

烈日将戈壁烤出层热浪,热浪蒸腾向上,将地上的水分挥发殆尽。

叶文雨一头栽进滚烫的沙砾里,背后箭囊里也没剩几支。反而箭囊背带勒着粗布衣,渗出的汗渍结成盐壳,蹭在晒脱皮的脖颈上生疼。

他已离家半月,前日被北契流兵掳走后,昨晚趁着蛮人换岗逃了出来,现下只能凭着手中一纸羊皮地图往大周国界走。

原定他离家后先往西三十里先放火烧了萧祁镇藏在鸣沙谷的粮草,断了他在边境私屯大军围攻长宁军的念想。

但上一世他只不过永安县丞庶子,十一岁前都在土胚房里不得轻易出家门,又怎知三十里的外鸣沙谷到底在哪里?

官道上到处都是向南迁的流民,恒王叛军每过一地便征壮丁,抢粮给。北契流匪趁此机会过境,时不时掠劫关内村庄。

一时间饿殍遍野,断壁残垣间的火光透着结草卖身的女孩,有衣衫褴褛地举子跪地哭喊:“宁做太平犬,莫做乱离人”。

长宁大军已从陇西开拔,若不能在萧祁镇身上做文章,他就要朝着大军行军的方向前进,找到长宁军找到傅箐。

即使他被恒王叛乱牵连,但凭他知道萧祁镇对长宁军的计划,向当今陛下求一个活着估计也不会多难。

他所求不多,取得傅箐信赖,将真相告知傅箐,要傅箐活着。而他自己,不再是困在顺京中的金丝雀,而是平安顺遂过完一生的普通人。

但是三日前,眼看着自己快到玉门关隘,没想到在官道上就遭遇流匪。北契蛮子将城外官兵斩杀,劫了一批南下的汉人到他们的营帐。

叶文雨就在这群人当中。

身后十二匹战马的铁蹄声逼近,踏碎了戈壁上的寂静。北契骑兵从沙丘顶端冒出头来,皮帽上的狼尾在热风中乱抖。

"他娘的,那小兔崽子去哪里了?"(胡语)

骂骂咧咧地北契话混着马蹄扬起的沙子扑面而来,叶文雨踉跄着扑向枯死的胡杨木,粗粝的树皮剐蹭着渗血的掌心。

从昨夜逃出奴隶营到现在,他一刻不敢停歇。可是双脚抵不过四足,北契匪徒还是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瘦小的身躯尽可能缩在树干下面,他取下箭囊,死死攥着手中箭矢。

胡语叽叽喳喳又一阵,四散而来的马蹄声让叶文雨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活。

上一世他常伴萧祁镇于军中,骑马这种小事不在话下。

只要能抢一匹,就还有胜算……

叶文雨动作小心的挪动到树干边缘,屏住呼吸。树干另一面,踩着枯枝的脚步发出“吱呀吱呀”声,声音越来越近时。

电光火石间,叶文雨突然矮身翻滚,箭矢自腋下斜刺而出。北契人咽喉爆开血花的刹那,孩童瘦小的身躯已如离弦之箭冲向无主战马。

也是瞬间,马蹄声从其他方向包抄过来。

"在那!"(胡语)

北契领头的追兵甩着套马绳逼近,他们吹着追赶猎物时的哨音,俨然把这个十一岁的周人当成了自己今日捕获的目标。

叶文雨拼着最后的力气朝着失了主人的马匹冲去。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

套马绳破空而至,兜头罩下的瞬间,叶文雨被强大的牵扯力拽住仰面栽倒在地上,脖颈处的窒息感让他下意识扣进绳套左右挣扎起来。

见猎物到手,胡人单手高晃着弯刀,呼唤同伴,示意向戈壁中心去。

马奔腾起带来的痛苦几近将叶文雨淹没,本就单薄的身体在沙地上腾空下落,不一会沙地上拖出蜿蜒血痕。

双脚拼命蹬在地上,脖子上的麻绳越勒越紧,勒地他只觉天旋地转,脑袋快要与身体分家时,耳边突然传来破空声。

箭尾在烈日下闪过寒光,一支玄铁箭贯穿套马胡匪的太阳穴。但是马并未停下,反而因为主人的掉落受惊,调转方向冲向同行的马群。

叶文雨被拽的在地上兜了一个大圈,接着便是更加钻心的疼痛。无人掌管的马儿只管奔跑,重大的拉扯力箍地地上的小人翻着白眼,眼看就要失去意识。

忽然脖子一松,他失重地被甩了出去。

远处突然传来清越的鸣镝声。

北契人的惨叫在兵器碰撞声中不绝于耳,叶文雨在颠簸中仰头望去,除了无主的战马在原地踏着步伐,其余来追他的胡匪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鲜血浸润了这片干涸已久的土地。

