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海滨城市像是一幅美丽的油画,白沙蓝天,带着潮湿气流的夏季风一阵阵从海面吹向陆地,吹动着少年黑色的发梢。
“妈,你不热吗?”叶音看着遮阳帽太阳镜防晒衣防晒霜层层叠加全副武装的宋雯,好笑道。
不热就怪了。
“我怕晒黑!”宋雯一边说一边把遮阳帽往下拉,盖住自己的脸。
叶音低头看了眼光着膀子只穿了条短裤(短裤长度到膝盖左右,就是男生夏天穿的普通的短裤)和拖鞋的自己。
好像确实会晒黑,他要不把上衣穿上?但是他上衣清一色全是黑的,那跟往身上绑热水袋贴发热贴有什么区别,大夏天的不得晒熟……
“你晒黑点儿挺好的,之前肤色太白了,不健康。”叶声一边朝他们走来,一边脱掉了自己的T恤。
“你是想说我之前的肤色像死人吧。”叶音瞥了他一眼。
叶声咧开嘴笑了:“其实是有点儿,不过顶多刚死俩小时,你晒一晒就活了。”
叶音气不打一处来,照着叶声小腿梆梆就是两脚:“滚,你才像死人!”
叶声敏捷地向后退了两步躲开,一边躲一边逗他:“不是你先问的吗?”
叶音:…………
宋雯看着他们俩打打闹闹,淡笑着举起挂在脖子上的小型照相机“咔嚓”拍了张照,将这温馨和谐的一幕永远定格在数码相机中。
白沙蓝天中,一望无际的大海和澄澈的阳光也只是少年热烈而鲜活的生命的背景。
叶声瞧了眼专心拍照的宋雯,回过头来给叶音顺毛:“好了好了,别气了,晒晒太阳能淡疤。”
叶音还是有点儿气鼓鼓的:“真像死人?”
“不像,当然不像。”
叶音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疤,“啧”了声。
他第一次觉得这些伤疤有些难看了,想把它们都去掉。
还没来得及内耗,叶音的唇就被啄了一下。
“别成天内耗,我又不在意这些。”叶声揉了两把叶音的头发,安抚道。
叶音“嗯”了一声,望向不远处的大海,静静地看着湛蓝的海面。
“会游泳吗?”叶声问。
“不会。”
“走,我教你。”叶声拉着叶音的手腕朝海面走去。
被太阳晒的微微发热的海水没过脚踝和小腿,叶音晃了两下脚,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叶声,我真不会游泳,之前去游泳馆被淹过……”水位越来越高,渐渐漫过叶音的大腿。
“海水浮力比淡水大,没事的,我不是还在这儿吗?”叶声安抚道。
…………
“我去,这么简单?”叶音学会游泳的速度比他想象中还要快。
“真棒,学这么快。”叶声毫不吝啬地夸奖。
“叶声,你学游泳学了多久。”叶音问。
叶声:“在美国自学的,没人教。”
叶音:“!!!!!”
叶声是人吗…………
腰腹的肌肉沾了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勾勒出好看的曲线,叶音没忍住上手摸了一把,刚想收回手,被人一把扣住了。
“手感好不好?”叶声挑眉道。
“好。”叶音诚实道:“为什么我练不出八块腹肌。”
“你太瘦了。”叶声捏了捏叶音的手,字面意义上的皮包骨头,几乎一点儿肉也没有。
叶音对此表示自己也很无奈,郁期的时候食欲真的低到离谱,看见什么都想吐,不瘦就怪了。
叶音没摸多久就拿开了自己的手——毕竟周围还有不少人。
日近正午,日头也越来越晒,阳光照射在海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叶声抬手挡在了叶音的眼睛前面,让这双乌黑的眼眸处于令其舒适的阴影,一边挡一边拉着他朝岸边的遮阳篷走去。
叶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眼前的景物就变得暗了好几个度——鼻梁上架了副墨镜。
“眼睛难受吗?”叶声站在叶音面前,背对着太阳,用自己的后背遮挡住刺眼的阳光。
叶音心里有些触动:“还好,不是很难受。”
叶声回头看了眼被太阳照得刺眼的白沙滩和海面,果断地说:“回去吧,太晒了。”
简单冲了个澡吃了顿午饭,就已经将近下午一点了,叶音实打实地玩了一上午,累的不行,回到酒店就一头栽进床上,跟条死鱼一样瘫成一滩。
由于暑期是旅游高峰期,酒店爆满,他们只订到两间单人间,于是叶音和叶声便顺理成章地睡同一张床。
“累了?”叶声坐在床边捏了捏他的腰,说。
叶音腰部一收,轻喘了一口气,脸埋在被子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游泳好累啊……叶声,我感觉自己要散架了,我为什么体质这么弱啊……”叶音翻了半个身,握住叶声的手,与自己十指相扣。
“不好好吃饭,体质肯定弱啊。”叶声一边百无聊赖地捏他手心的软肉,一边说。
叶音的手很瘦,掌心的软肉也只有可怜的一点。
“你右手中指关节怎么肿了?”叶声的大拇指腹停留在叶音的中指拳峰,轻轻一揉,皮肤下面的软组织像是碎掉了一样,很奇怪的手感。(软组织真碎是不可能的,使多大劲儿就碎不了,就是摸起来是这种感觉。)
“指关节还破皮流血了?你手什么时候摔到了?”
叶音眨了两下眼睛,满不在乎道:“我自己砸的。”
叶声:“?往哪儿砸的?”
“墙,往墙上抡,抡个几十拳就是这个样子,然后会发现右手被砸到半废,要么抬不起来,抬起来也跟得了帕金森一样一直抖。”叶音仔细回想着过程。
叶声皱着眉把叶音的右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他想开口问疼不疼,但是这显然是一句废话,怎么可能不疼呢?
“不太疼其实,就撞到的一瞬间疼,再就一点儿没感觉了。”叶音突然说。
叶声不可能相信。
“什么时候弄的?”
“好久了,叶声,跟你在一起之后我都没怎么自残过了。”叶音从床上坐起来,把左手腕朝向叶声,“你看,都是陈伤,没有新伤,叶声,我已经很久没有伤害过自己了。”
他并不喜欢向别人解释,因为没有人见到伤疤的第一反应是心疼他,迎接他的无一例外都是异样的眼光,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个精神病,一个变态,一个异类,一个社会的污点,一个罪犯,但他知道,眼前的人不会,他要向他眼前的人解释,因为他知道他的爱人会心疼他。
“叶声,真的不疼了,伤疤全部都长好了,我身上没有在流血。”