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的东风吹拂暖意融融,春色更浓。花朵的香气融在朦胧的雾里,而月亮已经移过了院中的回廊。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无论身在何处,抬头望去,都是明月当头,奈何世间缺少抬头赏月的闲雅之人。
“大人,喝杯茶歇歇吧。”沈书淮递上茶水。
温度刚好,不冷不热,秦黎一饮而下。
“大人,这几日都不曾见过沈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沈书淮虽然不和沈苏繁相认,但心中念及着手足情深,时不时便会打听。
“他啊,请假到了端午。少卿的工作都推给了寺卿,成何体统。”
秦黎每当生沈苏繁气的时候,就会看看沈书淮,一想到能和沈书淮的重逢有沈苏繁的一半功劳,气便消了一半。
“小人识字,可以帮大人处理一些文本。”沈书淮很感激秦黎的收留。说是还债,实则是给了吃住的地方,自然心怀感激,一旦闲下来便觉得心虚,时刻想着如何替恩人分忧。
“你在一旁陪我说说话,防止我犯困,便是帮到我了。”
沈书淮是秦黎的明月,抬头看去,疲惫的心便有了归处。
夜半子时,月光洒遍每个角落,未曾睡下的人不止一处。
熟悉的夜,熟悉的人,沈苏繁和随意闯入苏府的李秦禹蹲坐在苏柒房外。
“这次是圣上赐婚,逃跑也无用。”李秦禹有些不解,自己不是帮了沈苏繁一把吗?
沈苏繁压低声音说:“不是逃婚,我想跟哥哥说上话。”
“白天说不行吗?”李秦禹本来还想着和沈苏繁在床上亲近亲近,如今的气氛实在没法上嘴。
“白天有人看着哥哥。”沈苏繁从圣旨下达当晚便开始蹲守,接连蹲了十天,夜夜有人坐在苏柒床边,守着熟睡的苏柒。
“这几天夜里我都要在这儿蹲守,实在抱歉,无暇顾及秦公子。”
“难得见你一次,我可不走。我可不像你一般,负心汉。”李秦禹没有走的意思。
沈苏繁把自己的毛毯让了一半给李秦禹,递过去自己的水壶,说:“你果然是个怪人,留下也行,日后我请你吃饭当赔罪。”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搭着话,权当是夜游赏月。
“好像就是为了防你见苏公子。”李秦禹见很快明白了局势。
“不太像,我这么见哥哥十几年了,没有被发现过。”最怪的是屋里的背影像极了苏柳氏。
“你想跟苏公子说什么?或许可以留个纸条。”李秦禹有些看不下去,这种没来由的等待要等到什么时候?
“会被发现,小时候留过,然后哥哥就受了一顿毒打。”
沈苏繁把头埋进大腿,一直以来都很怕,这几天见不到苏柒更怕,怕是永别。
“我想知道哥哥还活着吗?”
李秦禹听出了话里的悲伤,伸手揽住了沈苏繁的肩膀,回想着自己的赐婚,并没有错,为什么会演变成这种局面?
“圣上为什么无端赐婚?难道这就是命吗?哥哥刚摆脱了白亦熙这个混蛋,为什么又要嫁给大哥?到底是谁在暗中推波助澜...”沈苏繁越想越是被无力感裹挟,想要哥哥开心就这么难吗?
“不是沈将军嫁给苏公子吗?”
“嗯?”沈苏繁被李秦禹问懵了,圣旨上写得清清楚楚,是苏柒嫁入沈府。
李秦禹猛然相通了原由,溯亲王请求赐婚的时候是作为出嫁方,以至于李秦禹面对沈书浩求赐婚时代入了既定的思维,下意识以为是沈书浩嫁给苏柒,然而圣旨上并非这么写的,李秦禹只顾着盖章,没有过多留意,这才弄巧成拙。
倘若是沈书浩嫁给苏柒,即可牵制沈书浩在军中的威望,还可为苏柒提供沈家靠山,助其牵制沈苏繁一方的势力。如今新郎新娘的位置对调,便全错了。
李秦禹捏了一把冷汗,看向沈苏繁,还好沈苏繁不知道他是圣上,不然他们的未来也会一同葬送。
沈苏繁握紧了李秦禹的手,抬起头望向黑夜,不知何时红了眼尾,眼中映着夜空的星辰。
猛然意识到空中的星很陌生,没有沈苏繁所熟悉的。夜晚也很静,静到一个生命悄然逝去,也无人知晓。
“谢谢你陪我。”如果今晚李秦禹没有来,沈苏繁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