而那领头的甲胄少年……

少年立马,蒙面青纱被血染透半边。他双指并起打了个手势,沙丘后八百铁骑缓缓浮现,铁骑如黑云般压过沙梁。

马蹄踏碎大漠孤烟时,绣着“长宁”二字的龙虎旗在热浪中猎猎作响。

叶文雨在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清俊少年将军反手收刀时,腰间"箐"字玉牌折射出的冷光。

多日疲乏霎时化解,他闭上眼,陷入沉睡。

“太好了……”

“到了。”

*

“将军,这小子拎着还没俺家母鸡重,怎么这么能睡,这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李二牛,你养地为何不是公鸡?”

“公鸡养它做甚,又不能下蛋。陵阳大兄弟,我给你说,这养鸡啊就是得养母……”

傅箐解下染血的面纱,露出白玉般的侧脸,方才战场上的杀伐之气竟化作江南烟雨般的清俊:“再聒噪,明日就派你们去营地养鸡。"

他这样说,那两人立刻捂嘴,蛐蛐嗦嗦地溜出营帐。

元气大损的叶问雨,被吵的直疼得耳膜终于安静下来。他只觉得自己这副小身板先是被北契人所虐待,后又被叽叽喳喳地话语所碾压。

前者伤身,后者袭脑。

叶文雨此刻蜷在毡毯中止不住打颤。

北契人的铁链在脖颈烙下的紫痕随吞咽起伏,破旧麻衣下新伤叠着旧伤,活像被野狼撕咬过的羊羔。十一岁的躯体裹在宽大披风里,倒真似顺京贵妇怀中的波斯猫儿。

“北契猖獗至此,掠我子民,毁我家园。若不能荡平胡虏、护我黎庶,我等武人何颜立于天地之间?!”

一巴掌拍地叶文雨身下木榻“吱呀”作响,温润的嗓音中裹了杀气。尔后又拂了拂他脑袋,声音缓和道:“此仇,必血债血偿。”

说罢,营帐内便响起取配剑的声音,伴着风沙入帐,营帐内再次安静下来。

等到帐帘落下,一直躺在床榻上的孩子才缓缓睁开眼。只是这一双眼里没有惊悸害怕,反而异常冷静清明。

叶文雨偏头看着帘外若隐若现的身影,眸色闪动

长宁军到玉门关并未先与恒王叛军主力对抗,他们选择在关内扎寨,等摸清叛军实力再进行下一步部署。

而叶文雨撞上的这一支八百人精骑兵,便是长宁主帅傅长空派出的探查部队。

他们探查完回驻扎地的时候有南下的周民来报说,近日玉门连接硕风关的官道上北契流匪打劫,好几十户人家都遭了难。

于是由少将军带队的小分队,便想顺手把这股匪徒先剿了,方才凑巧救了叶文雨。

帐外的精兵正严阵以待,壮实的李二牛和高瘦地陵阳左右各站在队伍的最前方。队伍后方绣在龙虎旗帜的长宁二字,随风飘展,湛蓝的天空上还有苍鹰绕空飞翔。

将披风往颈后一系,少年将军拉起蒙面青纱跃上黄骠马,剑锋划出半轮血月:"此去,端的是伤我大周百姓的胡蛮流寇。尔等可愿随我,为我大周子民一扫血恨?!"

“杀!杀!杀!”

八百玄甲列阵以墨,“杀”字贯穿漠北绯红的霞空

“他们不是普通流匪。”稚气未脱的嗓音,在铁血声中突兀响起。

叶文雨扶着帐柱踉跄而出,巴掌大的小脸一片惨白:“他们是北契左贤王麾下的屠各部,是屠各部主力部队...…”

人还没马高,稚子的话多半是不可信的。

战马上的将军先是震愣,后凤眼流转过探究:“证据?”

叶文雨没有回答,半大的孩子径直穿过森冷枪阵,拾起半截胡杨枝在沙地上疾划。

桠过处,戈壁中的湖泊山峦渐次浮现,某处被重重戳出凹坑:“望鹰台,屠各部将我们虏到的就是这里。”

李二牛蹲下来看,突然倒吸了口冷气,“将军,此处离玉门不过百里。”

将军剑鞘压住躁动的黄骠马,眸色越发深沉。

沙盘上,稚子继续用树枝勾出条隐秘小道:"北契哨岗每半炷香交替,寅时三刻换岗会空出半盏茶间隙。我就是乘着他们换防间隙,沿着这条道逃出来的。”

他掏出腰间羊皮舆图,舆图上一地一点都与长宁军的漠北边防图相契合。

一道道疤痕蜿蜒曲线在舆图上凸现,这些线是漠北边防图上所没有的。

傅箐眸色一紧:竟然是北契的布防图。

北契人发起攻城前均会拿大周百姓当阵前活盾,一来保存自己兵力,二来诛守城将士心。他们素日不敢从官道虏人,图上细碎的小道便是常在漠北打家劫舍中摸索出来的。

“哎呀呀,小娃娃,你这可真是立了大功了!”

一幅地图,足矣让眼前这个孩子飞黄腾达。

李二牛激动地拍了拍叶文雨的背,一巴掌拍的叶文雨好不容易咽下去的血腥味又涌上来。

他一个踉跄,堪堪栽倒在李二牛身上。

李二牛大吓,慌忙举起双手中:“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啊!”

双眸紧闭的叶文雨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望着这位不过十八九岁的将领。

他读出了少年统帅眼中警惕,那不是对孩童的轻视,而是对战场情报本能的审慎。

但那少年悬挂的“箐”字腰牌,炙地叶文雨眼睛发烫,烫地他能听见自己的热血在胸膛翻滚地。

傅箐沉默须臾,下令道:

“二牛,你带五十人回玉门将北契陈兵百里的消息告知统帅。”

“陵阳,你点上军中精卫十人,与我一起去屠各部主营。”

“剩余人皆镇守原地,没我调令不得擅动。”

令达则动,李二牛捧着怀中的娃娃,棘手道:“将军那这个娃娃……”

还没说完一直叶文雨霎时挺身,从李二牛怀里翻身落地。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他抱拳向马背上的男人求道:“将军,小人原同将军一同前往。”

傅箐立刻驳回:“不准。”

这个孩子身份不明,加上刚死里逃生,是累赘还是助力都还未可知。

“将军。”叶问雨突然跑至傅箐马前,额角抵住冰冷夯土,“沙漠地形瞬息万变,即便有舆图也不能确保在黑夜中清楚找到北契大军所在,我走过一次,能为将军此次探查添几分胜算。”

自己不能落下,战场上一步不跟,以他身份即便呆在长宁军中,定然不能轻易再接近到傅箐。

眼看自己已经浪费半月,若再不加快自己计划进度,谁知道老天爷还给不给他第三次重来的机会。

傅箐陷入沉思。

恒王叛乱,大周已然已陷入内乱。若此时北契大肆攻打,定会使得大周陷入内忧外患的境地。届时定会造成国家分崩离析,天下混乱。

他必须要走这一趟,还是只能赢不能输的一趟。

风高高吹起少年将军的绯红披风,披风剐蹭过跪在马前半大孩子束发的发带。

漠北傍晚的寂静下往往藏着暗流涌动。他眸色一狠,目光斜斜地从马上垂下来落在叶文雨身上。

“你可值得我信?”

“将军救我一命,我定以命抱之。”

“若误战机,定按细作论处。”

叶文雨扬起脖颈,抬头望向马背上的少年将军。

两人视线交织,如同二人此生的命运,错杂交织,骨血交融。

“小人若耽误将军战机,但凭将军处置。”

发带飘动声混着将军低喝,炸响在暮色中:“上马!”

子夜,十二骑悄然没入戈壁。

叶文雨裹住身上防寒的披风,他听着前方战马喷鼻的声响。摩挲着藏在袖中的羊皮地图的手指,忽狠狠一攥。

今夜……

他将亲手改写所有命定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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